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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已經(jīng)說過了,她是瘋子?”羅頃看著秀鸞的臉,秀鸞神色蒼白,眉目之間還能瞧出昔日的花容月貌,可是她就要被說成是瘋子,也許過不了兩三天,就要被殺死。羅頃身邊的人,有離開的,但從沒有用過這樣激烈的方式。
羅頃蹲在秀鸞身前,秀鸞看著羅頃:“世子是來送我上路的嗎?”
“您瞧,她要不是瘋了,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嬤嬤已經(jīng)連聲喊起來,羅頃搖頭:“不,我只是來看看你,想問問,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為什么不這樣做?世子以為,我該認(rèn)命嗎?接受您對我的安排,出府,帶上我的那些東西另外嫁人。這些東西是很豐厚的,我又是從王府出來的,嫁一個豐衣足食的人家不會太難??墒牵覟槭裁匆邮苓@一切呢?世子,我寧愿,寧愿在王府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您,也不愿意出府啊!”秀鸞的語氣越到后面越凄涼,羅頃長嘆一聲,看著秀鸞的眼神溫柔:“那我問你,你想看著的,是世子呢,還是我?”
這?他不就是世子,世子不就是他?秀鸞被問住。羅頃低低地道:“秀鸞,你不是不愿意認(rèn)命,你是不愿意你榮華富貴的命就這樣沒了。那個孩子沒了,我也很傷心。我傷心的,是它是我的第一個孩子。而你傷心的,是它是你的依靠。”
秀鸞閉上眼,淚從眼中涌出:“世子就是這樣看我的嗎?”
“我不是就這樣看你,而是你問問你的心。秀鸞,你的心中,對我的愛戀究竟有幾分是因為我是世子?”羅頃這會兒的思路很順暢,秀鸞睜開眼,眼中的淚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有區(qū)別嗎?”
“有,在我心中,非常有區(qū)別!”羅頃答的斬釘截鐵,秀鸞突然笑了:“如果世子早一點問我這番話,或許我不會這樣做,世子您……”
“我問過你,只是那時候,你沒有答出來。秀鸞,這一次是我對不住你,可是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p> 羅頃的語氣雖然還是那樣溫柔,可秀鸞從羅頃語氣之中,聽出許多別樣味道來。原來,世子妃是這樣得到他的心的。秀鸞的淚又落下:“好,世子,我明白了。能在我死前,聽了您這番話,我也死而無憾了。我只求世子一件事?!?p> “我不會追究服侍你的人,也不會追究你的家人?!绷_頃在秀鸞開口之前說出,秀鸞笑了:“世子果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p> 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羅頃站起身往后走,秀鸞看著羅頃的背影,突然又叫了一聲:“世子!”
這一回羅頃沒有回頭,也沒停頓。老嬤嬤剛想喝住秀鸞,就聽到秀鸞發(fā)出一陣狂笑。錯了,自己錯了,陳若雁也錯了,她就算用盡了計策,也得不到羅頃的心,羅頃的心,只會是世子妃的。也許從一開始,她們就已一敗涂地,可笑她們還以為,可以把瓊竹拉下來。
她們,真的是錯的一塌糊涂,到頭來,是兩敗俱傷,自己要死了,陳若雁陪著那個老頭,回家鄉(xiāng)后還有兒子兒媳孫女,也許又是一場爭斗,她們都用盡了心機(jī),卻沒得到想要得到的那個人。
秀鸞的狂笑傳出屋子,羅頃聽的很清楚,羅頃不由嘆氣,原來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陳大舅母帶著人走進(jìn),看見羅頃急忙行禮,羅頃自然記得陳大舅母,叫起陳大舅母就道:“原來陳,長史太太也在這里。”
“是,王妃命人把外甥女安置在這里,長史府中又沒有女眷,自然只有我來?!标惔缶四刚f著,就見丫鬟扶著陳若雁從屋里走出,陳大舅母急忙走到陳若雁跟前:“王妃特地命人預(yù)備了軟轎,你坐上軟轎回去,哪能走出來?”
陳若雁自然不能告訴陳大舅母自己是聽到羅頃的聲音才掙扎著出來的,想要看到羅頃,想要問問清楚,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陳若雁的眼全都在羅頃身上,看見羅頃要走出去,陳若雁什么都顧不得,對羅頃喊道:“世子!”
羅頃聽到這聲呼喊,轉(zhuǎn)身看著她,陳若雁只覺得羅頃還是如原先一樣英俊,頓時覺得自己特別憔悴,但這會兒又不能收拾了,陳若雁對羅頃輕聲道:“世子,我……”
“今日的事,你我心中都清楚,禍從何來,你以后好好地過日子,不要去想那些別的?!绷_頃并沒有給陳若雁更多的傾訴時間,飛快地說完這句,就要往外走。
陳若雁的神色頓時變了,搖搖欲墜地站在那里:“世子對我,就只有這句嗎?”
“是的!我錯過一次,不能錯第二次了。陳姑娘,以后的日子,好自為之?!绷_頃的語氣冷漠,陳若雁的淚頓時掉落:“世子,我都是……”
“那些話多說無益,你我心中都清楚你究竟為的什么,走吧,和你的舅母走吧,回家之后,這邊自然會派人去安撫長史的?!绷_頃看著陳若雁,語氣更為冷漠,陳若雁眼中的淚落的更急,可是羅頃已經(jīng)離開了,連多一眼都不愿給陳若雁。
“世子說的對,我們回去吧。外甥女婿雖然年紀(jì)大了點,可去我們那邊請我來的時候,也是很焦慮的,他也算疼愛你,你也就上轎走吧。”陳大舅母勸著陳若雁,陳若雁看著陳大舅母,用帕子擦一下眼淚:“舅母,我的……”
“走吧,走吧。王妃還賞了東西,等會兒也有人會去,府里面也熬好了湯,快些走吧?!标惔缶四高B聲催促著,陳若雁看了眼這院子,次妃已經(jīng)飛快地搬出去了,而自己離這所院子也越來越遠(yuǎn),自己所要面對的,是那個滿臉胡須,頭發(fā)斑白的丈夫了。
陳若雁又哽咽了,任由陳大舅母把自己扶進(jìn)轎內(nèi),就靠在那里,抽泣起來。然而她的哭聲,并不會給轎外人任何觸動。
羅頃離開院子,心緒如麻,在府中走來走去,不知不覺走到秀鸞院外,這所小院,此刻卻很安靜,院內(nèi)的下人們,都已經(jīng)被王妃下令帶走了,羅頃伸手推開院門,院內(nèi)落葉滿地,風(fēng)吹起卷起落葉,更添凄涼。
上房的門簾垂著,羅頃一步步走上前,上前掀起門簾,門內(nèi)的擺設(shè)也有些凌亂,想來是下人們走的太過匆忙,沒有收拾的緣故。
往日的轟轟烈烈熱熱鬧鬧,都已遠(yuǎn)去,剩下的只是無盡的寂寥。羅頃看著屋子,心中思緒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