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晚上的故事,夜變得格外的短暫,門外響起了侍衛(wèi)匯報的聲音。
“你且好好休息著,白日他們不會那般猖狂。”說完,梁恂就走了。說了一晚上,夏景淳也是困倦,安心的睡下了。
書房里,梁恂看著千影閣(千影閣,是江湖上一大情報組織,是汪世正創(chuàng)立的,汪皇后出嫁這千影閣就到了汪皇后手里,如今屬于梁恂了)傳回的情報,頓覺棘手,雖然與夏景淳相處不久,他是真將夏景淳視作自己的妹妹。他原是替夏景淳傳信給夏鄖夫婦,告訴他們夏景淳安好,不必牽掛。誰知道等千影閣在雍城的人傳回的卻是夏鄖夫婦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消息。梁恂不知如何是好,夏景淳身子骨那般的差,好不容易這些天養(yǎng)好了一些氣色。梁恂嘆了一口氣,做了決定,將那份情報放進了自己的袖中,他不愿瞞著她。
西歌
陸漴自那夜從渝河回到宮里以后,就準了眾臣請求擴充后宮的奏折,選了朝中幾個大臣的女兒選入宮中,依著身份給了名分,至于丞相之位則未提及,不過這對于絕大數(shù)大臣而言,并不重要,丞相的位置只能是一個人的,但是女兒進宮的前途確實無可估量的。倘若自家女兒深的圣心,產(chǎn)下皇嗣,封獲后位亦不是不可能。幾家歡喜幾家愁,惶惶擔心多日的梅將軍終于能將自己懸著的心放下來,別的人都巴巴的將女兒送進宮中,但是他不想,他就梅夏一個女兒,自是不愿女兒趟這趟渾水,所幸陸漴也講幾分情面,憐憫他,在入宮名冊中將自家女兒的名字刪掉了。
斷崖下的那名女子如今已經(jīng)大好,崖村不留外人,這女子是要送走的。這女子也是可憐,不僅失去了記憶,還遭人毀容,王大夫不善容貌之術,為避免外人議論,女子只能帶著面紗。
自那日醒來后,這女子一直就靜靜的,也不多話,整日就坐在廊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還是在想什么。
為了幫女子盡快養(yǎng)好身體,楚永瑞隔三差五的就往這里跑,沒事就帶著自己的“灰狼”去山上去找野味,在配上女子的廚藝,王大夫的日子簡直欣喜愜意,他終于不用去村民家中賣弄醫(yī)術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崖村不留外人,況且這姑娘身上還有許多疑惑需要她自己去解答,肯定不愿留在崖村的。
出崖的前夕,楚永瑞一家人氛圍極其凝重,楚父楚母知曉,楚永瑞打小就想出這個崖村,即使這次攔住了,還會有下次,下下次。崖村有訓:崖村人一旦出崖村,就與崖村不再有任何關系,不能說出崖村之事,更是到死都不能回到崖村。楚母鬧了好些日子,但是不管楚母怎樣,楚永瑞都沒有一絲松口,只得作罷。
楚父到底是男人,并未像楚母一般瞎鬧,他吸了一口旱煙,頓了頓“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楚永瑞堅定的點了頭,楚父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樣,揮了揮手讓楚永瑞離開,這一夜對于楚家人注定是一個不眠夜。楚父坐在院里的大樹下,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楚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給楚永瑞收拾行李。楚永瑞自個則在房頂望著月亮,縱使十分不舍,但他依舊很堅定,他覺得男兒就應該精忠報國,而并非拘于一方悠然避世。
次日一早,楚永瑞便去王大夫竹舍接那女子離開崖村。
“小子,真要走?”王大夫拍了拍楚永瑞的肩膀。
“嗯”楚永瑞堅定的點了頭。
“老夫沒什么好東西,你小子自小在我身邊,學了不少醫(yī)術,這本醫(yī)書送你,外頭世道險惡,有些時候可以救命?!?p> 那女子行了禮道謝,就與楚永瑞離去。
走到村口時,楚永瑞跪下磕了三個頭。
這崖底的月亮,他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出崖的路上,大多都是沉默的,女子剛剛恢復,什么都不記得,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幸得楚永瑞的小狼陪伴,楚永瑞才不至于無趣。
“灰狼,你快回去,我們已經(jīng)安全了。”快要到崖頂了,楚永瑞讓灰狼回去,狼本就生于山野,他不能帶它一起。
灰狼依舊跟在后面,似聽不懂一般。
“灰狼,回去。”楚永瑞有些激動,他絕對不能讓灰狼跟他一起出去,他拿起一根小棍,試圖讓灰狼回去,灰狼也不怕,就賴在了地上,嘴里哼哼的說著什么。
“我答應你,我會回來找你的?!背廊鹈嗣依堑念^,“我從來沒沒騙過你,對不對?”灰狼定睛看了楚永瑞一會,似乎在思考著。哼哼的幾聲,就乖巧的起身往回走,一步一回頭的走著?!拔也粫_你的?!背廊鹩盅a充著,直到灰狼的身影見不到了,楚永瑞才帶著女子繼續(xù)趕路。
第一次到外面,楚永瑞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清楚,他只記得那日那個姐姐告訴他是丞相府的,他只好腆著臉皮一路上的打聽著。這些一聽到丞相府猶如避蛇蝎一般,都不再多言,這令楚永瑞很是疑惑。問了許久,終于有一個老伯好心的告訴了他,怎樣到丞相府。
楚永瑞敲了許久,都未曾有人來,就在他懷疑府中是否有人的時候,終于來了人。
“你們是做什么的?”楚管家警惕的看著楚永瑞,這些日子除了他和幾個不愿離開的仆人守著府中,并沒有外人前來。
楚永瑞拿出夏錦佩之前交給他的一個鐲子,楚管家一眼就認出是二小姐之物,就開了門讓楚永瑞兩人進去了。楚永瑞大致的將事情講了一遍,楚管家悲喜交加,喜的是大小姐找到了,悲的是大小姐遭此磨難,居然被歹人毀了容。幾個府中剩下的人,圍著女子看了又看。將女子領到碧菀居,女子看到院內(nèi)的陳設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沒錯,這就是那日與夏景淳換了衣服的被扔下斷崖失去記憶的而如今被認為是夏景淳的沫姝。
看著大小姐又是失憶又是被毀容的,這對于現(xiàn)在的府中的而言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府中只有一些老人,人手短缺,怕是照顧不周大小姐。楚管家?guī)讉€人商量了一下,只能再麻煩楚永瑞幫忙將人帶到郾城,二小姐在哪里,那是夫人的母家,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小姐,為大小姐尋得良醫(yī)治療的。楚永瑞自是沒有推脫,受人之托,忠人之命。
在衛(wèi)國公府中休息了幾日,楚永瑞就帶著沫姝前往郾城。這幾日沫姝一直待在碧菀居,大概是熟悉的環(huán)境下,沫姝沒有之前的那般沉默,一路上與楚永瑞有了些交流,整個路途也不像那日一般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