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明天就要回家了!
要不要把房子退掉?可李蒙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先留著。
畢竟金陵作為蘇省的省會,無論哪方面都比自己老家那個小縣城好,如果真的想要發(fā)展,還是這種大型城市有更多的機會。
因為要帶旺財回去,李蒙約了一輛順風(fēng)車,本以為按照慣例要等個一段時間。
沒想到這次的順風(fēng)車來的格外的準(zhǔn)時。
幾乎是剛剛到約定的時間,這邊電話就來了。
李蒙急急忙忙的抱著旺財跑下樓,路邊一輛別克GL8商務(wù)正打著雙閃停在那等著。
核對了一下車牌后,李蒙上了車,司機是個約莫30來歲的中年男子,看到李蒙笑呵呵的說道
“呦,還有只小狗呢,放后排吧?!?p> 李蒙一聽到熟悉的鄉(xiāng)音,心里頓時涌起親切感,急忙問道
“師傅,待會不是還有帶別人嗎?我還是自己抱著好了。”
司機一邊幫李蒙把東西搬上車,一邊搖了搖頭:
“沒別人了,我跑順風(fēng)車又不是為了錢,就是一個人開車無聊,想找個人聊天。”
李蒙楞了一下,只能說這個理由很強大,等于自己是坐了趟專車啊,意外之喜。
將東西放好后,兩人上了車,果然如同這個大哥所說,他真的就是想找人聊天。
李蒙從來沒發(fā)現(xiàn)還有這么能侃的人,或者說這位大哥的傾訴欲極其強大!
這才走了不到半小時,李蒙不光連這位大哥叫什么,甚至他家隔壁鄰居的狗叫胖胖都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李蒙實在受不了了,急忙找了個感興趣的話題。
“朱大哥,您是干招投標(biāo)的?”
朱曉宇意猶未盡的咂咂嘴:“是啊,專門給公司投標(biāo)的,其實吧,就是走個過場,國企嘛,你懂得!
就是是不是的要來金陵,雖然啥都報銷,但一個人太無聊了!”
李蒙點點頭,隨即若有所思的繼續(xù)問道
“朱大哥,您知道老家哪個樓盤比較好?我想給我爸媽安置一套!”
朱曉宇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李蒙
“呦,小伙子發(fā)展的可以啊,你這個年紀(jì)敢說要給父母安置一套房子的可不多見。
就沖你這份孝心,我可得好好想想,不能敷衍了事!”
隨即車子內(nèi)陷入了久違的寧靜。
李蒙長舒一口氣,總算清凈了!可沒過多久,朱曉宇猛地一拍方向盤
“有了!老家最近出了個樓盤,叫運河名?。《际乾F(xiàn)房,風(fēng)景不錯,小區(qū)對面就是運河公園!”
運河名?。坷蠲赡狞c了點頭,暗自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里。
隨后又一臉苦笑著聽朱曉宇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
陰暗潮濕的車庫中,李爸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爭吵,還有妻子滿是無力與悲憤的爭辯。
他的心里一片落寞,作為一個男人,一位父親,一位丈夫。
自己是家里的頂梁柱啊!
孩子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還沒結(jié)婚。
老婆跟著自己操勞了半生,還沒有享福。
還有....
還有這么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拼,去努力,在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時候。
可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就這么倒下了,反而成了全家的拖累,原本在小縣城還算過得去的生活,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變的家徒四壁。
李爸看著灰暗的屋頂,靜靜的想著自己的事情,不知何時,外面的爭吵已經(jīng)停息。
李媽站在車庫的門口,強忍著心里的悲憤與苦楚,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表情盡量的變得柔和一點。
感覺沒有異樣后才推開簾子走了進來。
誰知一進門,丈夫便輕輕的問道
“怎么又哭了?”
李媽急忙搖了搖頭,笑著回道
“才沒有,我都多大人了,怎么還會哭?”
“唉....都二十幾年的夫妻了,我怎么不了解你?別哭,下次你不要出去受委屈了....
有什么事讓他們來找我....”
李媽默默的搖著頭:
“不成的,醫(yī)生說你這肝移植后不能動氣,要靜養(yǎng)才行?!?p> 狹小的車庫內(nèi)陷入了難言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李父那有些悲涼落寞的聲音在再次響起
“你說..這樣我如何能安心靜養(yǎng)?說吧,這次又怎么回事?”
李母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臉色變的有些為難,可熟知丈夫脾氣的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的說了出來。
“就是大舅他們....說之前借了2萬給我們看病,現(xiàn)在要還錢..還25000...”
李父的臉色猛然大變,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劇烈的咳嗽,慌的妻子急忙走過來,輕柔的拍打著他的背。
即便如此,他也強撐著說道
“咳咳...咳咳咳...我們家..也就幾年前借過他兩萬,...不是..不是早就還了嗎?
咳..咳咳..何時借過他錢看病?...”
突然,他的臉色猛然一變,驚詫萬分的抬起頭問道
“難道他沒把借條給銷了?”
看著妻子苦澀的點頭,李父氣的渾身發(fā)抖。
“畜生,畜生??!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p> 李來成怎么也沒想到,幾年前早就還掉的一筆款,因為是妻子的親大舅,沒有當(dāng)場銷欠條,現(xiàn)在居然還有臉來上門要錢??
他只覺得一口怒氣淤積于胸,怎么也散發(fā)不出來。
李母看著丈夫的臉色急速的有紅轉(zhuǎn)白,緊接著怒目圓睜,仰天一口血噴了出來!
頓時小小的車庫內(nèi)傳來了她驚慌至極的喊叫。
...........
李蒙下了車,再三對朱曉宇道謝后,這才提著自己的行李,帶著旺財腳步輕快的朝著父母居住的車庫走去。
這里他只來過一次,還是父親剛剛出院時跟著來過,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回到了金陵。
畢竟一天事假要扣兩百,對于當(dāng)時風(fēng)雨飄搖的小家庭來說,每一分錢都是珍貴的。
只是走到車庫門前,看著半遮掩的卷簾門,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沒人?老爸還還修養(yǎng)中,怎么可能不在家?
本來想給父母一個驚喜的李蒙撓了撓頭,只好掏出了手機撥打了老媽的電話。
良久之后,電話的那頭才有人接通,還沒說話,那邊是母親痛哭流涕的嘶喊
“兒?。?.你爸..你爸他快不行了!”
只一句話,便讓李蒙呆滯在了當(dāng)場,手中的包無意識的砸落在了地上。
..................................
胡廣成帶著小兒子胡楊臉色陰沉的來到自己的車?yán)?,發(fā)動了汽車往家趕去。
胡楊看著胡廣成的陰郁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爸,二姐家現(xiàn)在沒錢啊,咱們上門要啥錢?而且...都是親戚,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
“呸!”胡廣成轉(zhuǎn)過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懂個屁!“
他搖下車窗,點燃一根煙,用力的抽了一口,這才緩緩的說道
“什么狗屁親戚!有錢的,能給我?guī)砗锰幍牟攀怯H戚!其他的都是狗屁!
而且...你這二姐他爹,祖上可是大戶人家,就是后來家敗逃難了,也帶出來不少好東西!
我姐以前跟我說過,他公公以前最喜歡這個小閨女,死之前光黃金首飾就給了不少!
據(jù)說還有古董!現(xiàn)在古董什么價你不知道?弄過來那得多少錢?”
說完之后,他看著瞠目結(jié)舌的小兒子,有些惱怒的喊道
“還不是你們一個兩個不爭氣?老子腿一登走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還能活的下去?
你看看你談的那對象!縣里要220平的大房子,還要30萬彩禮!
要不是為了你們,我會打這個主意嗎?”
胡楊想象著自己牽著那個據(jù)說從南方打工回來的小美人,住在大房子里,頓時有些癡了。
忽然,胡廣成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皺著眉接通了電話,聽了幾句后有些不爽的掛斷了電話。
胡楊此時擦了擦YY后留下的口水,看到胡廣成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有些迷惑不解的問道:
“爸,又咋了?”
胡廣成搖了搖頭,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縣醫(yī)院趕去。
...................
李蒙掛掉了電話,哆嗦著將車庫卷簾門拉開,后面的門半遮掩著,可以看出離開時是多么的慌張和焦急。
甚至連鎖門的時間都沒有,李蒙強忍著眼淚,將仿佛感覺到什么,異常乖巧的旺財放進了門里,又匆匆的倒了一大盆的水和狗糧
嘶啞著說道:“你..你先在這呆著。”
隨即便閉上嘴埋頭朝著外面沖去。
一輛出租車剛剛停下,李蒙便拉開車門躥了進去。
“去縣醫(yī)院!”
司機一臉愕然,有些不爽的喊道
“誒?我這是預(yù)約車,不是想上就上的!下去下去!我已經(jīng)接單了!
馬上人家來了投訴我一車多接,罰款200元你給我交??!”
李蒙紅著雙眼,從懷里摸出了一把紅通通的百元大鈔,直接塞了過去。
他此刻心里那種難言的痛苦與焦急,仿佛一團火一樣,焦灼著他的心,充斥在整個胸膛里。
就連以前最不屑的用錢砸人現(xiàn)在都毫不猶豫的使了出來。
看著至少七八百元的鈔票,司機二話不說,掛擋起步關(guān)手機一氣呵成。
只是沒走多遠,便遇上了紅綠燈,看著三位數(shù)的倒計時,司機的腳才剛剛挪到剎車上。
便聽見副駕駛上那堅決的聲音
“闖過去!”
伴隨聲音而來的還有一疊紅艷艷的毛爺爺。
司機倒吸一口涼氣,憑他多年的經(jīng)驗,這一疊至少有小兩千!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咬牙闖了過去。
此處本來就是偏遠的郊區(qū),寬闊的馬路上空無一人,否則李蒙也不會抓住一輛出租車就不下來。
好在原本地處縣中心的桃源縣人民醫(yī)院前兩年為了給縣財政做貢獻,讓出了寸土寸金的地段。
搬遷到了這邊的郊區(qū),這也是李蒙父母在這租房子的初衷,復(fù)查之類的都很方便。
出租車在金錢的驅(qū)動下以極快的速度到達了醫(yī)院。
李蒙下了車便朝著里面沖去,等他到了母親所說的ICU時,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的親戚朋友。
此刻也都抬起頭,神色黯然的喊道
“小蒙來啦!”
“快過來,你媽已經(jīng)哭的快暈了!”
“快去看看吧!”
李來成是徽省人,兄弟姐妹也都在徽省,一時半會趕不過來,所以此刻來的都是母親蔡淑芬這邊的親戚。
李蒙啞著嗓子點頭喊人,畢竟來的都是關(guān)心老爸的,自己作為兒子,要感謝。
“大舅,大姨...二舅,我媽呢?”
大姨一邊摸著眼淚一邊抽泣道
“剛剛哭暈過去了,扶在那邊休息呢?”
李蒙點點頭,一邊朝著里面走去一邊問道
“怎么回事?昨天我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其他人臉色暗淡的搖頭,自己這個小妹和妹夫兩人都是正直善良的老實人。
幾個兄弟姊妹之前的感情也都不錯,誰也不想看到小妹一家就這么連遭打擊,可大家也不清楚為什么。
只是接到了小妹的電話就匆匆趕了過來。
二舅低聲的說道
“我們也不清楚,接到電話就過來了,只是知道你爸吐了一口血,就暈倒了,你媽一直哭,什么也不說?!?p> 李蒙抿了抿嘴,此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老媽的身前,也許是感應(yīng)到了兒子的過來,蔡淑芬睜開了紅腫的雙眼。
看到了兒子蹲在自己面前,還沒說話,眼里又滾滾而下,顫抖著哭到
“兒啊!你爸...你爸要不行了??!”
李蒙只覺得鼻子一酸,淚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他定了定心神,父親不在,自己就是家里的頂梁柱!
無論如何,都不能慌!
他張了張嘴,輕聲的問道
“媽,你先別急,我在這!醫(yī)生呢?我爸怎么樣?不是好好的么?”
蔡淑芬只是哭,從丈夫送上救護車,醫(yī)院給了病危通知書后,她就覺得天塌了下來,腦子一片空白,哪里還知道后面的事?
就在此時,一個護士走了過來,摘下了口罩喊道
“這邊都是李來成的家屬嗎?”
李蒙急忙站起來。
“我是!”
護士吁了口氣
“待會病人手術(shù)后轉(zhuǎn)ICU,之前不是讓簽完字就去繳費的嗎?繳了沒?”
此言一出,那些早已知道小妹已經(jīng)家徒四壁的親戚圍了過來,各自低聲的說道
“醫(yī)生,我這現(xiàn)繳1萬夠不?”
“我這還能湊幾萬出來”
護士搖了搖頭,見多了這種場景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ICU一天就要一萬多,在加上手術(shù)費用,唉,家屬趕緊籌錢吧...剛剛唐主任說了,病人很可能是高血壓引起的房顫,后面還要做手術(shù)呢....”
大家沉默了下來,小縣城的工資并不高,都是工薪階層,能夠擠出一些錢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而且之前李來成做手術(shù),大家已經(jīng)借了一部分錢給小妹,現(xiàn)在才過一個多月,哪里去湊錢?
就在這時,李蒙平靜的掏出了一張卡,攥在了手里,點頭說道
“好,先交50萬!錢不是問題!請盡全力救我爸!”
此言一出,正埋頭想法湊錢的親戚全都震驚的看向了李蒙,甚至連心若死灰的蔡淑芬也從強烈的悲哀中走了出來,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