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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羨慕那些重歸于好的人,因為重歸于好從來都不是表達一個人的主動,而是兩個人念念不忘雙向的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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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
白沫語穿著睡衣,光著腳踩到毯子上,拉開窗簾一段,而后打開百葉窗,太陽的光亮照進來,風(fēng)也吹到室內(nèi),正前方撲面而來很輕快熱烈的風(fēng),伴隨著雨后特有的草木冷香,這樣的氣味讓她感到孤單。
白沫語回過頭,順著光線看到白色地毯上的紅酒漬,酒漬旁邊的空酒杯,還有床單上些許凌亂的褶皺,很輕的皺了皺眉。
林深不會睡在她身旁,天亮后給她一個早安吻,對她微笑,她知道。
至少現(xiàn)在不會了。
白沫語去洗手間洗漱,冷水潑在臉上,人還是混混沌沌的醒不來。對著鏡子望一望,里面一雙大眼睛空洞無神,右眼角下的紅色淚痣赫然驚心,寡淡的五官也死氣沉沉,怪不得不招人喜歡。
白沫語其實也算的上是身份顯赫家族的私生女,按理說能過的不錯,只不過因為這淚痣,說是命數(shù)不好,對家族不吉利,因此沒能被領(lǐng)回去認祖歸宗。
被帶回去的是白沫語的雙胞胎妹妹,除了白沫語右眼角下的淚痣,她們姐妹長的一模一樣。
姐妹兩個長相雖然一樣,卻人各有命。
母親偶爾說白沫語的命語,什么一生流水,半世飄蓬。所謂孤星入命。這話母親常對她講,聽得多了,就也信以為真。
何況事到如今,白沫語不得不認了,她是真的沒那個命。
記得七歲時父親尋來,白沫語在練習(xí)鋼琴,妹妹坐在一邊看童話書,忽然有高大陰影籠下來,姐妹兩人一起抬頭去看。
父親的面孔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只剩下模糊的感知,明白他很高、很冷,威嚴逼人,難以接近。
他只把妹妹抱了起來,講“你跟我回去,以后你就是白沫雪?!?,然后再看一看白沫語,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的,說“你…雖然不能回去,但總歸是姓白的。你就叫做白沫語吧”。
妹妹離開后,白沫語與母親相依為命。
父親走時留下一大筆錢作為補償,母親本也很有錢,按理她們不至過的太差。可母親投資的公司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錯,破產(chǎn)并欠下債款。
母親不得已帶著她逃債,三五天就有人上門追打,白沫語十三歲時,她的母親身體就已經(jīng)的很差,精神也出了問題。
白天她躺在床上,瘋子似的拉著白沫語,講些她與父親的往事,有時柔情似水,有時咬牙切齒。
偶爾她清醒一些,摸摸白沫語的頭,無可奈何講“這就是命”。再過兩年,她就去世了。
去世后,白沫語買不起墓地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茫茫然的從醫(yī)院走出來,債主就站在外頭等白沫語,看到白沫語一張漂亮的臉,笑的十分不懷好意。
后來,債主把白沫語帶到了美國,美其名曰讓有錢人家收養(yǎng)做養(yǎng)女。
算命先生說的不錯,白沫語的確是命若浮萍,孤星入命,這些年習(xí)慣了一個人顛沛流離,根本不知道安定是一種什么感覺。
有的時候,白沫語站在長街上看萬家燈火,也會想,世界上這樣多的人,這樣多的幸福的家,為什么就沒有一盞燈是等她的。
命運待她如此苛刻,仿佛許許多多人的痛苦與不幸都由她一力承擔。而她毫無他法,只能承受。
這么多年,白沫語明白的第一個道理就是:活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