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6 :
羅氏
車子一路開到了市郊。
一段荒蕪的路后面,是易知捷的別墅。
地方很偏,房子很老。蘇橙猜測,這是個低調(diào)謹(jǐn)慎的男人。
一路來,她盤算好了各種結(jié)果,唯獨(dú)沒有想到這男人會不理她。
男人把她帶進(jìn)一樓起居室,不過扔她進(jìn)去,拉上門便離開了。
堂廳里,幾個兄弟斜斜靠著,毛三正帶人在麻將桌上打牌,見他出來,立即坐正了身子。
“捷哥?!?p> 易知捷略點(diǎn)點(diǎn)頭,去酒柜邊開了瓶酒。
他靠在沙發(fā)上,面色說不上陰沉,也算不得明媚,只是介于兩者之間,叫人猜不透他內(nèi)心所想。
毛三瞅著他,試探道:“捷哥,來玩兩把?”
“不了?!?p> 他聲音很淡,只晃著手上的酒杯,那猩紅的酒色就像昨夜懸在女人耳鬢邊的血。
“捷哥?!泵蛑蝗ε?,望著他小心試探道:“您把那個小姑娘帶回來,打算怎么辦。拘著?放了?玩兩天?還是干脆——”
他橫一橫,抹過脖子,做出一副殺人的兇相。
易知捷灌下一杯酒,淡淡瞥他兩眼,盯的毛三不由得壓下臉去。旁邊一個眼鏡男哄笑:“三哥,捷哥這是發(fā)話了,說你欠收拾了。”
毛三敲他一腦袋:“嚇,就你他媽話多?!?p> 眾人又是哄笑,熱鬧之余也不忘盯著易知捷的神色。瞧他并沒有被毛三的油皮逗樂,冰冷的氣場叫他們不由得閉了嘴去。
他們心里嘆,這是個什么女人,兩年了,還能把易知捷惹成這樣,真是不簡單。
幾人又繼續(xù)起了手里的活計(jì),毛三也知趣不再搭話,才打兩圈牌,就聽見門口一陣吵嚷。
門衛(wèi)進(jìn)來一個,看一眼易知捷臉色,猶豫道:“捷哥,外面來一個男人,說要——見一見——狗日的捷哥?!?p> 毛三最先蹦起來,朝他腿上踹一腳:“老實(shí)啊,人家咋說你就咋往進(jìn)傳,趕緊滾。”
他把那人踢出去,這才回頭看著易知捷。
“捷哥,八成是那姓羅的找上來了?!?p> 易知捷正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擺一擺手,淡淡道:“人都來了,還不放進(jìn)來。”
“捷哥?!泵q豫道:“我看攆走算了,理那些人干嘛?!?p> 易知捷薄唇微抿,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看得他心里沒了底。他帶人出去,羅建澤的人正在外頭叫囂。
毛三歪歪腦袋,叫人開了柵。
羅建澤很是一副囂張樣子,作為羅氏集團(tuán)的老總,這事本不至于他出面。可跑掉的美人白叫人撿了便宜,這屎都拉到他頭上來了,他還能不動氣?
他尋著大堂晃進(jìn)去,看見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男人,周圍人都立著身,這八成是他們的頭。
男人不抬眼,只把弄著手上袖口。
羅建澤不屑笑笑,楊聲道:“小子,我有一件東西拉在你這了,你若識相,便自己拿出來,別等著我動手找?!?p> 易知捷輕笑一聲,撩起眼皮打量他一眼。瞧他年過五十,臉已經(jīng)老成了一個核桃,卻是長發(fā)披肩,陰柔怪異。
他淡淡道:“羅總好裝扮啊。”
男人抬起頭,羅建澤才看清了他的臉,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張臉?biāo)趪饩茣弦娺^,若沒記錯,這是易氏集團(tuán)總裁,易知捷。
他瞬間明白了金陽中對他的算計(jì),自己不敢過來討的人,卻哄他來丟這個人。
真是個狡猾的老狐貍。
他略有些不自然,淡淡道:“呦,原來是易總啊。”
易知捷不在意的笑笑,朝他歪了頭,示意對面的位置,又開口道:“剛才羅總說,有個東西拉在我這?”
“啊,是?!?p> 羅建澤雖沒了底氣,卻不想認(rèn)輸:“談個生意,對家送了個小玩意,走丟了。易總也知道,就像合同出了問題,再鬧的不好看些,就算事故了?!?p> 羅建澤這話不輕不重,是暗示他放人。
他想,彼此都是生意人,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鬧難堪。卻不想易知捷揚(yáng)一揚(yáng)眉,淡淡道:“別人用過的玩意,羅總還要嗎?”他上下打量一眼他的陰柔,又笑道:“還是羅總就是好這一口?”
羅建澤被他說的面色青紅相間,眼神里明顯鍍上了怒氣。
“易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易知捷輕嗤一聲:“羅總的心思比女人都細(xì)膩,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
羅建澤徹底被惹了惱,一拍桌子就要發(fā)怒,卻先一步被毛三扣了住。兩邊的人皆在第一時間掏出了槍,雙方對峙,竟成了一個死局。
易知捷安坐如山,把弄著袖口,低眼看倒在桌上面目猙獰的羅建澤,輕笑一聲:“怎么,羅老板不知道客隨主便,還是以為哪里的黃土不埋人,如今都敢上我這撒野了?”
羅建澤不由得心驚,他聽過這位年輕易總的名號。據(jù)傳他是易氏集團(tuán)的私生子,自小在市井街頭摸爬長大,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這把抵在他腦袋上的槍不是嚇唬,他是真的會開槍。
羅建澤不禁咽了口水,淺笑道:“您看,易總,都是生意人,多個朋友多條路子,那女人就算我送給易總的禮物,咱交個朋友怎么樣?”
易知捷不在意的笑笑,抬手示意毛三松了槍。
沒了威脅,雙方也終于軟下陣來。
羅建澤也算識時務(wù),起了身便帶著幾個兄弟就出了別墅的大門。
房間里就此安靜下來。
毛三收起槍,望著門外踟躇道:“捷哥,咱這一回國就得罪了羅氏,是不是不大好啊?!?p> 易知捷把弄袖扣,卻是不在意的笑笑:“羅建澤若是有這個本事,我倒不介意讓他囂張兩天?!?p> 毛三沒聽懂他說什么,瞧他起身往牌桌邊走,也趕緊陪了上:“捷哥,您難不成是有心得罪羅氏?我還想著咱們公司進(jìn)駐國內(nèi),得拉個盟友呢。”
“羅氏現(xiàn)在是國內(nèi)龍頭,不會誠心跟咱們合作?!币字輸[著牌,面上看不出一絲溫度。
毛三納悶道:“不選羅氏,那選誰?”
易知捷拋出一張牌去,笑而不語。
毛三琢磨來他的意思,詫道:“捷哥,您不會是看上了那女人的舅家,金氏集團(tuán)吧?”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rèn)。
毛三不可置信,擺手道:“不是吧捷哥,金氏集團(tuán)的實(shí)力哪比得上羅氏?再說了,您要跟人家合作,還綁來人家的外甥女?這不得罪人???”
“金陽中是個老狐貍,不像羅建澤,有勇無謀?!彼馈?p> “老狐貍?!泵α诵Γ骸敖莞纾抢虾偟脑?,豈不是更不可能誠心跟您合作了?再說她那個外甥女,哪是個善茬,簡直就是個?!?p> 他的話忽然在嘴邊凝滯了住,目光亦從易知捷身邊穿了過去。
易知捷注意到他目光,回頭去看,竟是蘇橙立在他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