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醒

　　山中無歲月，龍啟這一坐，竟坐了足足三個月，才消化掉老者隔空傳遞的信息。

　　“呼……”某一天，龍啟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萬刃鋒此時正在龍啟身邊打瞌睡，聽見呼氣的聲音，慌忙睜開眼睛。

　　此時，龍啟身上早已被灰塵積滿。

　　“你感覺怎么樣？”見龍啟蘇醒，萬刃鋒急切地問道。

　　“老師他……”龍啟開口，卻覺得稱呼有些不太恰當(dāng)。

　　“你當(dāng)然得叫他一聲老師……”萬刃鋒嘆了口氣，說道，“他生前最后一刻，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將畢生所學(xué)悉數(shù)打出你的體內(nèi)?！?p>　　“捫心自問，我做不到?！比f刃鋒接著說。

　　見萬刃鋒對此并無不滿，龍啟才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緩緩開口。

　　“老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龍啟說道，“老師的世界里，人一出生，就至少是搬山境的實力?！?p>　　“竟是那個地方的人！”萬刃鋒大吃一驚。

　　“老師一生中，最驕傲的不是他的功法，而是他一手絕世的廚藝?！饼垎]理會萬刃鋒，接著說道，“老師一生無子，幾萬年前就已功成名就。站在巔峰，老師看著昔日的對手盡俯在腳下，竟覺得有些寂寞，就有了收徒的打算。挑選了千年，才終于尋找到一個悟性超凡的少年?！?p>　　“老師對這位少年傾盡心血，極力培養(yǎng)。不出千年，這名少年無論是在修為還是廚藝上，就都已只稍遜老師?！?p>　　“這名少年無論是能力還是修養(yǎng)，都深得老師喜愛。就這樣，老師度過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千年時光?！?p>　　“一日，少年端著一碗親手熬制的湯，送給老師品嘗。老師品嘗后對他大加贊賞。但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早已水火不侵的老師卻感到一絲眩暈?！?p>　　“老師開始并未多想，直到那個少年手持老師賞賜給他的長槍，站在他的面前?！?p>　　“世人都認(rèn)可你是巔峰，可我?guī)浊甑男扌袇s只能排在第二！”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老師這才知道，這個少年千年乖巧都是假象，他竟在偷偷研制曠世奇毒。少年提槍向老師刺來，老師雖然中毒，但畢竟成名許久，經(jīng)驗遠(yuǎn)不是這個少年能夠企及。幾回合后，身中奇毒的老師就壓制住了這個少年?！?p>　　“少年中了老師一掌，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老師于心不忍，便上前查看?！?p>　　“面對老師關(guān)切的目光，少年卻絲毫不為其所動，偷偷從背后摸出一把尖刀，狠狠地朝著老師的心窩刺去?！?p>　　“怪不得食為天在最后一刻，竟說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比f刃鋒茅塞頓開。

　　“老師身受重傷，眼里的關(guān)切慢慢變成絕望。少年從地上翻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接著雙手用力一撕，撕出了一個空間裂縫?！饼垎⒔又f道。

　　“少年把教導(dǎo)自己幾千年的恩師推進(jìn)空間裂縫中，張狂地大笑起來?！?p>　　“從今天起，我厲風(fēng)寒名列天下第一！”

　　“隨著少年張狂的笑聲，空間裂縫緩緩閉合。老師在錯落的空間里飄了很久，終于在某天落在這片大陸上?！?p>　　“老師氣運極佳，殘軀隕落之地，竟生長了一株定魂草。老師化身靈體，在此孤寂萬年，萬年里，老師一直努力尋找解毒之法，卻一直無法壓制住體內(nèi)的奇毒。”

　　“我誤入山洞之時，老師正處于煙消云散的邊緣?！?p>　　“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饼垎⒄f完，眼角滑落出一滴晶瑩的眼淚。

　　“這個畜生！”萬刃鋒面色猙獰，狠狠地罵道。

　　龍啟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面的方桌。

　　見龍啟心態(tài)不穩(wěn)，萬刃鋒便一直盯著龍啟，生怕他誤入心魔之中。

　　良久，龍啟站起身來，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萬老。”龍啟輕輕呼喚了一聲。

　　“怎么？”

　　“我有修得老師成就的一天嗎？”龍啟問道。

　　“會的?！比f刃鋒輕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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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啟收拾了一下這個簡單的“屋子”，擺正了老師未來得及收拾的酒壺。接著，又從地上捧起一抹塵土，輕輕放在定魂草旁。

　　龍啟從門外搬進(jìn)幾塊石頭，磊在定魂草側(cè)，又從進(jìn)洞時的骸骨處，尋得一塊長方形的胸甲，直立著插在石碓之上。

　　龍啟咬破右手食指，一心一意地在胸甲上書寫。

　　“恩師食為天之墓。”

　　龍啟起身，走到墓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接著，龍啟往返于洞口與銅門之間，每次都耗盡全身力氣搬回一塊巨石，反反復(fù)復(fù)不知多久，終于將銅門堵死。

　　事后，龍啟帶上萬刃鋒和鮮紅的光團(tuán)，緩緩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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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看見刺眼的陽光，龍啟有些不太適應(yīng)。

　　恢復(fù)了好久，龍啟才能勉強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鳥語花香的世界。

　　世界依舊如幾個月前一般，無任何的變化。只是龍啟的心性在這幾個月中，經(jīng)歷了生死歷練，天人永隔，正朝著堅定的方向悄然改變。

　　龍啟坐在小路邊的大石頭上，心情有些復(fù)雜，自己就是在這塊石頭后面被黑袍老怪發(fā)現(xiàn)，然后被扔進(jìn)山洞中。誰能想到，這看似毫無生路的死局，竟在如此機(jī)緣巧合之下化險為夷。

　　萬刃鋒一直在給龍啟講著外邊的故事，講述了多位強者成名路上的生離死別，其用意不言而喻。

　　龍啟至此終于明白萬刃鋒臨行在臥房里前對自己所說的話，修行之路，竟如此艱難。

　　龍啟不是一個矯情之人，悲傷了這么久，生活總是還要面對。老師想要的絕不是自己一蹶不振，而是化悲憤為力量，成為前行的道路上，最持久的動力。

　　想到這里，龍啟深吸幾口氣，擺正了心態(tài)。

　　萬刃鋒人老成精，通過龍啟的眼神，清楚地看出龍啟已走出陰霾。

　　“先回石鎮(zhèn)休息幾天吧?！比f刃鋒勸道。

　　龍啟想了想，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龍啟一直向萬刃鋒請教修煉的問題，萬刃鋒知無不言，耐心地向龍啟講解。

　　“對了?！比f刃鋒突然問道。

　　“嗯？”

　　“食為天究竟教給了你什么功法？”

　　萬刃鋒早就想問龍啟這個問題，但看龍啟一直愁眉不展，生生將問題壓在心里，如今見龍啟走出陰霾，才開口問道。

　　龍啟聽到萬刃鋒的問題，顯得有些局促。但在萬刃鋒強烈求知的眼神面前，龍啟還是緩緩道出真相。

　　“老師教會了我如何做飯?！?p>　　“哈？”萬刃鋒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