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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科然所言,瑟衛(wèi)珠寶周年設(shè)計展將在一個月后舉行,屆時瑟衛(wèi)金秋系列新品也將推出。在雷氏珠寶工作三年的經(jīng)驗告訴瑾兒,接下來的日子她會很忙,天天開會,天天加班,天天啃面包,但原本以為會出現(xiàn)的,各部門工作人員往來穿梭的忙碌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她只看到穿著T恤衫、戴著框架眼鏡的李科然一個人在設(shè)計部吃喝拉撒睡,而且大部分時間在書房里閉門不出。
瑾兒在瑟衛(wèi)設(shè)計部的客廳辦公有幾天了。她了解到,在她來上班之前,設(shè)計部僅李科然一人,其他部門亦是如此。還是那句話,這里與其說是公司的部門辦公室,不如說是一個個的家。每家的裝修風(fēng)格還不盡相同,是按照辦公室主人的喜好設(shè)計的,比如行政部在五樓,是一個中式風(fēng)格的家;財務(wù)部在十六樓,是一個田園風(fēng)格的家等等。
風(fēng)平浪靜,日子一晃而過。瑾兒除了影印、倒水并無其他事可忙。起初,她很不習(xí)慣,后來她漸漸適應(yīng),用富余的時間畫畫設(shè)計圖。
不料正當(dāng)她怡然自得之時,李科然途經(jīng),說道:“畫得跟小孩兒過家家似的?!?p> 相處久了,瑾兒和李科然日漸熟悉,李科然的第二副面孔也現(xiàn)行出來,高冷全無,懟賤無比,說話刻薄,表情豐富。
瑾兒下意識地雙手撲在桌子上不讓李科然看。李科然挑眉弄眼地說:“不讓我看,我怎么指導(dǎo)你啊?!辫獌河置Π咽忠豢s,李科然卻又說:“算了,我又不想說了。還是給你布置點(diǎn)工作吧,免得你天天在這里做白日夢?!?p> 瑾兒無奈地哦了一聲。
“哦什么哦,這任務(wù)可是福利?!崩羁迫徽f著將兩摞照片遞了過來,說道,“把這些模特和飾品的照片進(jìn)行配搭。明天給我?!?p> 照片上都是男模的全身照,清一色的大帥哥。大叔范兒、鮮肉范兒、霸道總裁范兒、文藝清新范兒,各款型男應(yīng)有盡有,每個人的身材都肥瘦均勻、腹肌成排,線條也都硬朗有致、深淺有度。瑾兒怎么能看出身材?因為照片上的他們只穿了條短褲。
李科然看著緊張投入到工作中的瑾兒,嘆一聲:“女人都一個樣兒?!?p> 在一眾美男中,瑾兒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眼熟的人。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冷酷的棒球帽男;第二次見到他時,他是從天而降的跳樓男;第三次見到他時,他是照片上的模特??粗恼掌獌翰唤樇t,更訝異他的身份。同時,一串串疑問重新涌上心頭。
突然,手中照片被抽走,瑾兒抬頭一看是李科然,他手撐著額頭大叫:“來遲一步!”瑾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李科然故作正經(jīng)說道:“他的飾品我來配。”
俄頃,他邊往書房走,邊對著那張照片哭喪著臉喊叫道:“霆珺,我對不起你??!”
那個男模叫雷霆珺,照片的背面有對應(yīng)模特的名字,瑾兒還沒來的及看。
幾天后的傍晚,臨近下班,行政部通過微群發(fā)文,通知全體職員三十分鐘后到會議室開會,務(wù)必準(zhǔn)時到會。格式嚴(yán)謹(jǐn),措辭嚴(yán)正,語境嚴(yán)肅,瑾兒頭一次感受到瑟衛(wèi)珠寶周年設(shè)計展即將到來的緊張氣氛。
天沉將夜,光線迷離,大嶺街頭,五光十彩,三十余輛豪車絕塵而至,轟鳴的馬達(dá)聲不絕于耳,瑟衛(wèi)大樓停車場內(nèi)已宛如小型車展。下午五時四十五分,會議在十七樓會議廳舉行。
會議中,瑾兒總算見到了瑟衛(wèi)的全體成員,除了總經(jīng)理。李科然告訴她,主持這次會議的是副總趙致。趙致既是總經(jīng)理的“左護(hù)法”,也是他的同窗好友。其實瑟衛(wèi)所有員工都是總經(jīng)理的同窗或好友,或是同窗好友。瑾兒問總經(jīng)理的“右護(hù)法”是誰,李科然得意地說就是他本人是也!
參加會議的除了瑟衛(wèi)員工,照片中的男模也悉數(shù)到場。見到各個身高直逼兩米的真人,瑾兒穿行期間,倍感壓力,連端茶倒水這項熟練的技能,也手忙腳亂起來。何況,她還有些心不在焉,眼光不自主的在搜尋一個人,卻始終不見他的身影。她有些失望。
猛然,她意識到自己不正常,揣摩著,自己為什么會想見到那個連認(rèn)識都不算認(rèn)識的陌生男子。這場自己自己對峙最終有了結(jié)果,歸因于“好奇心”。她收起那份好奇心,心情回歸平靜,專注到工作中。但是她沒有發(fā)現(xiàn),她何時對一個人產(chǎn)生過好奇心?
我們生活的土地上,隨處是人,以億為數(shù)量單位,認(rèn)識的有幾個?在意的有幾個?陌生,才是人與人關(guān)系的主要概括。陌生,不相遇;相遇,不相識;相識,不相交;相交,不相知;相知,不相親;相親,不相愛;相愛,不相守;相守,終陌路。瑾兒將“陌生”這兩個字鑄成了金戈鐵甲穿在了身上,掩蓋了光芒,遮蔽了缺陷,既不灼傷別人,也不受別人侵?jǐn)_。她愿自己如過眼煙云般,不被關(guān)注,悄然而生,飄散無痕。別人于她,亦是如此。
而好奇,是突破陌生其中一個契機(jī),一個開始------
此時,佩戴著一副鑲鉆無框眼鏡的趙致身姿挺拔,翩翩風(fēng)度,倜儻風(fēng)流,沒有寒暄綴語,直奔主題,將會議議題一一說明,后交由策劃部開展議程。他掛著瀟灑笑容走出會議室,和門口幾個剛到的人熱聊,手搭在其中一位高挑男子的肩上,十分熟絡(luò)的樣子。
趙致的身高在眾男模中也不違和,但他旁邊的男子卻高出他半個頭,有一米九幾的樣子。他正是雷霆珺。被眾星捧月般護(hù)送進(jìn)來的雷霆珺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關(guān)注,“預(yù)約小姐”更是很積極地碎步走來,挽著他的胳膊,顯得關(guān)系很親密。
瑾兒好奇的人來了,但她好奇的心卻早被壓在箱底了。她站在會議室的水吧臺后,看著眼前光鮮亮麗的服飾、神采飛揚(yáng)的人們、嬉笑耳語的場面,覺得自己很多余,完全像個異類。她全身不足千元的穿著在這群人當(dāng)中的確略顯低廉,她呆若木雞的表情更顯示出她“不知身在何處,欲意何為”的茫然。
會議室內(nèi)設(shè)兩圈席坐,除了雷霆珺,群模及其他外部人員均坐在外圈。他不僅坐在瑟衛(wèi)職員的席位,更坐在主位之下?!邦A(yù)約小姐”本應(yīng)站在瑾兒所站的位置,但是她坐在了雷霆珺的后面,還招呼瑾兒給珺珺哥倒杯果汁。
雷霆珺歪過頭,眼神凌厲的看著“預(yù)約小姐”說道:“這不是你的活兒嗎?”
“預(yù)約小姐”瞟一眼瑾兒,眼眸含春道:“不是有新人嘛,你舍得我端茶遞水?”
瑾兒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禁全身酥麻,給雷霆珺遞過果汁,匆匆離開。雷霆珺受不了“預(yù)約小姐”的嬌聲嬌語,回過頭去,不再搭理,沒注意給他遞果汁的“新人”。
坐在雷霆珺對面的李科然看見妹妹李科兒嘰嘰喳喳個沒完,敲了敲桌子說道:“開著會呢,你還不坐到后面去?!?p> 李科兒白了李科然一眼,乖乖挪到末席。
李科然示意瑾兒過來,對她說道:“你過來坐啊。”并向雷霆珺介紹自己新來的助理,安瑾兒。
迎著雷霆珺投來的目光,兩人恰巧對視,瑾兒霎時臉上緋紅,雷霆珺則干咳一聲。
會議被短暫打斷后,繼續(xù)輕松愉悅的進(jìn)行,有人在吃零食,有人在玩手機(jī),有人在補(bǔ)妝等等,瑾兒先前萌生的一點(diǎn)點(diǎn)緊張感已蕩然無存。瑟衛(wèi)是一個完全不同于雷氏的團(tuán)隊,瑾兒雖然不適應(yīng),但沒有不認(rèn)同。或許它真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既然它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
雷霆珺始終保持拽酷的坐姿和拽酷的表情,左手食指有節(jié)奏的彈著桌面,視線似乎一直聚焦在瑾兒背后墻上的畫作上。
策劃部果果提出:“本屆設(shè)計周年展的首席模特由雷霆珺擔(dān)任,有沒有異議?”
大家不約而同地從自己手頭上忙著的事情中緩過神來,齊刷刷的看向雷霆珺,默不作聲,表示沒有異議。雷霆珺聽到自己的名字,收回釘在畫作的視線,淡定地掃過坐在外圈的模特,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了然于胸,也欣然接受眾人投聚而來的目光。
于是果果接著進(jìn)行會議的下個議題------
晚上九時許,瑾兒餓得開始有些晃神,誰在會議上講了些什么,她都沒有在聽。旁邊的李科然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說道:“發(fā)什么楞,趕快記錄?!?p> 恢復(fù)拽酷,繼續(xù)盯著畫作的雷霆珺不知怎么也注意到她蒙圈的表情,噗嗤一笑。
他著沒有征兆的突然一笑,讓在坐的男生感到莫名其妙,正襟危坐起來,而女生則被這笑容感染,興奮起來,交頭接耳道:“霆珺好可愛?!?p> 會議終于在22:22結(jié)束,趙致攜雷霆珺被簇?fù)碇x開,大伙也都各回各家,只剩瑾兒和行政部妙麗收拾。待她回到設(shè)計部,李科然不在。瑾兒拿包準(zhǔn)備走人的時候,她瞄見電梯正從樓上下來,趕緊沖了出去,拍下按鈕。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只雷霆珺一人在里面。瑾兒正躊躇要不要進(jìn)去,雷霆珺拿出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按下了關(guān)門鍵。
瑾兒的叛逆心突然作祟,扒著電梯門閃了進(jìn)去。
十三層樓,說高也不高,說不高也有那么一會兒時間。不說話就這么過去了,說些話感覺也不錯。
“那天不好意思,我一時心急才~”瑾兒抿了抿嘴唇說道。
“算了?!崩做B記得她。
“你為什么跳樓啊?”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跳出了瑾兒的嗓子眼兒。
“是’蹦極’?!崩做B一臉黑線。
瑾兒剛提上氣,要說些什么,卻被雷霆珺搶了先:“別問我為什么,沒必要告訴你。”
又是一陣沉默。
瑾兒的電動車停在停車場外面,她下了電梯直奔大門外。
雷霆珺不知道她是騎電動車來的,問道:“車不要了?”
瑾兒回過頭,做著鬼臉說道:“沒必要告訴你。”
那一刻,電梯門緩緩地合上,雷霆珺又笑了。
大嶺街上,他開著跑車從Hopen基地唯一一輛電動車邊飛馳而過。他從后車鏡看著戴著粉色安全帽,樣子有些傻乎乎的瑾兒,呢喃道:“倒霉蛋?!?p> 夜
距上次健身房約會,啟穆和琪兒一個星期都沒有再見面。啟穆似乎工作很忙,琪兒也不主動邀約,但兩人每天都會時時在線聊天,打好幾通電話。這天,琪兒卻失聯(lián)了,啟穆急瘋了。不過再見到她時,他心中所有的急躁、火氣頓時化為灰燼,極為關(guān)切的問道:“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出什么事了嗎?”
琪兒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我太困,睡了一天?!?p> 啟穆無言以對。琪兒見他一時語塞的模樣很可愛,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說道:“我約了朋友玩兒,帶你一起去?!?p> 啟穆似乎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她要帶他去哪兒,打量起她的著裝,說道:“可以。不過,先跟我去一個地方?!?p> 沒想到啟穆帶琪兒去的地方是鯉城最大的購物中心。她嘖嘖的打趣他道:“去見我朋友而已,要不要這么緊張?”
適逢周末,啟穆出門見琪兒前,特地?fù)Q下雷打不動的職場裝扮,一身休閑裝,白色棉麻質(zhì)地的圓領(lǐng)衫搭配灰色休閑長褲,干凈清爽,灑脫飄逸,相較襯衫西褲時的玉樹臨風(fēng),更添翩翩貴公子的氣質(zhì)。琪兒喜歡的不得了,瞇著眼盯著他看。
啟穆攬過一臉壞笑的琪兒到懷中,糾正道:“不是給我買,是給你?!?p> 琪兒自信的笑容洋溢在臉上,質(zhì)問道:“給我買?我這身衣服不好看嗎?”
她穿著銀色吊帶連衣短裙,一雙平底的黑色皮鞋,高高揚(yáng)起的馬尾隨身擺動,搖曳生姿,嬌俏可愛,而魅惑的妝容又將她全身的裝束渲染出女人味。她愛穿裙子,尤其是短裙,但從不穿高跟鞋。
啟穆皺了皺眉頭,故意急一急琪兒,然后笑道:“不。只是因為喜歡給你買衣服,也喜歡給你挑衣服。”
這句話甜得琪兒全身起雞皮疙瘩,她捏著啟穆的臉說:“我家啟穆怎么這么得人疼?!?p> 暑天,晚間的商場相比白天更加熱鬧,攜家?guī)Э凇⑼蟽簬в压涔浣?,買買東西,吃吃喝喝,蹭蹭空調(diào),放松心情,成了現(xiàn)代人新穎的乘涼方式。啟穆牽著琪兒的手逛了一圈又一圈,很有耐心的帶她一家店一家店的挑選和搭配衣服。相反的,琪兒越來越?jīng)]耐心,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坐。
在此之前,她以為巫巫算是愛逛街的極品了,現(xiàn)在看來,也就小巫見大巫,啟穆才是極品中的極品,而且他還是是個男人。啟穆似乎對時裝很熱衷,且頗有研究。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他都熟知每年每季的流行款式及搭配,能將各大品牌店里的服裝名稱如數(shù)家珍般說出來,并進(jìn)行品評。
一路上,啟穆不知收獲了多少粉絲和仰慕者,琪兒也不知收獲了多少羨慕嫉妒恨的眼光。服裝店里的顧問紛紛夸贊她好運(yùn)氣,能遇到這么細(xì)心體貼的男友。琪兒心里大為不爽,要不是看在啟穆的面子上,她非扭頭走人不可,極有可能的,在走之前還會罵一句臟話。
她問啟穆怎么什么都知道,啟穆笑說是個人愛好。這個愛好可把琪兒給整慘了,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提線木偶,任啟穆牽著,擺弄來擺弄去。結(jié)果啟穆兩手都被大袋小袋占滿了,沒辦法牽著她,她只好扒在他的手臂上,五官癱瘓。
她見啟穆還準(zhǔn)備要買的架勢,懷疑自己是不是傍了個大款,要說這商場里的衣服都是名牌,但想到啟穆那晚為了談生意被人灌酒的樣子,又覺得不像。琪兒心想,他不會把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都給她買衣服了吧。
想到這,她急忙制止啟穆行徑的腳步,說道:“買這么多干嘛,還都是我不穿的?!彼f的也是大實話,大大小小的袋子里裝的都是短袖或長袖上衣、長裙,或者褲子。琪兒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何況是穿。
她拉著啟穆到一家水吧里休息,說自己實在逛不動了。
坐下來后,啟穆一言不發(fā),額頭滲出汗水。琪兒見狀,心想雖然商場有冷氣,但啟穆穿著長衣長褲逛了這么久,不熱才怪,不過好像每次見到他,他都穿著長袖長褲。她用手給啟穆扇風(fēng),他抓住她的手,微笑著說不用。
他將飲料的吸管塞進(jìn)她的嘴巴里,溫柔地說道:“女孩子不都喜歡男朋友給自己買衣服嗎?”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還有就是,我不希望你穿得太暴露。”
琪兒狡黠地笑道:“是啦是啦,但穿得不露,你怎么會成我男朋友?!?p> 啟穆聽到這句話,安慰似的撫著琪兒的頭,將她擁在入懷里說著:“有了我,以后就不許了?!?p> 琪兒醉酒那晚,啟穆費(fèi)力地把她抱進(jìn)車?yán)?,問她家在哪兒,她已沉睡不語。琪兒的手機(jī)儲存在柜臺了,身上什么都沒帶。
啟穆猶豫再三,叫代駕在周邊逛逛,一路喊琪兒,但沒有叫醒。
已近凌晨,他帶她到了自己熟悉的酒店,前臺職員見啟少抱著一名女子入住,受到驚嚇,小心地問了一句是一間房還是兩間。
啟穆意識到引起的誤會,他解釋:“一間,我不住這兒?!辩鲀涸趩⒛聭牙锾耢o地睡著,嬌美玲瓏的面龐十分嫵媚。
到了房間,啟穆小心翼翼地把琪兒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休息,猛然看到她的裙擺飄到尷尬位置,短褲的蕾絲邊露了出來。他驚慌的站了起來,把被子蓋在她身上,走到門邊,準(zhǔn)備離開,但想到什么,又返回幫她把鞋子脫掉。
房間里很安靜、很明亮,他第一次心無旁騖地看清楚了她的容顏?;叵朐谒{(lán)吧里生動的一幕幕,再看看眼前不吵不鬧的她,樣子很不一樣,他心中一種異樣的情感油然而生。
突然,琪兒猛烈咳嗽起來,啟穆趕忙倒了杯水,喂她喝了一口。這一咳把琪兒給震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以為眼前的男人是陸戈,一把推開,站在床上,叫囂道:“別碰我,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啟穆不知道琪兒將自己看成了別人,說道:“我也不想別人怕我。我不碰你,你乖乖躺下?!?p> 琪兒得到了許諾,聽話地坐了下來,抱著雙膝,低聲啜泣。
啟穆不知所措,拍著她的后背,順便將她掉落的肩帶提起。琪兒瞬間不哭了,淚眼婆娑地看著啟穆,啟穆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嘴唇緩緩向琪兒靠近,但他畢竟沒有喝醉,理智讓他停止。
琪兒怯生生地問道:“你不喜歡琪兒嗎?”
啟穆望著妝花發(fā)散的她,說道:“說好不碰你?!?p> 琪兒笑了,輕聲道:“不,你不是他。”
啟穆心中那個“誰”字還沒問出口,他被吻住了。
他不敢動彈,但又不想推開,貪戀著那片溫暖、甜蜜的感覺。
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要沖動,讓心底膨動的力量被那個可怕的事實慢慢消磨殆盡。
他反復(fù)質(zhì)問自己可以嗎?又自己回答不可以。
然而他的克制很快被火一般迅猛生長的柔情燒成灰燼。
夜幕緩緩拉開,光線打在琪兒的臉上,她嬌哼了一聲,側(cè)過身。
啟穆起床,襯衫半掩,走到窗邊,柔和的日光澆灌在他身上,纖纖肌肉若隱若現(xiàn),如吸飽了營養(yǎng),微微隆起。他望了望窗外明媚的江景,將簾子拉上,回到琪兒的身邊躺下,一只手捂著她的平坦而溫軟的小腹,以為這樣能減輕帶給她的疼痛。
他寵愛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從熟睡中醒來。
琪兒看到一雙正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再看清這雙眼睛的主人,一陣錯愕:“你------我們------混蛋!”一個耳光打在啟穆臉上。
啟穆不但沒有生氣,還忍著臉上的灼疼,急忙問:“手疼不疼?”他伸手要拉琪兒的手過來看一看,生怕自己的臉有多疼,她的手就會有多疼。
琪兒閃過,用被子捂著自己,撿起衣服跑進(jìn)衛(wèi)生間,怒喊:“你給我滾!”
啟穆見琪兒關(guān)上了門,捂住了胸口,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面色蒼白,額上冒出層層冷汗,卻不敢出聲。他蹣跚地走到褲子旁邊,翻找著口袋,掏出一個瓶子,重復(fù)好幾次動作才終于打開瓶蓋,倒出幾顆白色藥丸,拿起其中兩顆放進(jìn)嘴里,硬吞了下去。感覺好些,他才有力氣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給琪兒倒了杯水。
琪兒在衛(wèi)生間穿好衣服,耳朵貼著門,聽外面的動靜,臉上浮現(xiàn)如獲至寶的笑容。她努力讓自己回想起事情發(fā)生的細(xì)節(jié),仍依稀有些模糊,但總之他們兩已經(jīng)那個了。她感嘆著想:雖然第一次就這么沒了,但誰叫我先看上的他。不過不能讓他太得意,剛開始他是怎么甩臉子對我的!”
外面沒有聲響,琪兒以為啟穆已經(jīng)走了,她又惱又氣蹬著地板走出來,看到啟穆正在扣襯衣口子。他白云映水般的眼眸,錦畫勾絲般的側(cè)臉,細(xì)嫩凝脂般的膚質(zhì),琪兒看了都有些嫉妒。
她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你怎么還不滾?”
啟穆穿好衣服,端坐在床上,看著琪兒說道:“等你一起?!?p> 琪兒撅著嘴說道:“你滾你的,我走我的,我們各不相干?!?p> 啟穆站起來,走到琪兒跟前,揉著她剛才打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手,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是第一次,你要對我負(fù)責(zé)。”
琪兒做了個無語的表情,但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說道:“這句話應(yīng)該我來說吧?!?p> “好,我對你負(fù)責(zé)。”啟穆的話無縫銜接的說了出來。
琪兒呆了,察覺自己上當(dāng)了。她嗔怒地看著他,看到他左邊的臉頰隱隱紅腫著。她的不甘和憤怒,淡了下來。
一個吻落下,她不再裝模作樣,熱烈回應(yīng),啟穆在她耳邊說道:“你騙我?”
琪兒回嘴道:“一比一,打平了。”
啟穆貼著她的唇微笑著。
琪兒的手不由地抬起來,抱著他。
酒店前臺職員前一晚上故意拖到凌晨一點(diǎn)下班,都沒等到啟穆出現(xiàn)。她第二天中午才看到他和那個醉酒女子牽著手走了過來,對她說道:“老規(guī)矩?!?p> 然后看著兩人嘻嘻鬧鬧離開的背影,她心中哀嘆:“他還是那個啟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