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蕭如卿進宮去找皇后娘娘時問其公主近日可好。
皇后說不哭不鬧一切尚好。
如此這般蕭如卿也算是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一項任務,不能說是圓滿,但也順利。
有關成親典禮的一應事務,雖說沒有人再點名讓蕭如卿幫忙,但她還是常常去后宮尋皇后娘娘以及公主,幫其打點一二。
在此期間,她收到了一封崔從安的請?zhí)?,邀她前往皇子府敘舊。
蕭如卿看著這封異常隱晦的信函,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崔從安定下的那天,是陰雨綿綿的一天,東京城地處華北,平時雨水并不多,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艷陽天。
這日細密的雨水朦朧了世界,蕭如卿撐了把傘,正要出蕭府大門時,被蕭繁國攔了下來。
蕭繁國看著這個蕭家最小的孩子,心中感慨萬千,歲月不經意就過去了十幾年,他印象里,她還只是個天天粘著人要人抱的可愛小娃娃。
卻不想眨眼她就長成了如此傾國傾城的模樣,蕭繁國開口,“你可知你現(xiàn)在心中盤算的事情,兇險異常?!?p> 在萬千的濃密銀絲里,打著一把油紙傘的蕭如卿回頭看向蕭繁國,“如卿對不起爹,讓爹爹擔心了。”
蕭繁國問,“但你不會停下是嗎?!?p> 看到蕭如卿點頭,蕭繁國嘆口氣沖她揮了揮手,“去吧?!?p> 此生一諾,終究都是被命運絆住的人。
蕭如卿站到大皇子府前時,耳邊似是回蕩著錚錚戰(zhàn)馬聲。
如此富麗堂皇的府門,如此尊貴的身份,卻不想也有著這么多的不如意。
蕭如卿進門后便有下人領著她去到了正殿,上了一杯茶后說這就去請自家夫人。
等到蕭如卿茶都喝完了三杯,還是不見人來,一直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蕭如卿叫下人上了幾盤點心,悠哉地吃了起來。
外面的小雨依然在下著,洗清了樹葉上的塵埃,灌入了清爽和恬靜。
而在這片悠然的氣息里蕭如卿聽到有人來了,正是盛裝打扮的崔從安。
崔從安看著吃喝自如的蕭如卿,笑道,“如卿妹妹真是好心性,倒是把這皇子府當成了自己家一般。”
言罷捂著嘴呵呵笑了起來。
蕭如卿放下手中的糕點,也回以一笑,“既是崔姐姐邀我前來,我就沒同姐姐客氣,還望崔姐姐不要怪罪。”
崔從安走至蕭如卿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妹妹哪里話,你從小便是個貪吃的我怎會不知,外面涼亭已經備好了席面,妹妹且與我同去吧?!?p> 二人拉著家常,往涼亭處走,身后跟了很多服侍的丫頭。
庭院深深,行廊窄窄,二人并排這么走著,倒真像是一對情同手足的好姐妹。
崔從安指了指路邊的一棵圍起來的樹,說道,“這是棵安息香,幾年前我托太子殿下幫我弄到的,我記得小時候,你們家也有一棵?!?p> 蕭如卿笑道,“十年前的舊事了,不想崔姐姐竟然還記得?!?p> 崔從安答,“一晃已經十年過去了,當日同我共賞安息香的是你姐姐,”扭頭看向蕭如卿的眼中夾雜了不明的意圖,“沒想到,今日同我共賞的卻是妹妹你。”
此話說的不清不混,但是卻帶了一層深意。
蕭如卿停下細細看了那棵安息香后,說道,“崔姐姐這棵安息香,比我家那棵長得茂盛的多,我家的安息香沒種幾年便枯死了,是與我家無緣的,如卿同安息香更是無緣。瞧著姐姐這棵卻是枝繁葉茂,果然這安息香還是同崔姐姐更有緣分一些。”
這席話說的崔從安心中滿意,“妹妹倒是很會說話。”
兩人說笑間便到了涼亭,涼亭內的石桌上擺滿了五花八門的菜品,確實是用了一番心意。
入座后崔從安給蕭如卿夾了一個小籠包,“妹妹自小便最愛這小籠包,快嘗一個吧?!?p> 蕭如卿點頭,在薄薄的外皮上咬了一小口,湯汁濃郁,滑入口中,不免笑道,“很好吃,一點也不亞于壹樓,崔姐姐家中的廚子當真厲害?!?p> 崔從安又給蕭如卿夾了塊桶子雞,捂嘴笑說,“這是我相公專門從皇宮里請來的御廚,自然是不比壹樓差?!?p> 言罷還要給蕭如卿夾清蒸鱸魚,蕭如卿輕聲說,“夠了夠了,謝謝姐姐,姐姐也吃。”
卻不想崔從安原本笑意正濃的臉突然陰沉了下來,“妹妹怎的這么見外呢,可是怪姐姐剛才來晚了晾著妹妹了嗎?”
未等蕭如卿解釋,崔從安就從邊上服侍的人中拽出了個小丫頭,抬手便是一巴掌,“都怪你!穿個衣服都給我穿不好!讓如卿妹妹等了這么久!”
蕭如卿還沒反應過來時,崔從安又是一巴掌打在了那個小丫頭臉上,聲音甚是響亮。
小姑娘原本端著的糕點灑了一地,跪在地上低著頭渾身發(fā)抖,旁邊的一眾服侍丫鬟也全部跪下,卻都是一聲不敢出。
崔從安吼道,“抬起頭!”
小姑娘把臉抬了起來,忽略臉上的紅手印,是一張漂亮清純的臉龐,雖說稚氣未脫,但長大后必然是個美人。
蕭如卿放下筷子正準備說話,崔從安抬手卻又打了她一巴掌。
姑娘眼里都是淚水,蕭如卿說,“如卿沒有那個意思,如卿等姐姐本就是天經地義,姐姐不必同下人生氣,若讓這些下人們氣著了姐姐,那就不值當了?!?p> 言罷沖著地上跪著的姑娘使了個眼色。
崔從安緩了兩口氣,抬腳又踹了小丫鬟一下,小丫頭沒撐住歪到了地上,想是手蹭破了皮,抽泣出聲音。
蕭如卿忍不住有些頭痛,轉眼間她卻好似在樹后看到了站著的人影。
崔從安原本壓下去一些的火又竄了起來,她大聲說,“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再給我裝可憐!”
而后又一巴掌打在了姑娘臉上,這姑娘的啜泣聲更大了。
這時蕭如卿看清了在樹后站著的是大皇子魏昭元。
崔從安正沉浸在憤怒中,沒有看到不遠處的魏昭元,直到魏昭元沉沉出聲,“夫人這是在做什么?”
崔從安揚起的本欲再打的手頓住了,在她衣袖垂下的胳膊間,蕭如卿看到了一些斑駁紅痕。
蕭如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丫頭,發(fā)現(xiàn)她依然在抖著,且抖得更加夸張了些。
如此,倒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