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申明,只有那鞋印真的是我的?!甭疯∫荒槦o辜地表示。
藍芩配合地點了點頭,將手邊的熱牛奶朝少年遞了過去。
接過牛奶潤了潤嗓子,路琛繼續(xù)開口。
“他們沒有給我辯駁的機會。”
事實上,他們甚至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鐐銬一旦帶上就沒有給他取下的意思,審訊室里的問答也全是以他是兇手的角度在逼問,不相信他的任何陳訴。從那一刻開始,路琛就知道自己不是被意外牽連的了。
他找了個摘下鐐銬的機會,從警局逃了出來,若繼續(xù)待著,只怕是直接定罪。
他沒有選擇去小弟家里,一是怕小弟受牽連,二是,與他相熟的人一般會被優(yōu)先排查。
他在外面流浪了五天,輕易不敢露面,卻也在暗戳戳地聯(lián)系小弟幫他查明真相。
他有自己的行動,也有行動需要的體力。但天公可不作美,連續(xù)這五天都是傾盆大雨,他露宿街頭,百年不生病的他,竟然也有大病的一天?;秀遍g,為了自己的生命的安全,才腦子一熱闖了班長的房間。
他的講述非常的平靜,語調(diào)平和,偶爾還會帶上一絲笑意,仿佛真的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班長,咱們還真是緣分啊?!敝v到最后,他笑地張揚,吃飽面包之后,一杯熱牛奶下肚后讓人格外的舒服。
奇怪,他以前并不喜歡吃這種看著甜膩膩的東西的。
“爬窗的緣分嗎?”藍芩收掉了他手中的餐具,又讓他接著躺在床上休息。
順從地接受了少女的安排,放棄了本來想要出門的想法。
“自然該是緣分,要不然我怎么剛好就爬到班長家呢?爬到被人家估計都被報警抓走了。”他想了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鞍嚅L你知道古代報恩的做牛做馬和以身相許的區(qū)別嗎?”
話題跳轉(zhuǎn)的有點快,縱使藍芩向來聰慧,還是有點愣。
看到少女的呆愣,少年卻笑了。
“之前有個笑話,如果救人的是個帥哥或者美女,那些人就會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p> “如果救人的只是個普通人,則那些人就會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p> 這是一個網(wǎng)絡上流傳的套路笑話,然而藍芩向來對這些信息不關注,如今突然聽到,倒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不住地看著他。
少女的呆愣不知怎的觸動他的哪個笑穴,少年笑地更歡了。
“這次的大恩,不知道班長想讓我還是做牛做馬,還是?!彼室舛核UZ氣像是突然認真了起來,帶著點誘人的語調(diào),“以身相許呢?”
藍芩:“.......”
她頂著張清麗可愛的臉,用自以為殺傷力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將準備好的藥和溫水塞到了他的手里?!俺运??!?p> 收住了笑,路琛瞇著眼,不知怎的就從面無表情的小臉上看出了縱容,沒忍住又笑了笑。生病的熱氣上來,他只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心中卻不知怎的,有些歡喜的停不下來。
路琛不喜歡躺著虛度光陰,但是出乎他意料外的是,臥床養(yǎng)病的時間原來并不難捱。溫馨愜意的房間,再加上感冒藥的安眠作用,他很快又進入了睡眠,再一覺醒來。竟然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
少女沒有出現(xiàn)。樓下倒是隱約傳來被壓抑到極小的聲音。
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額頭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傳來,下意識地就想揭掉,手剛抬起來,卻又似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終究是沒有揭下來,頂著一片清涼走出了房間。
路琛走出房間的時候,藍芩正在搬菜。
藍芩家是復試樓房,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住,只有在固定的日子里會有鐘點工過來清理衛(wèi)生,家里的食物通常那都是找人預定一些新鮮菜肴過來放到冰箱里儲存。
今天剛好冰箱空了,平日里都是會讓人直接放到冰箱的,畢竟東西也挺多的。但是如今路琛在樓上,指不定什么時候會醒來,藍芩考慮了一番,決定還是編了個借口讓送東西的人把東西放在外面了,如今正在一件一件地搬進來。
裝有冷凍肉類的箱子有點重,藍芩試了試,只能勉強走幾步,剛打算放下休息一下,一雙有力的手卻伸過來接了過去。
“我還以為是個行走的箱子,沒想到是班長啊?!彼χ室庥终{(diào)侃了一句。
只見少女微微仰頭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又去拎起了其他的東西。
路琛心想,這姑娘,長得是挺可愛的,就是太安靜些。
冰箱需要填補的東西很多,但是兩個人一起干活卻是快了不少,等到和少女一起將食物拎了進冰箱,已經(jīng)接近一點半了。
藍芩熟練地系上了圍裙,就準備去廚房大展身手,看著坐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的少年,想了想,問道:“吃的有什么忌口的嗎?”
“百無禁忌。”他笑,病體的虛弱退去之后,他的張狂和自信更加明顯。他抱著抱枕偏了偏頭,又道:“沒想到班長還有個做飯的好手藝啊。”
少女微微回眸,不帶殺傷力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雖沒開口,路琛卻樂了。
難道我看上去這么不會做飯嗎?
少女的眼睛就跟會說話一樣。
“我沒有這樣說?!彼Γ爸皇俏矣X得,班長應該是被照顧的人才對?!?p> 畢竟小小個的,雖然安靜了一點,但是接觸起來,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可愛。這樣的人,就應該是被人照顧的。
“.......”少女默了默,半晌開口道:“吃飯。吃完飯吃藥?!?p> “啊....還吃?。 笨⊥Φ谋亲影櫫税?,面上的嫌棄顯露無疑。
藍芩在這方面可不怎么講情,任留后面路琛如何好歹說盡,依舊堅定立場。
吃藥!
藍芩的手藝真的很不錯,雖然不吃藥的事情沒有商量下來,但是路琛還是很愉悅地吃了三大碗,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吃飽飯后躺在沙發(fā)上看著眼前的液晶電視,就好像前幾日的逃亡生活已經(jīng)離自己十分遙遠了一樣,不自覺地有些恍惚。
這幾日都是陰雨天氣,當然也包括今天。
看著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窗外的風也是掛地毫不留情。只是今天,他卻一點沒有感覺到前幾日的寒冷,反而溫暖地讓他想就此成眠。
藍芩也收拾好餐具坐到了沙發(fā)上,看著在沙發(fā)角落懶洋洋的身影,越發(fā)覺得他與中學傳言中的‘琛哥’大不相同,倒.....越發(fā)符合她印象中初遇時驚鴻一瞥的狡黠少年。
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路琛自己也算是這座C市的一個活閻王了,當然也不怕一些莫須有的小鬼。
然而走在奈何橋上大概都可以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如今卻因為一股直白而毫不避諱的眼神而有些不自在了。
路琛的外貌長得好,其實平日中也不缺女生看著他,他都置若罔聞,但是如今這股視線,帶著探究,好像看到了他的心底,竟讓他有些想要躲避了。
“路琛?!毖凵竦闹魅送蝗婚_口?!澳阒蟠蛩阍趺崔k?”
她抱著抱枕,眼神從他身上移了開來,看著眼前的電視。
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將懷中的抱枕揉捏了一番,才緩緩開口道:“不怎么辦,就是人家要我死,我也總不能去期盼著人家活吧。”
他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笑意和冰冷,就像上位者在決定著螻蟻的生死,惡意展露無遺,聽著讓人的背脊都忍不住發(fā)涼。
“偵探游戲啊?!彼麕缀跏禽p嘆出聲,轉(zhuǎn)而笑了起來,是那種帶著惡意的笑。“我還沒有玩過呢?!?p> “你要自己找出兇手?”
他窩在沙發(fā)溫暖的角落,笑著偏轉(zhuǎn)頭來,微微歪頭看著她,唇角的笑帶著邪魅,他眉眼長得精致,此時眉眼彎彎,不過十幾歲的少年,此時卻有一種魅惑眾生的感覺。
“警察局里有內(nèi)鬼搞事,我自然也是不能放過他們的,”明明笑意在唇,偏偏出口的話語卻是冰涼無比?!拔业故且纯?,敢對我下手的人,到底是有幾條命才這么有恃無恐?!?p> 他又看著她,方才邪魅冰冷的笑意在這一瞬間竟然收斂的一干二凈。
“就是要勞煩班長多收留我?guī)滋炝恕!?p> 藍芩差點被他的笑容惑了神志,此時神志回籠,倒是干脆地搖了搖頭“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