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們竟叫我朝云
“朝云,快起來了!黃老爺家的轎子在等著了呢?!?p> 正使勁推著我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身上傳來一股濃烈的脂粉味道,她離我實在太近,一對高峰幾乎都蹭到我的臉了,吐出來的那略帶酸味的氣息毫無違和感地又一次把我的睡神還有睡夢里的男神都趕走了!
這應(yīng)該是我來到這個叫京城的地方后最討厭的事情了,畢竟,我曾經(jīng)是一個天天睡到上班前五分鐘的人。
曾經(jīng)?曾經(jīng)是個什么東西?還是好好過好現(xiàn)在吧!
小丫鬟魚兒已經(jīng)端來一盆水,她瑟瑟縮縮的,低垂著臉,輕聲喚著我。
看這丫頭的模樣,我那原身在這家春韻樓里的地位也是可堪。
果不其然,來到這里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除了那個黃老爺,似乎沒見什么豪門大戶來尋過她路朝云,喬媽媽對她說話的語氣也很是淡然,大有白養(yǎng)了一人不甘心不情愿的樣子!
“你說你長得也不比如煙差啊,這眼睛不是比如煙還要漂亮嗎?還有這一對,要是肯好好裝扮一下,不知道會迷死多少王孫公子,可惜了這如柳般的腰肢?!?p> “人家黃老爺就喜歡我這素凈雅致的樣子啊。”我真是懶得去應(yīng)付我這位打扮得妖嬈的喬媽媽,雖然在我的那個時代,像她這樣年紀的女人個個也都是精致的妝容,可人家那是藝術(shù)般的化妝,她這把粉啊蜜啊什么的都往臉上堆完全就是涂墻哇,而且是一堵厚厚的灰不拉幾的墻。
人都說老鴇年輕時大多是紅牌,真是無法想象前身的這個喬媽媽年輕時用什么來撐住她頭牌的面子??!
喬媽媽見我一聲不吭,右手已經(jīng)舉起,似乎要甩將過來,我倒沒有任何害怕,跆拳道五級可不是一張紙那么簡單,打我,還真的看看你有什么本領(lǐng)呢!
啪的一聲,緊接著是小魚兒的一聲慘叫,喬媽媽的巴掌厚厚實實地扇在了魚兒那粉嫩的臉上,立時那張臉上多了一個深紅的五指印。
我有些摸不清情況,卻還是在喬媽媽第二記耳光扇過去時抓住了她的手。
“媽媽,不要氣壞自己的身子?!?p> 這話從我的口中一出讓我也是大驚,我不是應(yīng)該打抱不平,使出我的上勾拳下勾拳將這欺善怕惡的女人當落水狗一般痛打嗎?怎么突然學(xué)會了如此迂回的招數(shù)!
“朝云…”喬媽媽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我,“他們說的不錯,你真是變了。”
停了一會兒,她終于站起身來,用纖長的食指指著小魚的額頭命道:“還不快去把你家小姐的那條粉紅裙子拿來,昨天黃老爺叫人送來的那件?!?p> 扭著屁股往外走之前,喬媽媽忽而又回過頭來,那眼神里竟有幾分不舍:“朝云,要不你讓黃老爺贖了你吧,總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贖身?做那已經(jīng)腰粗肥腸的黃老爺?shù)男℃?,去伺候他家那個無事也要鬧三鬧的大夫人?
o,myGod。我可不想到時后管不住自己暴烈的性子變成一個殺人兇手。
現(xiàn)在不是挺好嗎?黃老爺也算是個有情的人,而且他似乎特別地君子,邀我出去時從不動手動腳。他的嗜好似乎很是特別,就是讓我穿上他選的衣服(據(jù)說那些衣服都是他親手做的)站在他家的后院里,站在那水榭之旁,教我唱曲。
天下事無奇不有,有個只愛當老師不愛風月的恩客也是一件快事啊,至少對于我這個剛剛從青城市人民醫(yī)院穿越而來的心臟科醫(yī)生來說簡直就是一份恩賜了!
十天前的事情像冒泡的泉水一般涌了出來。
我那時應(yīng)該在巡房,在走廊里遇到了已經(jīng)紅了眼的蘇莎華。
在醫(yī)院同事的尖叫聲里,蘇莎華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刺進我的身體,鮮血噴涌而出,是大海般咸澀的味道。我低下頭,用手捧著小腹,血真的是熱的,還冒著熱氣,就那樣肆無忌憚地從我的小腹流出!
“蘇曼殊,你要死了,你再也沒辦法搶走我的歐陽了,哈哈,蘇曼殊,你要死了,歐陽是我的了。”
傻妹妹,我要是死了,你也得不到歐陽啊。更何況我根本沒想和你搶歐陽,我從沒認為他是我的菜,我始終把他當作你的男友我的妹夫來對待的啊,莎華,為何你就不懂呢!
當然這些我都沒來得及和蘇莎華講,我只來得及聽到自己的身子嘭得一聲跌在地板上,只聽到飛奔而來的歐陽錦云那撕心裂肺的喊聲,他竟真是愛我的。
再次睜開眼,就躺在了這張床上,小魚正守在我面前,正在為我換額上的毛巾。
見我醒來,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奔出門去。
很快地我就聞到了那胭脂味兒,然后看到喬媽媽那張欣喜的臉:“哎呀,朝云,你可醒來了,黃老爺都要被你嚇死了?!彼焐险f的是黃老爺,可那張涂滿脂粉的臉上卻是清清楚楚的擔心和慶幸。
或許就是初見時的這張對我表示憐惜的臉讓我對喬媽媽存下了些許好感,才會一改前身那萬事與我無關(guān)的冷漠,也才會得來喬媽媽的一句“朝云,你不一樣了”的評語。
那黃老爺更是不用說,奔進屋里,竟抱著我痛哭失聲,說什么不應(yīng)該讓我依靠那欄桿,說他不知道那根欄桿已經(jīng)被風化剝蝕,不談我也不會掉進池里,更不會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來!
瞎扯吧,我可是青少年游泳錦標賽的季軍級別的人物,怎么會被水淹得昏迷三天?
黃老爺終于放開了我,拿了個枕頭讓我靠在床上。這房間的布置很是奢靡,尤其是屋里竟然擺著幾面大大的鏡子,我看到正對著我的那面鏡子里有個女子穿著的竟是青絲肚兜,只在外面披著一條真絲薄紗,她的臉,娟秀輕靈,赫赫然正是蘇沙華的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嫵媚模樣。
我呢,我去了哪了?
“春韻樓今年也算是奇事不斷了,你說是不是,朝云?”
那聲音又柔又軟,聽得人身子都酥了。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十分熟悉的臉,我的臉。
“如煙,我們走吧,讓朝云休息休息?!眴虌寢層H呢地拉起柳如煙的手,“春韻樓現(xiàn)在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