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蘿卜、君子和小人
這邊寧王便有些尷尬了，厚著臉皮笑了笑，“蘇小姐沒有看到小王嗎？小王與劉公子一同前來的?！?p> 蘇如是能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白眼，“看到了啊，我這不是說帶‘二位’上樓嗎？”
劉彥不明所以，這二人以前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嗎？怎么今天看著跟冤家似的，但到底還是沒有多問。
映秋也深知自家小姐性子，于是趕忙迎上去，對著劉彥和寧王行了個禮，“王爺，劉公子，請跟奴婢來吧?！?p> 隨后便帶著二人火速上了樓。
來京城赴試的大多是一些青年才俊，各個都是一副意氣風發(fā)的樣子，帶著一股少年人獨有的傲氣。
但唯有其中一個人引起了蘇如是的注意，因為他讓她聯(lián)想到了從前讀過的一篇文言文。
同舍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huán)，燁然若神人；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
此話用來形容這個少年再合適不過了，他雖然穿著有些寒酸，但長得倒是清秀白凈、濃眉大眼的。
嘖嘖，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水靈的小鮮肉啊，蘇如是禁不住有些少女心泛濫。
“小姐，這人叫阮宇，據(jù)說之前鄉(xiāng)試是第一呢?！睖赝窆硎股癫畎愕某霈F(xiàn)在她身后，小聲地說了一句。
哦，原來還是個學霸。
蘇如是愣了一下，很快覺察出不對，驚訝地看著溫婉，“你怎么知道的？”
溫婉卻不以為然，“阮公子生的好看啊，剛剛好幾個姐妹都在注意他呢，隨便一打聽便知道了，小姐剛剛不也是在看他？”
“別胡說，我可沒有?！碧K如是嚇了一跳，趕忙否認，她可不想自己花癡的樣子被人看見。
再說了，她那只是對美好美少年的單純欣賞，并沒有老牛吃嫩草的興趣。
半刻鐘的功夫，來應試的考生都基本上到齊了，蘇如是也安排廚房陸續(xù)給眾人上菜，先是一些餐前小菜，隨后才是正式菜單上的菜式。
大約是許多菜式的花樣都沒見過，席間時不時地傳來贊嘆的聲音，這倒是令蘇如是十分自得。
“聽說，這聚福樓的老板娘從前是鹽城第一才女呢?！辈恢朗悄膫€消息靈通的，突然把話題聊到了蘇如是身上。
“既然這樣，請老板娘為我們大家祝詞一首如何？”在場的人都是有些文才在的，聽說有這樣一個才女在場，自然都安耐不住了。
蘇如是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眾人面前，聽到這樣一個要求，有些忍俊不禁。
這還不簡單嗎？她可是在現(xiàn)代見證過無數(shù)次高考的人，每年滿大街拉著橫幅，都是這些祝福的詞。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對眾人笑道，“各位，想必大家背井離鄉(xiāng)遠赴京城，都是為著考取功名來的，小女雖不才，也愿意為大家獻詩一首，聊表祝愿?！?p> 說完，蘇如是故意頓了頓，像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隨后才開口：
英才齊聚爭鰲頭，賈生才調(diào)更無倫。一舉奪魁宏名揚，霞光裹身蔽云天。
考取功名成世賢，試金無石感萬千。成敗是非天下事，功成名就待驚天。
蘇如是頗有一種信手拈來的自信在里面，再加上她本人也是氣韻非凡，在場的人自然都佩服不已。
“好詩啊，鹽城竟能出這樣一位有才的女子。”
底下的反響十分熱烈，因為大多是考生，聽到這樣一首詩之后愈發(fā)的幾分昂揚，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此時此刻，寧王與劉彥坐在二樓的雅座中，低下頭也看到臺上那抹倩影。
“到底是年輕人，這么幾句話就被鼓動了，小王倒是很好奇，能有幾個入得了殿選?！彼@然是看到了剛剛的全過程，優(yōu)哉游哉地說著風涼話。
“但，蘇小姐這首詩的確很妙?！眲缀醵伎斐闪颂K如是的死忠粉，心里愈發(fā)的對她敬服。
洗風宴在二人的談笑間結束，春闈正式開始了，而后很快又到了殿試之日。
顧名思義，就是在大殿之上擺上桌椅，由皇上親自監(jiān)考，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闖過了這一關，得到了面圣的機會。
阮宇是其中一個，他總是那樣不吭不響的，處在一眾人之中，顯得格外疏離卻超脫。
他的知識量還算淵博，前面考卷上的題目都難不倒他，他很快便完成了行文，而又過了足足半刻鐘的時間，才宣布交卷。
皇上看著今年收上來的這批試卷，臉上露出些許欣慰，站在大殿之上，忽然想出一道即興題目。
“你們都是有才學的人，但德行亦重，朕想考考你們，如何是小人，如何是君子？”
他這個小人與君子之辯的題目一出，底下鴉雀無聲，都在絞盡腦汁想著怎樣的答案能讓皇上滿意。
但只有一個人，從容不迫地舉了手。
“皇上，小生認為，君子與小人之辯，當要經(jīng)過時間鑒正，如牽?；伾r艷，但好攀附、且結子黑白二色，此為外君子而內(nèi)小人。小生先前參加京城的洗風宴，其中有一道琥珀蘿菔，蘿菔此物雖生食微臭，但煮久后便會有香甜之味，這便是外小人而真君子?！?p> 阮宇這一番話說的條理十分清晰，就連一同競爭的其他考生聽了竟然也忍不住連連點頭。
“說的不錯，牽牛與蘿菔的比喻甚妙，你叫什么名字？”皇上也贊許地點了點頭，欣賞地看著這個穿著破爛眼神卻明亮的少年。
“小生，阮宇。”阮宇對著皇上，低低地拜了下去。
“你講的很有意思，朕想問你口中的琥珀玉蘿菔，竟真是你入京吃到的？”沒想到，皇上倒是對他口中的菜名來了興趣。
“是京中一間名為聚福樓的酒樓菜式，小生亦是第一次聽說，覺得很是巧妙，便用以作比?！比钣罱忉尩?。
這倒是讓皇上愈發(fā)的好奇，他可是一輩子幾乎未離開京城啊，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吃法，當下便覺得十分新奇。
后來又聽同屆考生說，那聚福樓乃是鹽城第一才女開的，他才想起來，那不是自己的前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