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曉得，我小妹家住在碼頭上，平日里靠家里的男人在碼頭上扛過掙錢，如今家里遭難，她就想把臨街的墻給打了，空出那間屋子來做店面，店面的大頭解決了，其他的家伙事也花不了幾個錢，總是能把店子給支撐起來的?！?p> 想著讓小妹家賣涼皮是不成了，別的成本又太高，方大娘一時有些無精打采，就是金花進來，她也懶得問廚房收拾的怎么樣了，只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來一起吃飯。
金花一看方大娘的臉色便曉得事情沒有辦成，卻不曉得是因何緣故，又不敢問，悶聲不響的給自己添了飯，坐下來安靜的吃了起來。
小屋里頓時沒了聲響，舒洛卻笑了起來，對方大娘道：“若是真像大娘說的那樣，那涼皮讓大娘小妹家做也不是不行的。”
“可是你那方子不是已經(jīng)賣了嗎？”方大娘一愣，抬頭望著舒洛。
舒洛笑著道：“先前我話沒有說完，原我是打算把方子賣了的，后遇上了個熟人在街上擺攤賣吃食，他們家的情況也不好，攤子上又沒生意，我就把涼皮的方子給了他們家，說好每賣出去一碗涼皮給我算一文錢，等月底一起結(jié)賬。”
“我們也可以賣出去一碗給姑娘一文錢，不，兩文錢也行！”方大娘爽快的道。
方大娘大半輩子都在跟食材打交道，曉得做一碗涼皮能掙多少錢，加上她小妹家不用租店面，掙得絕對不會比攤子少，一碗兩文是一定給的起的。
除此之外……方大娘看了神情明顯放松了不少的金花一眼，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她一直拿自己的銀子接濟小妹家，家里人雖然不敢說什么，可備不住人家心里有想法。
舒洛把方大娘的神情看在眼里，只當(dāng)做沒有看見，搖頭道：“既然是大娘的親妹妹，沒道理我還要多收錢的，收那家多少，大娘的妹妹也給多少便是了。”
如果方大娘的小妹家也在城西開店，舒洛是不會這么爽快答應(yīng)讓他們家也賣涼皮的，在碼頭就不一樣了，一個城西一個城東，生意上不會互相影響，也不會有什么妨礙。
“那我可真要多謝姑娘了?！狈酱竽餁g喜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對金花道：“你先別吃了，沒見姑娘已經(jīng)吃好了嗎？趕緊去把我藏的好茶拿出來給姑娘沏一杯過來。”
“哎！”金花答應(yīng)了一聲，放下筷子便要起身。
舒洛忙拉著金花道：“我不愛喝茶，嫂子不用忙了?！?p> “這……”金花轉(zhuǎn)頭去看方大娘，見她點頭，這才笑著坐了下來。
“姑娘這回可算幫我大忙了，往后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跟我說便是了。”方大娘笑瞇瞇的對舒洛道。
“那感情好?！笔媛逍χ氐?。
一頓飯說說笑笑的吃完，前頭的席面也散了，小丫鬟們端著一摞摞的盤子碗往廚房送，紅花得了老太太的話來給廚房的人發(fā)賞錢，一進小屋，見舒洛也在這里，笑著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道：“我還說二小姐身邊怎么沒見著你人，原來你跑這躲懶來了，回頭我告訴二小姐去?！?p> “好不容易偷回懶還被姐姐撞見了，姐姐可不許告狀。”舒洛笑嘻嘻的拉著紅花的手，豪爽的道：“姐姐吃了嗎？要不讓人給你做點好吃的，我掏錢！”
“先欠著，我可沒你清閑?！奔t花笑著甩開她的手，把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給方大娘道：“今日辛苦大娘和廚房各位，客人們吃著都說好，老太太聽了高興，讓我給大娘和各位送賞錢來了?！?p> “哎喲，這怎么說的，這不是我們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嘛，多謝老太太，還辛苦姑娘走這一趟?！?p> 老太太手扣的緊，一年到頭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會給下人打賞，今日意外的得了賞錢，方大娘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樂開了花。
“客人都走了？”舒洛問道。
“雨剛停便走了。”紅花看了桌上的飯菜一眼，問舒洛，“吃好了嗎？我有些話同你說。”
“吃好了?！?p> 舒洛答應(yīng)了一聲，和方大娘打了聲招呼，跟著紅花出了廚房，往前院的方向走，直走到通向前院月洞門的時候，見四下無人，紅花才拉著舒洛在門后面的薔薇花架下問道：“老爺和老太太給二小姐商量了一門親事的事你曉得吧？”
“曉得的?！?p> “太太是不是不滿意這門親事？”
“姐姐怎么曉得的？”舒洛看著紅花問道。
紅花是老太太身邊得用的大丫鬟，曉得老太太和宋老爺?shù)拇蛩悴⒉幌∑?，連宋太太的想法她也曉得，那便有些奇怪了。
“果然如此?！奔t花從舒洛的語氣里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朝外面看了一眼，低聲道：“今日林家來下聘，林大奶奶也跟著來了，咱們府里的女眷除了大小姐只有二小姐與林大奶奶是同輩，老太太便讓二小姐陪著林大奶奶，你是沒瞧見，林大奶奶對二小姐好的就像待自家親妹子一般?！?p> “上回去林家，也都是林大奶奶陪著二小姐?！笔媛逭f道。
紅花點點頭接著道：“中午用午膳的時候，林大奶奶邀二小姐到林府去玩耍，二小姐看著有些為難，老太太便開了口，讓二小姐只管去，等劉媽媽回來的時候，再跟著一起回來便是了，也不用林府派車送，只當(dāng)時去串個門?！?p> “劉媽媽去林府做什么？”舒洛好奇的問道。
紅花愣了一下，想起來舒洛的娘早去了，這些婚姻嫁娶的事情她怕是并不知曉，才說道：“按照咱們打庸國的規(guī)矩，男方來下聘當(dāng)日在女方家里用過午膳后，女方要派人去男方家里看新房，所謂看新房，實際也就是去丈量新房的尺寸，看看要準(zhǔn)備多少陪嫁的物品，等新人成親的前三日，女方再用這些物品來布置新房?！?p> 要說看新房是女方看男方對這門婚事的重視程度的話，那從女方陪嫁的這些物品中，便能看出女方的態(tài)度了。
舒洛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規(guī)矩，果然古代人對待婚姻的儀式感比現(xiàn)代人強太多，每一個流程都按部就班，一點錯處都不會有。
“一般女方家里去看新房的，都是家里的女性長輩，咱們府里有些特殊，老太太便讓劉媽媽去?！?p> “所以是太太讓人傳話，不讓二小姐去林府了？”
“太太在東跨院怎會知曉前院的事?！奔t花搖頭道：“是我見二小姐為難，親自到東跨院去跑了一趟，把這件事說了，太太倒是沒有說什么，可是我瞧著陳嬤嬤的臉色很是難看，這才想著太太大概是不滿意這門婚事的，沒想到還真是這么回事?！?p> 若是放在過去，紅花是不會管這等閑事的，也是因為和舒洛親近，之前又得了二小姐那么多的賞錢，見她為難，心里過意不去，才會刻意跑這一趟。
紅花是一片好意，舒洛卻覺得自己這回大概是慘了，回到東跨院的時候，果然看到陳嬤嬤在西廂房里，臉色很是難看，一看到她便劈頭蓋臉的問道：“你今日到哪去了，為何不在二小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