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陣仗 圍巾
臘月二十四晚上,大廳有一個車間組會餐,都是些年輕人,下班的時候這些人還在喝,還有的拿著麥克風(fēng)唱歌??催@樣得玩到十一、二點。
回到寢室沒多大一會兒,老大的傳呼響了,看是酒店的號碼。他傳呼剛響完老四的也響了,也是酒店號碼。老大說可能酒店出事了,于是我們仨趕緊又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里面亂糟糟的,馮哥正和十多個人對峙著,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孫梅和張玲站在吧臺里嚇得不敢出來,服務(wù)員都躲在走廊,探著頭往外看。
我和老大走到馮哥跟前兒,老四往廚房走。
老大本身就是一副社會大哥樣兒,我長得兇,剃個光頭,我倆兒往馮哥身邊一站也挺砸人,對方喊聲小了不少。
“咋回事?”老大問馮哥。
“他們想唱歌,我說十點了,過了十點不讓唱,擾民?!瘪T哥說。
馮哥話音剛落,對面一個年輕小伙兒說:“擾什么民,酒店安音響不就是給客人唱歌的嗎?不讓唱你安它干屁。”
有一個人說話,就有人隨聲附和。
“砸了它,不讓唱就砸了它。”
“什么破酒店,還不讓唱歌?!?p> “不讓唱就砸了它?!?p> “------”
有上次打架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對上這陣仗覺得沒啥。對方都是一些小年輕的,剛參加工作不久,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看著叫得兇,打起來敢真動手的沒幾個,加上沈飛管的嚴(yán),不允許打架,如果身上背了警告就是污點,嚴(yán)重的開除處理。
能進(jìn)飛機(jī)制造廠工作那就是鐵飯碗,誰也不會傻的把自己飯碗弄丟。
老大沒怎么在意,沖剛才說話的年輕小伙兒說:“看你是說的算的,這樣哥們兒,咱們酒店是能唱歌,可是過了十點再唱就擾民了,派出所的來了幾趟,告訴咱們過了十點就不能唱了,現(xiàn)在也十點多了,理解一下?!?p> “你是干啥的?”小伙兒問。
“我是老板他哥,這是我弟弟的酒店,大伙兒給個面子?!崩洗笳f。
對面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的,沖老大說:“到你家來就是為了高興,唱到一半就不讓唱了,你說咋辦吧?!甭犓且馑嫉觅r點兒。
“是我們不對,但過了十點確實不能唱了,兄弟擔(dān)待點兒?!崩洗蟮馈?p> 三十左右歲的男的沒吱聲,看了小伙兒一眼,小伙兒看著老大,覺著老大是混社會的,問道:“看大哥也不是一般人,三臺子還沒我不認(rèn)識的,沒見過呢?”
老大說:“沒見過正常,我不怎么在三臺子,看老弟也是面上人,今個兒就這樣。”
“你認(rèn)識紅哥不?”小伙兒問。
“你要說是曹繼紅的話那我倆兒熟,哪天把他叫來,再帶上小民子,咱們坐坐,也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坐了?!崩洗笮χf。
俗話說人的命樹的影,在三臺子曹繼紅就是大哥,誰都得給面子。
小伙兒一聽老大不但認(rèn)識曹繼紅,還認(rèn)識大民子(也是三臺子社會大哥),說:“既然認(rèn)識紅哥那就好使,別人面子不給,紅哥面子必須給?!苯又f:“今天就這樣,唱不唱的沒事,就是再唱也沒啥意思了?!?p> 小伙兒很懂事,說完招呼那些人往外走,老大往外送,到門口的時候小伙問:“大哥以前在哪了?”
“大東了,我邢三兒。”
小伙兒一愣神兒,臉色立時嚴(yán)肅起來,并且?guī)е窇?,沖老大點頭:“不知道三哥在這,不好意思了?!?p> “沒事,改天過來,三哥請你?!崩洗笮Φ?。
一場危機(jī)就這樣被老大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很輕松,好像啥事沒有似的??磥砝洗笠郧盎焐鐣臅r候確實很有名,甚至在曹繼紅之上。
老四走過來,懷里鼓鼓囊囊的,老大問他懷里揣的啥?他從懷里掏出兩把手勺,一根搟面杖。給老大氣的說他:“一看你就沒打過架?!?p> 孫梅過來跟老大說:“剛才給我嚇壞了,他們沖上來就要動手?!?p> “他們不敢,都咋咋呼呼的,沒來真格兒的呢,來真格兒的都不敢動手,一個單位會餐,傻子才找事呢?!崩洗笳f。
“那也挺嚇人的?!睂O梅心有余悸的道。
“就是嚇唬嚇唬人,都沒多大能耐,一幫小崽子,要是流氓也不到這鬧事來。”老大說。
“老大,你認(rèn)識曹繼紅?”馮哥問。
“見過面,在三臺子挺好使的,仁義大哥?!崩洗蠡氐?。
沒啥事了,服務(wù)員開始收拾完衛(wèi)生,老大我們準(zhǔn)備回去,張玲說等她一會兒,攏完賬和我們一起走。回來的路上老四問:“老大,打架你不害怕?”
“打架誰不害怕,都害怕,整不好就把自己搭進(jìn)去,尤其是這幫小崽子,根本不會打架,下手不知道輕重,就知道往死處打。”老大說:“現(xiàn)在有名有號的都是老皮子,有幾個動手的,就他媽的這些二不茬兒子敢,想靠打架出名?!比缓罅R了一句:“二虎吧唧的,沒打呢,打出事來都老實,沒哪個大哥敢兜著?!?p> “剛才挺嚇人,我以為能打起來呢?!崩纤恼f。
“打啥?打誰去?越是這樣越打不起來,都是喊口號的?!崩洗笳f:“有事別怕事,沒事別惹事,動手的時候你越是不怕越打不著你?!?p> 說完看了看我,問:“老三,剛才你一直在那站著,沒看著你害怕?”
“根本就打不起來的事,有啥怕的?!蔽艺f。
“千萬別打架,把誰打了都不好?!睆埩嵝÷曊f。
第二天周末,中午的時候趙姐來了。
她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長發(fā),化著淡妝,高挑的身材站在大廳里讓服務(wù)員都黯然失色。
把買好的圍巾給她,她很驚喜。
“給我買啥圍巾,我家里有。”
“那不是你的嗎,這是我給你買的?!?p> “這圍巾挺貴的吧?”
“不貴?!?p> “還不貴?看這款式和做工就知道便宜不了,你真敢花錢?!彼?zé)怪道,但臉上是開心的笑容。
她圍上圍巾,比那個老板娘好看多了。
張玲看到趙姐圍上圍巾,從吧臺沖我豎起大拇指,看她的口型是“漂亮”,沖她笑笑。
“弟,你還挺會買東西的,姐喜歡。”趙姐高興的說。
“我是看賣圍巾的老板娘圍著挺好看,她和你個子差不多,省思你也一定好看?!蔽艺f。
“你是不是看人家長得漂亮了?!壁w姐開玩笑道。
“不是,沒你漂亮,也沒你有氣質(zhì)?!?p> “姐可沒氣質(zhì)?!彼f,摸著圍巾麥穗道:“這圍巾質(zhì)量好,還寬,今年新款,謝謝老弟了?!?p> “別跟我客氣?!?p> “過年了還想著姐,姐都沒給你買啥?!?p> “你給我買的夠多的了?!?p> “我不是你姐嗎?!?p> 說著她從包里拿出一條煙給我,說道:“就給你買條煙?!?p> “你還說沒給我買東西呢,這不是嗎?!?p> “其實真不應(yīng)該給你買煙,抽煙有啥好的,把肺都抽壞了,干脆戒了得了?!彼χf。
我倆兒嘮了一會兒,她說過完年不準(zhǔn)備做服務(wù)員了,去五愛市場她同學(xué)那賣服裝去。她一說賣服裝我心就一緊,馬上想到了李艷華,感覺一個朋友又要失去似的。她說賣服裝就是一上午活兒,下午沒啥事,有時間就過來看我,還說以后不要自己買衣服,想買啥告訴她,她在五愛市場買,便宜。
“回家過年給你買東西了嗎?”她問。
“買一雙鞋?!蔽艺f。
“對,出來一年了,回家的時候給你媽買點啥,叫她高興高興。”
我點點頭。
“你要是能領(lǐng)個對象回去就好了,那你媽得老高興了?!?p> “可惜沒那個能耐?!蔽覔蠐项^說。
她往吧臺那看了一眼,張玲也正好往這邊看,看到趙姐看她趕緊躲開。
趙姐笑了,對我說:“我看她對你有意思,不行你把她領(lǐng)家去得了?!?p> “我倒是想,人家不同意,我倆兒不是一路人?!蔽艺f。
“啥不是一路人,你是不是嫌乎人家歲數(shù)大?”
“想哪去了。”我說:“她早晚得回到她家那邊干去,她家就她一個孩子,她爸媽不可能叫她在外面找婆家。我家就我一個小子,我也不可能給人家當(dāng)上門女婿去。”
“看樣你是有這想法?!壁w姐笑著說。
“沒有,一點沒有?!蔽艺f:“不可能的事從來不想,要想就想點可能?!?p> “弟,你知道你有啥毛病不?”她問。
“啥毛?。俊?p> “太理智了,把什么都分析的透透的?!?p> 我笑笑,其實不是太理智,是一直擺脫不了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自卑,總覺得自己跟別人比差點啥,感覺一些美好的東西對我來說是奢侈品,不可能擁有。這是自己的陰暗面,一直在克服,在改變。如果不把這個克服掉,將會影響以后的發(fā)展。
看看快兩點了,我問她想吃什么,她說來的時候到張姐那了,張姐在家烙餡餅,叫我喊上老大一起去吃餡餅。有這好事不能錯過,到廚房喊上老大,和她一起去了張姐家。
到張姐家的時候張姐已經(jīng)把餡餅烙好了,還整了幾個小菜。
“誰叫你來了,哪有好吃的往哪跑?!睆埥銢_老大道。
老大說:“這不想你了嘛,我不吃餡餅,喝點酒就行?!?p> “沒有酒。”張姐沒好氣的說。
“自帶?!闭f著老大從懷里拿出一瓶酒來。
張姐看見趙姐脖子上的圍巾,上去用手摸摸,然后說:“這圍巾挺好,哪買的?”
“好嗎?我弟弟給我買的?!壁w姐很驕傲,嘴角翹了起來。
張姐看我,我點了下頭。
“這還讓人活吧,我也找個弟弟去?!睆埥憧鋸埖拇舐曊f,說完看著老大,“看著沒,看著沒?!?p> “看著了,主要你看看,那么長的圍巾你能撐起來嗎,就你那個頭兒,我給你整個紅領(lǐng)巾?!崩洗笳f。
就見張姐一拖鞋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