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另一邊靠窗的雅座上,坐了一老一少兩人,老的看上去六七十歲,身著一套藍(lán)色長衫,一臉的嚴(yán)肅,滿頭的黑發(fā),人雖老邁,卻神采奕奕。另一個(gè)少女便是說話之人,年紀(jì)不大,只有十六七歲,一身碧綠長裙,眉如青黛,額若遠(yuǎn)山,生得細(xì)膚雪荑,一雙明亮的大眼宛如暗夜下的星辰,令人看了眼前一亮。
那老者一直在低頭吃飯,對于眾人的目光恍如未見,竟是說不出的自然淡定。
而那少女,一手杵著下巴,另一手拿著根筷子百無聊賴地在酒杯里攪動(dòng)著,面對眾人的目光,居然沒有尋常女兒家的羞怯之態(tài),反而大方地仰起臉,笑盈盈地回望著。
葉七雨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子,一時(shí)間看得呆了。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隨著少女的一顰一笑而起伏不定。
正看得出神,那女子仿佛腦后長眼,驀然轉(zhuǎn)頭,黛眉微蹙后,展顏一笑,輕聲問道:“我好看嗎?”
“啊?”
葉七雨驚醒后嚇了一跳,像是做賊被捉住一樣,說不出的窘迫,但迎上了少女清澈如水的眼神后,竟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呃!好看!”葉七雨身不由己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完后自己都呆了。
“哎呀!臉紅了!”少女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指著葉七雨笑得更開心了。
葉七雨聽了,更是羞愧得低下了頭,恨不得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
“哼!果然是個(gè)傻小子!白讓你看都不敢,渾沒有半分男人的膽氣!”少女笑了一會(huì),又轉(zhuǎn)回了頭。
葉七雨一窒,又沒法反駁,只得閉上了嘴。
此刻,剛才摔在地上的小廝也爬了起來,雖然沒搞清楚狀況,但隱隱猜到是這少女搞的鬼。于是大步?jīng)_了過去,一臉怒火地盯著少女,罵道:“小娘皮,作死么?敢暗算你大爺?”
還沒走近,就聽一聲冷喝傳來:“狗奴才,還不滾回來!”
正一臉怒火的小廝聽了,立馬止住身形,回頭一看,自家少爺正一臉陰沉地盯著自己。
小廝一個(gè)激靈,瞬間啞火,低眉垂首地向錦衣公子走去。
眼見錦衣公子直勾勾地盯著少女,小廝低頭討好道:“少爺,我去把那小娘皮帶過來陪你喝酒!”
“滾!”錦衣公子白了小廝一眼,罵道:“這種貨色是你能染指的?”
說完從桌上端起一杯酒,面帶笑意地親自走了過去。
“這位姑娘,不知可有雅興陪在下喝一杯?”錦衣公子微微彎腰,紳士地笑問。
少女也不生分,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仰頭喝光,笑道:“可以了?”
錦衣公子看著這少女明眸皓齒,喝了酒后臉蛋白里透紅,更顯嬌艷,一時(shí)間眼神火熱地死死盯著,就欲再進(jìn)一步套近乎。
忽然,少女一個(gè)不甚,剛才手里一直把玩的筷子“吧嗒”一聲掉落桌下,少女驚呼:“哎呀!”卻沒有低頭去撿,反而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盯著錦衣公子。
錦衣公子意會(huì),彎腰蹲下,去撿那根筷子,當(dāng)看到桌下的水綠長裙時(shí),激動(dòng)得伸手就要抱去,這是多么明顯的暗示,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jī)??!
但他的手卻沒有碰到心中期望的東西,反而在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接著手掌傳來一股鉆心的疼痛。
瞬息之間,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錦衣公子咬牙顫抖著,險(xiǎn)些痛暈過去。
幾個(gè)小廝見錦衣公子鉆到姑娘桌下,半天不見起身,俱都以為已經(jīng)得手,正自高興呢!
片刻后,還是沒有動(dòng)靜,幾人疑惑下,跑過去扶起錦衣公子一看,只見他面色蒼白,一只緊握的手掌被一根筷子貫穿,正不停地滴著血。
“哎呀!怎么這么不小心呢?那么痛,我先幫你拔出來吧!”少女驚訝地盯著錦衣公子的手,就要上前幫忙。
錦衣公子打了個(gè)冷顫,下意識地退后了幾步,再看面前那張如花嬌顏時(shí),已經(jīng)變了味道。
因?yàn)橹挥兴H眼看到,剛才的那根筷子,就好像中邪了一般,居然莫名從地上飛起,一下就穿透了自己的手掌。
“哎!傷的那么重,要是再不快去看大夫,只怕這只手都要?dú)垙U了!”少女嘆息道。
幾個(gè)小廝反應(yīng)過來,紛紛圍住少女和老者,厲聲道:“你們兩個(gè)好大的膽子,敢得罪城主府的人?!?p> 不料,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者突然抬頭,冷冷向著幾人看去,幾人瞬間如被針扎一般,打了個(gè)激靈,不自主地退了幾步。
“我們走!”
錦衣公子緊緊握著受傷的手,忽然冷冷道。
幾個(gè)小廝還要計(jì)較,卻發(fā)現(xiàn)自家公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無奈,幾人跺跺腳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處處透著古怪,錦衣公子心里明白,還是先離開為妙。
眼看錦衣公子就這樣離開了,少女略微有些失望,“咯咯”輕笑著:“哎!這么快就走了,沒得玩咯!”
眾人看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錦衣公子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離開了,看向少女的目光變得復(fù)雜起來。
“修行者?”
葉七雨微微皺眉,剛才他清晰地感到一股靈力波動(dòng),之后就見錦衣公子受傷,看來這少女和老者可能跟自己一樣,也是修行者。
“青藍(lán)!我們走!”
這時(shí),老者突然從桌上站起,扔下一錠銀子,出了酒樓。
后面的少女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當(dāng)來到葉七雨面前時(shí),微一停頓,笑道:“傻小子!我叫青藍(lán),咱們有緣再見喲!”
說完一扭身,追上了前面的老者,消失在酒樓門口。
“青藍(lán)!”葉七雨默默念了一遍,再抬頭時(shí),門口已經(jīng)沒了兩人的身影。
經(jīng)過了那么一個(gè)小小的插曲后,酒樓中的氣氛說不出的壓抑,眾人各自吃完飯后匆匆離開。連說書老人也草草收了攤。
葉七雨吃完飯后,來到了房間。心里打定主意,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就離開。
如往常一般,靜坐修煉一遍后,他閉目躺在床上。
沉沉的夜色中,四周都是靜悄悄的,窗外是滿天的星斗,余光透過窗欞映射進(jìn)來,薄如水、輕如紗。
葉七雨躺在床上,捱到深夜時(shí)分,仍舊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在他的腦海中,總是反復(fù)地出現(xiàn)今日見到的那個(gè)少女的臉龐,一顰一笑仿佛魔咒一般,印在了心里。就像一團(tuán)火,熊熊燃燒,卻又不知所以,經(jīng)久不熄。
他瞪大眼睛,盯著黑暗的屋頂,也不知怔了多久,忽然翻身坐起,甩了甩昏沉的腦袋,起身下床,向屋外走去。
這一夜,月朗風(fēng)清,純澈的夜空萬里無云,幽靜的院子里,不知名的花草傳來淡淡的清香。葉七雨看了看四周,關(guān)好房門后,百無聊賴地出了小院,走上街頭。
一路寂靜無人,寬敞的大街被照的一片亮堂。他迎著微風(fēng),漫無目的地游走。
此時(shí)此刻,他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在酒樓遇到的那個(gè)女孩。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頗有些不可理喻,但偏偏心神激蕩得熱血沸騰,情難自禁下,竟是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她一眼。
誰能知道,明天以后,各自天涯。也許這一生,都難以再相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