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唯書房內(nèi)。
“清唯?”
“我在,進來吧?!?p>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慕纖云一襲淡黃的長裙,襯托整個人更為秀雅輕靈。
看到顧清唯略顯疲倦的神態(tài)不由寬慰道:“清唯,你別太憂慮?!?p> “嗯,我沒事。西城那邊如何了?”顧清唯問道。
“城主府的人說,魔主虬柯并沒有給我們?nèi)魏未饛?,只是在看了我們的文書后說,‘若顧玄炎之孫,這么輕易地就死掉,那玄炎門及早解散為好’。”慕纖云憤憤不平地說道,“他虬柯,根本就是不想承認。
“他出關當日,即派魔將何木過來強行求親,你當日即與蘇輕塵成親,肯定令他感覺到無上的恥辱,這才惱羞成怒。以他的身段,還不至于親自下手,但就算不是他有意放縱手下所為,也是他的手下揣度他的魔心,為了媚上而擅自行動。
“既然他不愿意調(diào)查,其實已經(jīng)就是在偏袒了?!?p> “他是欺我年幼。若我祖父尚在,他萬不會如此怠慢?!鳖櫱逦ㄈ缡[的指節(jié)點了點最上面的文書,“這個苗江,重傷不治,已經(jīng)死了?”
“是的。”
“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名叫杜梓藤,不論絕命堂使用什么手段,他都守口如瓶?!蹦嚼w云接著說道,“他與苗江是從朱隆守衛(wèi)的關卡蒙混過去的,而朱隆早年曾經(jīng)在岳爺手下學過武,算是岳爺?shù)陌雮€弟子。岳亮的隨從在三天前私下接觸過朱隆。”
“岳亮么?”
“是呀。岳爺一生英雄,竟然有如此愚蠢至極的孫子。當真無法理解?!?p> “這事岳爺爺知道么?”顧清唯問道。
“還沒有,岳爺性如烈火,眼里容不得沙子。我怕到時候……”
顧清唯思索了片刻:“嗯。這事要讓岳爺爺自己去查明真相。還有。此次刺殺中,犧牲的鐵娘子兩位姐妹不能枉死,撫恤也一定要做好?!?p> 慕纖云點頭稱是。
顧清唯略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對了,十六那孩子,有消息了么?”
慕纖云輕輕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村塾那邊倒是有了些眉目,前天夜里有人自地下暗渠中救了兩個孩子,送回到了村塾。這幾宗孩童失蹤,都應該為城西的隱鼠所為?!?p> “隱鼠?他們不是一直在城西,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暗渠中的鼠頭人么?竟然到東城作亂?對了,是誰救下的孩童。”
慕纖云臉色古怪,回答道:“聽李山長說,是仁簡樂救下的?!?p> “那個和蘇輕塵整日廝混的年輕人?”
“據(jù)李山長所說,是他?!蹦嚼w云點了點頭。
“最近,孩童失蹤的事情一定要讓百解堂多跟一下,既然負責安民工作,就要有擔當。也可讓絕命堂從旁協(xié)助,對了。既然仁簡樂對此還有些經(jīng)驗,那把他安排到絕命堂外圍幫忙吧,也算是……算了,不說這個了。纖云,我有些乏了。”
“好的,那你休息吧。你不要過于憂慮,我去看看司空嫵?!?p> 說完,慕纖云退出了書房。關上房門之后,她不由眉頭緊鎖。因為她發(fā)現(xiàn),顧清唯似乎更加的焦灼了。
此時書房內(nèi)的顧清唯轉頭看了一眼墻上掛的一幅字:赤日炎炎。
那是自己的父親顧知書留下的手跡。
她又想起了父親臨死前的話語:
“唯兒,我們顧氏一脈,自你祖父開始就身負重任。你既生為顧家人,就要明白這其中的兇險。以后,整個玄炎門我就交到你手中了。自此,普通人的一切喜怒哀樂皆與你無關了。這也是我做為父親對不起你的地方,卻也是做為玄炎門主不得不做的事情……”
顧清唯拿出一根外觀普普通通的簪子。正是刺殺那日蘇輕塵交給她的比翼簪。
她看著簪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喃喃自語說道:
“祖父、父親、娘親、大哥皆離我而去。這次鐵娘子死亡兩人,蘇輕塵、司空嫵重傷,還差點害死纖云……顧清唯,你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
猶豫了片刻之后,最終還是將簪子收了起來。
而此時顧清唯的眼中,再也沒有了焦灼,有的,只剩下了堅毅。
……
“姑爺醒了!姑爺醒了!”
整個院落,回蕩著泠弦欣喜的喊叫聲。
蘇輕塵表示自己想下床走走,并沒有什么大礙,可泠弦根本不讓他起身。
“鐘神醫(yī)說了,雖然你現(xiàn)在看起來沒什么事,但大病初愈,身體虛弱,需防范風邪入體。姑爺萬不可走出房門知道么?”泠弦鄭重其事地說道,“對了,我已經(jīng)通報給小姐了,估計小姐馬上就過來。自從姑爺受傷以來,小姐每日都要過來好幾次。對姑爺是極為擔心的?!?p> 蘇輕塵微笑點頭,連說“好的好的”,表示自己不會走出房門。
蘇輕塵也不著急,他的歸然訣本就可以自行運行。于是,他高枕而臥,一邊修煉一邊安心等待顧清唯。
體內(nèi)的先天真氣緩緩地滋養(yǎng)、修復著千瘡百孔的經(jīng)脈。
按這個進度,根本不消兩天,他即可經(jīng)脈盡復。
一旦沉迷于某件事,時間就過得特別快。當然,數(shù)學除外。
半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即使等到了夜幕降臨,也不見顧清唯的身影。
泠弦的解釋也從剛開始的“小姐估計手頭有事需要處理”變成了“可能是小姐今天太忙了”。
蘇輕塵始終淡笑處之。
他二人本就沒有什么感情基礎,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在外人看來又已與廢人無異。
泠弦中途出門之后再次回來,發(fā)現(xiàn)蘇輕塵床前不僅無人侍候,而且竟然也連吃食也沒有,當即臉色變得難看。
她擠出一個連肉都不笑的皮笑,故作輕松說道:“東廚的那些人,今日有些憊懶哦。我去催催他們?!?p> 泠弦?guī)е┯驳奈⑿﹃P上房門,立即陷入了委屈之中,眼中已有淚光涌動。
她站在門口久久未動,之后微微抽動了一下鼻子,又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睛,這才收拾好心情,微不可聞地自語道:“真是太欺負人了。我得找他們?nèi)ィ ?p> 她可不知道,房內(nèi)的蘇輕塵現(xiàn)在的五感,已然敏銳到周身十數(shù)米的范圍內(nèi)任何風吹草動,只要他用心洞察,根本無法逃過他的法眼。
蘇輕塵受到了冷遇,這小姑娘為了照顧自己的心情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到了門外才爆發(fā)出來。蘇輕塵自然有些許意動,卻感覺不深。
這么說吧,蘇輕塵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吃香菇青菜包。
要知道,贅婿的從業(yè)經(jīng)驗他可是有數(shù)年之久的。
所謂的受盡冷嘲熱諷不知凡幾,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根本無法形容以往自己內(nèi)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