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幽冥界
半夢半醒日復(fù)日
慈眉善目菩薩懷
殘影心形現(xiàn)異境
半真半幻異界開
至心一念歸緣際
鮫人之愿自生纏
俗塵皆是塵勞怨
涅槃重生知去來
天一看到古小曼將要拔刀自刎,身邊的至親伙伴一一離世,內(nèi)心絕望到了極點。
就在心灰意冷之時,用盡自己最后的力氣,將畢生所學(xué)的功法似乎全部釋放出來,頭腦中感覺一片空白,昏死過去。
天一在半夢半醒之間,朦朧中來到了一座城邑之中,他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向城門,心想:我這是脫離了戰(zhàn)場嗎?這是到了哪里?小曼怎么樣了?帶著疑惑走進(jìn)城門。
看守城門的兵士說道:“看樣子,你這是受了不小的重創(chuàng)和傷害吧?沒關(guān)系,既然來到了這里,就忘了一切傷痛、重新開始吧?!?p> 兵士微笑著將天一迎入城邑之中,帶著善意與平和。
天一走入城門后,感覺自己似乎有了一點力氣。
這座城邑似乎很熟悉很安逸,讓天一感覺到好像是常年在外的游子忽然回到了家鄉(xiāng)般的溫暖。
漫無目的在街邊走著,路過一處面館,發(fā)覺肚子在叫著打鼓,天一走了進(jìn)去,一位胖胖的大嬸上前招呼,未等天一開口,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食,已經(jīng)端到了天一的面前。
胖大嬸滿臉堆笑:“吃吧,吃飽了,痛苦也就少了?!?p> 不知道為什么,天一聽到這城邑的人說話,似乎都有一種治愈功能,讓自己十分受用。
天一一連吃了三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也許痛苦越多,吃得越多吧,飽腹的感覺讓天一知道自己還活著。
也不知是這碗面太熱還是自己太過傷心,天一全身冒著汗,汗水伴著淚水,滴落到面碗中,天一掩面痛哭!
大嬸走過來安慰道:“小伙子,孤身流浪客,更需溫暖心,一會你再繼續(xù)向前,走過殘影門,也就釋懷了?!?p> 天一緩解情緒后,問道:“殘影門是什么地方?”
胖大嬸回復(fù)道:“殘影門,是你的另一個世界。”
帶著疑惑,天一通過胖大嬸的指引,找到了她口中所說的殘影門。
這殘影門上既沒有兵士看守,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略破舊的木門而已,鑲嵌在磚瓦結(jié)構(gòu)的墻壁中間,并不很奇特;
也許,對于普通的婦人來講,會有些新意吧,但久經(jīng)磨難的天一,內(nèi)心早就沒有了傾動,更何況,此時的他,心如死灰。
推門進(jìn)去后,門隨即關(guān)閉,天一回頭看了一眼,殘影門竟然消失了。
天一置身在空曠處,真有如另一個世界:
在他面前,是一座雕刻著九州圖的石壁,周圍的建筑金碧輝煌,如盛世之都。
這時急匆匆走過來兩列兵士,到天一面前行禮說道:“尊者,天子久候,有請您大殿相見!”
天一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跟隨著來到皇宮大殿,氣勢恢宏的宮殿、雕龍刻鳳的玉柱、篆刻鏤金的裝飾、足以勝過天一在人間所見過的每一處宮殿了。
不一會,有人提醒道:“天子、天后到~!”
天一轉(zhuǎn)過身去,眼神掃向二人,見二人身著錦繡華裳、威嚴(yán)得體,眼光逐漸上行,當(dāng)看到二人的眉眼時,天一一臉錯愕!
這二人,竟然是少廣知與古小曼!
少廣知與古小曼二人手牽著手,來到天一身旁,拍了拍天一肩膀,說道:“怎么?不認(rèn)識了?”
天一又驚又喜,說道:“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這是什么情況?我們還活著嗎?你二人是人是鬼?”
之前在福城的戰(zhàn)斗中,少廣知明明已經(jīng)死去,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一場夢?還是自己昏死了太久的時間,所以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古小曼笑的前仰后合,說道:“好啦,悲天憫人的天一大人,過去的就過去吧,我們封你為御前大將軍怎么樣?夠不夠威風(fēng)氣派?”
天一不知是該答應(yīng)還是該推辭,這時,又有人報:“國師到~!”
一位膀大腰圓、身材高大健壯,濃眉、大眼、禿頭,唇下蓄著黑灰相間約四寸長胡須,一身灰黑色的袈裟,年約四十上下的僧人走了進(jìn)來,這不正是圓真大師嗎?
少廣知和古小曼趕忙迎了上去,說道:“恩師、先生,快來看看誰來了?”
圓真看到天一后,也很驚訝,說道:“你也找來了嗎?看來,我們的緣分還是要在一起啊?!?p> 天一趕忙上前,抓住圓真大師的胳膊,說道:“先生,先生!許久未見,你怎么在這里?”
天一感覺到了圓真身上的溫度,這一切,似乎都是真實存在的!
圓真大師說道:“貧僧也沒有辦法,既然你們都希望我在這里,誰讓我又與你們最為親近呢?還是放心不下你們嘛?!?p> 此時的說說笑笑,讓天一找到了久違的開心,又問道:“那金貝貝和古小乙也在這里嗎?”
圓真大師說道:“他們啊,說是在這宮殿里待久了無聊,跑去山上游玩了,我們不妨在宮中再待幾日,過幾天,廣知和小曼處理完政務(wù),咱們一塊出去游玩幾天吧。”
就這樣,天一在宮中待了三日,幾人一塊進(jìn)山尋金貝貝和古小乙去了。
進(jìn)山后,看到二人正騎著鹿蜀在山中狂奔,肆意而快活;
圓真大師把二人喊了過來,金貝貝看到天一后,熱情的擁抱上去,說道:“哎呀呀!天一哥哥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天一十分開心的說道:“當(dāng)然了,可可愛愛、古古怪怪、人見人愛的金貝貝,怎么會不想念?”
轉(zhuǎn)頭又看向古小乙,說道:“小乙,真的是你嗎?當(dāng)日,我們大戰(zhàn)時....”
天一正要提起往事,小乙打斷天一說道:“當(dāng)年我太過任性,一時被嫉妒和仇恨迷失了自己,十分悔恨,幸好今日再次重生,我們就不要再提傷心的往事啦?!?p> 也對,傷心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果人仍舊活在過去,又怎么會獲得快樂呢?
畢竟過去不會再回來,要面對現(xiàn)在、迎接未來,就好像我們經(jīng)常喜歡把痛苦翻出同他人訴說,你呈現(xiàn)的痛苦,只會不斷的讓自己加深痛苦的痕跡,卻不會讓痛苦消失,只有真正的放下痛苦,才不會受到它的困擾和影響,才是新生的開始;
六人各自騎上一只鹿蜀,撒歡似的在野地狂奔....
狂奔到林中深處,天一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在林中穿梭,天一追了上去!
追到一處隱蔽無人的地方,它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盯著天一,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世事,又像欲言又止的訴說,這正是那只九色鹿神!
天一慢慢走到九色鹿身前,九色鹿親近的用角抵在天一的胸口,天一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之前戰(zhàn)斗的最后景象:
天一用盡最后的氣力,發(fā)動功法,剎那間,空氣中出現(xiàn)無數(shù)個漣漪,攪動著戰(zhàn)場上的每一處空間,每一個漣漪的中心點向外不斷擴(kuò)散,只要被波及到,就如被風(fēng)刀刮骨!
古小乙用蛇杖擊打,但碰觸到空氣漣漪后,也無法穿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一在戰(zhàn)場中嘶吼!
古小曼正要自殺,手中的鳴鴻刀被空氣漣漪波及后,震得嗡嗡作響,也無法使喚。
突然間,所有的空氣漣漪瞬間爆炸,戰(zhàn)場上只剩下了少廣知的尸體、金貝貝所化成的赤色蓮花瓣、還有一片狼藉;
古小乙見天一與古小曼消失,到處尋不到人,也就暫時收手,將少廣知的尸體帶走了。
九色鹿靠在天一的身上蹭來蹭去,仿佛是在安慰天一即將崩潰的內(nèi)心;
天一抬頭望天,長吁了一口氣;說道:“鹿兄,現(xiàn)在的一切是如此真實,我要怎么做呢?”
九色鹿只是看著天一,是啊,別說是一只鹿,就是圣人又會給他什么樣的建議呢?一切業(yè)緣,都需要自己去面對和處理。
愿意陷在夢境中的,就在夢境中自娛自樂,現(xiàn)實不是夢境,但每個人都在親手為自己打造著希望或奢望的夢,無論現(xiàn)實還是夢境之中,那些情緒是真實的、情感是真實的,當(dāng)我們置身其中時,甚至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而我們所以為的真實,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個夢境呢?
此起彼伏的夢境、日復(fù)一日的伊始。
能夠企及的,是希望。
觸不可及的,變成了奢望。
九色鹿陪在天一身邊靜靜的待了一陣。
天一起身,從林中走了出來,伙伴們都開心的看著天一,問道:“你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子跑丟了呢?”
天一說道:“遇到一個會用眼睛和我說話的老朋友,所以待了一會?!?p> 金貝貝伸著手,摸著天一的腦門說道:“哎呦!該不會是發(fā)燒了吧?怎么說起胡話來了?!?p> 天一立刻抓起了金貝貝的手,和金貝貝對視,說道:“其實,我們也在用眼神對話,不是嗎?只不過,我們平時只關(guān)注在一件事、一句話上,很難關(guān)注到其它,低頭時,我們只能看到腳下的土地,抬頭時,看到滿目星空?!?p> 說完后,天一笑了笑,心結(jié)就這樣打開了。
天一對著眾人說道:“你們是如此真實的存在,我會一直記著你們,但我更會帶著你們的祝福和期望,勇敢的走下去。”
說完后,眾人也微笑著對天一揮手,揮手的同時,人形漸漸消失。
原來,走進(jìn)殘影門之后,所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的殘影,也被稱為‘殘影人’,是心中殘存的奢求而成的影像,真實到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活在那里。
天一打開心結(jié)后,周圍又冒出許多空氣漣漪,空氣漣漪隨之?dāng)U散,遍滿虛空后,瞬間爆炸,天一又站在了殘影門的面前,仿佛剛剛發(fā)生的,果真是夢境一般。
天一返回剛才的面館,胖大嬸迎上前來問道:“小伙子,你能從殘影門中走出來,就證明已經(jīng)打開痛苦的心結(jié)了。
其實,我這面館每天來來往往的不知道有多少像你這樣的人,每個人的苦惱雖然不同,但都痛徹心扉,不過能愿意從殘影門中出來的,倒是沒有多少?!?p> 天一笑了笑,說道:“謝謝胖大嬸,可是,既然出來了,你為什么還在這里,不出城回到原來的生活呢?”
胖大嬸敦厚的笑了,說道:“哈哈哈,我呀,已經(jīng)對外面的世界沒什么念想了,親人朋友都不在了,覺得還是留在這里,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做一碗熱騰騰的面,看到你們緊蹙的眉頭能舒緩點,胖大嬸啊,就很開心了。
而且,你在這附近看到的人們,都是自愿留在這里的,并不是胖大嬸一個人,左鄰右舍,我們各自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都很開心呢?!?p> 天一說道:“可不可以麻煩胖大嬸您再為我煮一碗面,我想吃了面,還要回去,還有未完成的事情需要完成?!?p> 胖大嬸說道:“好嘞!馬上就來!”說著便去煮面了;
天一看著胖大嬸忙亂的身影,心中想到:
雖然胖大嬸看著平凡普通,可是也如此可愛善良,誰說菩薩是那高高在上的雕塑呢?這胖大嬸,不就是人間菩薩的化身嗎?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胖大嬸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感覺如此溫暖。
金剛經(jīng)上說:‘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p> 今天看到胖大嬸,心性柔慈、滿目堆笑,這不就是菩薩相嗎?
哪里是我們勾勒出的什么形象,那不過僅僅是一種代表而已,看到過太多人寺廟中參拜,轉(zhuǎn)身卻自私自利、勾心斗角,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昔日觀世音菩薩所說的話是什么含義。
胖大嬸將面端了出來,天一吃完熱氣騰騰的面,起身上前抱住了胖大嬸,說道:“謝謝您的面,謝謝您的微笑,我會記住您的。”
胖大嬸說道:“小伙子,走了,就不要再回來啦?!?p> 天一起身向外走,并不轉(zhuǎn)身、也不停留,擺了擺手,大聲地說道:“不回了!胖大嬸再見!”
胖大嬸走到面館的門口,目送著天一離開了。
天一走到城門處,看守城門的兵士看到天一,問道:“這么快就要走了?不打算多歇息幾天嗎?”
天一回道:“不了,傷雖然還在,但不會讓它痛了,感謝您的善意和微笑。我還有事要做,再見了?!?p> 說完后,天一離開了城邑的大門,一陣耀眼的白光閃爍,天一閉起了眼睛。
過了一會,白光漸漸消失了,天一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到古小曼正在自己身旁,神情緊張的為自己涂抹擦拭著傷口,天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沉重,疼痛感席卷全身,口中不禁發(fā)出疼痛的聲音。
古小曼看到天一醒來,開心的說道:“天一,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天一動了動身體,發(fā)覺自己無法動彈,問道:“我....昏了多久?我們是在哪里?”
古小曼用力地拍了一下天一,說道:“別亂動,你現(xiàn)在全身都有傷口,剛剛好轉(zhuǎn)了一些,還是乖乖躺一個月再說吧?!?p> 原來,當(dāng)時在戰(zhàn)場上,空氣漣漪爆炸后,因為天一是發(fā)動功法的人,由于沒有把握好功法的程度,自身受到反傷,全身都被空氣漣漪的爆炸波及到,至于能活下來,只能說是幸運(yùn)。
不過,自己剛剛在胖大嬸那里所遇到的,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呢?
天一現(xiàn)在也不清楚,看到古小曼狀態(tài)還不錯,天一也安心很多,但還是很擔(dān)心的問道:“小曼,你不會再自殺了吧?”
古小曼說道:“當(dāng)然不會!我那是因為在戰(zhàn)場上時,覺得必死無疑,無奈之下才選擇寧死不屈,寧愿自殺也不愿意死在他的手里!這叫氣節(jié)!氣節(jié)懂嗎?
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總之,我們一下子就瞬移消失到了這里,現(xiàn)在安全了!廣知和貝貝的仇,我遲早會報!”
天一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看到你要自殺,只想著用盡自己的功法去做,卻什么都記不起來了?!?p> 這時,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jìn)房間,對古小曼說道:“小曼,怎么樣?他還好嗎?”
天一看向兩人,兩人身材高挑、頭頂?shù)念^發(fā)略微卷曲,穿著上相對有些暴露。
看向下半身時,卻把天一嚇了一跳!
二人竟沒有腳,而是類似魚的尾鰭!
如果說是異獸,天一倒也不怕,只是這二人初看去,與人毫無差別,只是身材更為高挑、皮膚更為白凈、細(xì)膩潤滑,卻沒想到不是人類的形態(tài),天一為自己的驚詫略感尷尬,向二人道歉,二人并不在意,拿了一些藥膏給古小曼,就出去了。
天一瞪大著眼睛看著古小曼,并不作聲,但表現(xiàn)的意圖很明顯,那就是:請你解釋。
古小曼知道天一的意圖,說道:“這里叫做氐鮫國,這里的族群也是很特殊的,氐鮫族屬于水陸兩棲的物種,可以在水中生活、也可以在陸地生活。
在這海中,有一座龍綃宮,是氐鮫族的宮殿,據(jù)說非常的神秘,不過我水性不好,等你傷好了之后,帶我去看看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天一問道:“什么事?是要報仇嗎?”
古小曼說道:“報仇?暫時還是算了吧,人要有自知之明,現(xiàn)在的古小乙,遠(yuǎn)非你我二人能夠戰(zhàn)勝的,仇當(dāng)然要報,但不是現(xiàn)在的自尋死路?!?p> 天一又問道:“那是什么事情呢?”
古小曼回答道:“氐鮫國的不遠(yuǎn)處,是軒轅國的國界,那里的人都是軒轅族人,軒轅族的人是人面蛇身,兩國素來有恩怨,一直爭執(zhí)自己的族類屬于正統(tǒng)血脈,應(yīng)該被奉為一族的宗統(tǒng),也就是宗室血統(tǒng)。
兩國之間有一座方形的七星臺,現(xiàn)在被軒轅族的四位將軍把守著,七星臺上鑄有一尊人面蛇身的神像,被尊為神明的象征,但氐鮫族是不服氣的,認(rèn)為自己才是正統(tǒng),我們要想辦法幫他們解決兩族的爭端才行。
畢竟我們突然造訪這里,氐鮫族用他們秘制的藥膏才讓你的身體恢復(fù)的這樣好,這個恩情還是要報答的。
不過不用擔(dān)心,你昏迷的這些天,我已經(jīng)想好了計策,但是還需要你的幫忙才行,先趕快養(yǎng)好身體吧,我們一定要鳳凰涅槃、逆境重生!”
天一努力的背過身去,說道:“哎,又開始了,救世主古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