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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為什么不愿意？”瓊竹的眼皮睜開一點(diǎn)，看著羅頃：“怎么說做了世子妃我也能看到別人的笑臉相迎，看到我娘的喜悅，也不用再在……”瓊竹不知道顧嬤嬤她們到底知道了多少，但小的這些話是不能直接說出的，于是瓊竹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做人莫做婦人身，百年悲苦，都要系于人手。瓊竹長嘆一聲，睡意漸漸消失，接著瓊竹看向羅頃：“這些你都不懂，不清楚，不明白，所以，我不會和你說了?！?p> “所以，你是真的沒有把秀鸞放在心上？”羅頃的話讓瓊竹笑了：“我為何要把她放在心上，你寵她也好，不寵她也好，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世子，甚至于別人認(rèn)為，你是故意寵她想來氣我，也和我沒多少關(guān)系。你我說起來，不過是陌路人，偶爾因?yàn)榫壏肿隽朔蚱?。然而不管是你也好，是我也罷，都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她們說的對，我只有名分，然而這個名分已經(jīng)足夠讓我在這王府過的很好，我所求也不多。秀鸞若真生下兒子，你讓她成為你的次妃，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我所求的，從來都不是你的寵愛，而只是平平靜靜地過日子?！?p> 瓊竹這長長地一串說出，讓羅頃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顧嬤嬤她們在旁邊聽著，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過了好一會兒羅頃才哈地一聲笑出：“原來如此，世子妃，原來如此?！?p> 顧嬤嬤大著膽子對羅頃道：“世子，我們世子妃，也許是睡糊涂了?！?p> “顧嬤嬤，我并沒有睡糊涂了?！杯傊褚蛔忠活D地打斷顧嬤嬤的話。顧嬤嬤看一眼瓊竹，見瓊竹目光平靜，顧嬤嬤不由輕嘆一聲，瓊竹已經(jīng)笑了：“我曉得，你們必定是想，跟了這樣的主人，還不曉得以后如何呢？不過我定會護(hù)得你們周全。”
瓊竹的話讓顧嬤嬤的臉色一紅，正要給瓊竹跪下，羅頃已經(jīng)笑了：“世子妃，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什么了。你要清凈是吧？我偏不讓你清凈?！闭f著羅頃就上前掀開被子，和衣睡在瓊竹身邊。瓊竹原本以為羅頃會離開，誰知羅頃竟躺倒自己身邊來，于是瓊竹伸手去推他：“你去別的房睡去，那么多的床！”
羅頃伸手?jǐn)[了擺，也打個哈欠：“困了，這里有床我就要睡，你們都退下吧，我們要睡了。”這變化太快，顧嬤嬤和一干丫鬟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嵐月小聲道：“嬤嬤，您瞧？”
顧嬤嬤覺得，這也許是個機(jī)會，拉著嵐月她們退下，蠟燭也被她們帶去，帳子更是早被放下。瓊竹這會兒全沒半點(diǎn)睡意，看著羅頃：“你到底什么意思？”
羅頃睜開一點(diǎn)眼皮：“睡覺，沒什么意思?！奔热徽f的是睡覺，瓊竹等了會兒，看羅頃真的一動不動，看來是沉沉睡去，于是瓊竹也拿過一條被子，自己裹著被子睡去。
這一夜兩個人真的是各自睡去，直到天明，瓊竹醒來時候忘記身邊有羅頃，伸手就要去掀帳子，伸手摸到溫?zé)岬纳眢w，瓊竹殘存的睡意一下被嚇醒了，接著瓊竹才想起昨夜羅頃睡在自己這邊，于是瓊竹推一下羅頃：“快些起來吧，丫鬟們要進(jìn)來了?！?p> 羅頃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對瓊竹道：“早啊！”
瓊竹的眼睛全是張大，接著瓊竹就道：“早??！世子該起來了。”羅頃微笑：“世子妃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要趕走我？”
“不是迫不及待地要趕走你。而是你再不起來，這件事傳到次妃耳中，只怕她就要命人來叫你了?！杯傊駪醒笱蟮卣f著，王府里面，瓊竹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次妃。那種陰陽怪氣高高在上。
“那可是你的婆婆，長輩……”羅頃說教的話只說了半句，瓊竹就搖頭：“長輩也要有道理，沒道理的話為何要聽。”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羅頃剛要說話，就見嵐月嵐欣帶著一群丫鬟進(jìn)來服侍梳洗，羅頃掀開被子下床，顧嬤嬤也走進(jìn)來，身后的小丫鬟還端著熱水，顧嬤嬤上前給羅頃瓊竹行禮，就見嵐月要整理床鋪，顧嬤嬤急忙阻止嵐月，上前親自整理床鋪，見床帳上并無合歡的痕跡，顧嬤嬤不由嘆了口氣，吩咐嵐月上來整理床鋪。
顧嬤嬤的嘆氣瓊竹已經(jīng)聽到了，不由瞧一眼羅頃，昨夜還真是睡覺，估計下人們都沒想到吧。
羅頃昨夜歇在瓊竹院內(nèi)的事情，次妃很快就知道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次妃覺得整個人都極其不舒服，高聲喊：“來人，來人！”陳若雁急急走進(jìn)：“次妃……”
“去，命人趕緊去把世子請來，他竟然，竟然?！贝五X得自己氣的快要說不出來話了。
陳若雁瞧向旁邊的內(nèi)侍，內(nèi)侍輕聲道：“昨夜世子是歇在世子妃的院內(nèi)?！痹瓉砣绱?，陳若雁覺得心口傳來一陣陣的疼，為什么，羅頃竟然喜歡上了瓊竹，怎么可以這樣，羅頃應(yīng)該是自己的，自己的，而不是別人的。
不過陳若雁很快調(diào)整下了心情，對次妃笑著道：“這會兒次妃要喚世子來，定然是要訓(xùn)斥世子一頓?？墒谴五胂?，這會兒世子和世子妃，剛剛和好，正是情熱時候，次妃訓(xùn)斥世子，只會讓世子心生厭惡?！?p> 次妃聽到陳若雁這話，這才長嘆一聲：“哎，真是兒大不由娘?！?p> “世子想來也是被美色……”陳若雁喃喃地說了這么一句，就看著次妃，次妃的臉頓時拉的很長：“都是王妃的意思，非要選個美人，美人誤事的事兒，不要太多。”
“可是這會兒木已成舟，若世子和世子妃之間恩愛情深，次妃難免會投鼠忌器?！标惾粞愕拿碱^微皺，仿佛真的是為次妃考慮，次妃緊咬下唇：“那你說，該怎么做？”
“不是還有秀鸞嗎？”陳若雁見次妃一步步往自己的陷阱處走來，這才拋出秀鸞。
是啊，還有秀鸞。次妃想了想就對陳若雁道：“橫豎這會兒閑著沒事，我們?nèi)デ魄菩沱[吧?！标惾粞銘?yīng)是，扶起次妃，往秀鸞的院子走去。
昨夜羅頃一夜沒歸，秀鸞問過服侍的人，知道羅頃是往瓊竹院子里去了。秀鸞如五雷轟頂，一夜都沒睡著，巴到天明，也不見羅頃走進(jìn)自己院內(nèi)。秀鸞這下五內(nèi)如焚，小蓉端上燕窩粥，秀鸞喝了一口就淚落如雨。
小蓉曉得秀鸞心里在想什么，輕嘆一聲對秀鸞道：“姑娘，世子等會兒回來要知道您一夜未睡，這會兒又不肯吃東西，他該多心疼啊?！?p> “心疼？”秀鸞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他才不會心疼呢，這會兒他和世子妃必定是蜜里調(diào)油一樣，哪還記得我？”
小蓉曉得秀鸞這話說的也是實(shí)情，瓊竹原本就有名分，現(xiàn)在這會兒羅頃又對她有寵，那秀鸞只有憑肚子里的孩子來博一把了。可是這孩子，是男是女，誰都不清楚呢。小蓉也想嘆氣，看著秀鸞的神色小蓉又強(qiáng)行把這嘆氣給咽下去。
就聽到外面內(nèi)侍在喊：“次妃來了?！毙∪仡D時面露歡喜：“姑娘，還有次妃疼您呢，次妃向來很喜歡您?！?p> 對，次妃，還有次妃呢，自己一定要在次妃面前說許多瓊竹的壞話，如此才能讓次妃對瓊竹更為不滿。秀鸞想著就扶了小蓉匆匆走出。次妃扶著陳若雁的手正走進(jìn)院內(nèi)，就見秀鸞扶著小蓉迎出來，秀鸞的肚子還是平坦的，然而次妃還是快走兩步，上前扶著秀鸞：“你有了喜，就該在房里好好歇著，我不過隨便走了兩步，想著來瞧瞧你，你這會兒又這么多禮，倒讓我不好意思了?！?p> “禮儀如此，奴怎敢忘？”秀鸞在次妃面前，一直都是規(guī)矩柔順的，此刻就更恭順了。次妃不由滿意地點(diǎn)頭：“果真我沒看錯你，只可惜……”說著次妃就嘆氣，秀鸞一聽這話就歡喜，曉得自己今兒的話，只怕會讓次妃對瓊竹的印象更為糟糕。
于是秀鸞扶著次妃坐下，又親自奉了一杯茶，這才對次妃道：“次妃向來疼奴，奴心里知道，只是這孩子有些不幸，偏生托生在奴腹中。”
這話次妃可不愛聽，她臉一崩就把茶杯放下：“你這不是打我的臉？”
秀鸞見次妃發(fā)怒，心中反而歡喜，急忙給次妃跪下：“奴怎敢打次妃的臉，只是奴自傷身世，況且次妃容奴說一句大膽的話，世子之所以為世子，還是因?yàn)橥蹂鷽]有兒子?！?p> 次妃怎不明白秀鸞這話說的是對的，她長嘆一聲：“是啊，這也是……”秀鸞的頭放的更低了：“奴自知出身卑賤，自然不敢和世子妃爭什么，只是世子的脾氣次妃也曉得，世子妃的脾氣，奴，奴，奴只擔(dān)心，擔(dān)心我的孩子?！?p> 說著秀鸞的淚就落下，但還是要做出一副不能讓次妃看見自己落淚的樣子，急忙扯出帕子擦了眼淚，秀鸞的話說的次妃也想起往事來，長嘆一聲：“你起來吧，你話中的意思我怎不明白呢？只是王府自有規(guī)矩，名分一事極其重大，除非……”
可是要讓瓊竹從世子妃的寶座上下來，除非她犯了大錯，可瓊竹別的不提，是個非常謹(jǐn)慎的人，這樣的人，怎么會犯下大錯？次妃在那思索，一時竟忘了秀鸞還跪在那里。陳若雁冷眼瞧著，現(xiàn)在所能利用的也是秀鸞的孩子，借用次妃的手除掉秀鸞肚中孩子然后嫁禍瓊竹，這樣的主意很好，可是首先要說服次妃，至于秀鸞，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能接受。
于是陳若雁對次妃道：“次妃，秀鸞姑娘還跪在地上呢。”次妃這才回神過來，伸手扶了下秀鸞：“起來吧。你方才的話，句句肺腑，我也更為感慨，只可惜，可惜啊！”
“奴只要能得次妃眷顧，此生就夠了?！毙沱[借機(jī)再表一表忠心，次妃把秀鸞擁進(jìn)懷中：“橫豎你別的都不要擔(dān)心，就好好地養(yǎng)著孩子，等到孩子生下來，我定有話對你說?！?p> 秀鸞恭敬應(yīng)是，外面已經(jīng)響起丫鬟的傳報聲：“世子回來了。”
次妃鼻子里不由哼出一聲：“他還曉得回來。”說著，羅頃就走進(jìn)屋內(nèi)，見自己的母親在屋內(nèi)，羅頃已經(jīng)對次妃微笑：“原來娘在兒子這邊，兒子還想……”
“你還想什么？原本秀鸞懷著身子，你就該多安慰著些，哪曉得你還跑去……”次妃張口就是一句訓(xùn)斥，可又想起這閨中事，自己也不好當(dāng)著外人說，于是停下說話，鼻子中哼出一聲。
“娘，兒子昨兒只是想清楚了許多事?！绷_頃對次妃微笑著說。次妃看見兒子的神情，就對羅頃嘆氣：“你啊，原本大了，這些事不該我操心，不過秀鸞是我給你的，雖然這會兒還是個丫鬟，可等到以后生了兒子，也該給的就給。”
“娘的教誨，兒子記住了?！绷_頃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次妃說，秀鸞也曉得過猶不及的道理，急忙對次妃道：“次妃，世子向來對奴很好，奴懷著身子，自然不能服侍世子。您若因這事兒怪世子，倒讓奴心中不安?！?p> 次妃對秀鸞點(diǎn)頭，就對羅頃指著秀鸞道：“瞧瞧，一個丫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倒是你的世子妃，一臉別人欠了她多少錢的樣子，來我面前也不曉得說什么好聽話哄我?！?p> “娘，您身邊說好聽話的人也不少，也不缺世子妃一個??！”羅頃一臉嬉皮笑臉，恨得次妃伸手打他幾下：“你啊，實(shí)在讓我……”
“讓娘怎樣？”羅頃還是那樣一臉笑嘻嘻，次妃見兒子這樣又不忍心說了，況且秀鸞不過一個丫頭，又有什么要緊，要緊的是自己的孫子，而有了兒子，怎么會缺孫子？于是次妃點(diǎn)一下兒子的額頭：“你啊，讓娘又喜歡啊，又難受?！?p> 羅頃也笑了：“兒子什么時候讓娘難受了，兒子不是向來都很聽娘的話?！标惾粞憷溲叟杂^，笑著上前：“世子和次妃之間母子真是感情很好?！?p> “那是，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明白嗎？”次妃這會兒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瞧著兒子一臉感慨。
“娘說的是啊，兒子喜歡的人，娘也要喜歡啊?！绷_頃的話讓次妃皺了下眉，陳若雁曉得這會兒要自己出場了，上前微笑：“是啊，世子那么喜歡秀鸞姑娘，次妃也很喜歡呢。”秀鸞在旁聽見，巴不得羅頃立即說一句，羅頃喜歡的是自己，誰知羅頃只微微笑了笑，對次妃道：“陳姑娘越來越會說話了?！?p> 這是什么意思？秀鸞面上的笑容凝固在那里，次妃也瞧著兒子，過了好一會兒次妃才對羅頃道：“是啊，她是很會說話。”
“娘很喜歡秀鸞，這是秀鸞的福氣?！绷_頃緩緩地又說了這么一句，秀鸞這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惱，然而不管是什么心情，秀鸞都只能低頭不讓自己的神色泄露。
“好了，我來的時候也不短了，你們好好說說話?！贝五酒鹕恚X得有些疲憊，陳若雁忙上前攙扶，羅頃站起身：“兒子送娘出去?！?p> 羅頃送次妃來到院中，次妃就停下腳步：“你回去吧，好好地和秀鸞說說話?！绷_頃應(yīng)是，看著次妃一從人走出，這才走進(jìn)房內(nèi)。
秀鸞迎上羅頃，有些怯怯地叫了一聲：“世子！”
羅頃疲憊地用手揉了下額頭：“你還懷著孩子呢，好好歇息吧?！?p> “世子，次妃并不是奴……”秀鸞還想解釋，羅頃已經(jīng)點(diǎn)頭：“我知道娘不是你尋來的，哎，這家里，什么時候才能舒舒坦坦地自己說說話，自己做做事兒，而不是說話做事，討了這個人的歡喜，就不能討那個人的歡喜?！?p> 秀鸞覺得羅頃這話話有所指，眼圈立即紅了：“世子，都是奴的錯。”說著秀鸞就要給羅頃跪下，羅頃已經(jīng)拉了一把她：“起來吧，不要這樣想。你還懷著孩子呢，好好地把孩子養(yǎng)好?！?p> “世子沒有怪奴嗎？”秀鸞迫切地希望得到羅頃的肯定，羅頃剛要點(diǎn)頭，就想起瓊竹的眼來，那雙有些倔強(qiáng)的眼，卻是能自得其樂，這自得其樂，為何讓自己有些羨慕呢？
“世子，世子？”羅頃在那愣神，秀鸞以為羅頃又在想起瓊竹，心中酸楚，但還是要裝作大方地道：“世子想去世子妃那里就自去，不用擔(dān)憂奴。”
哎，這些人啊，總是自己說一句，就要想很多，羅頃這會兒還真有些想念瓊竹了，起碼在她那里，不會有這樣那樣的顧慮?？墒?，羅頃知道，這會兒無數(shù)人盯著自己呢，可千萬不能往瓊竹那邊去。
“世子對世子妃，似乎有些……”次妃離開秀鸞屋子之后，茫無目的地走著，對陳若雁若有所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