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整個院落。
“許公!生了生了!少夫人生了!”一個滿頭大汗的駝背男人高聲說著,疾步走到院堂前。
堂內一位年約半百、氣質儒雅的男子,噔一下站起來,聞言長舒一口氣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說完,便對上駝背男人一言難盡的表情,被喚作許公的男子驀然一怔,瞬間明白:“是個女娃娃……?”
艱澀地點點頭,駝背男人雙手握拳,低頭行了一禮。
怔忪了半晌,中年男人才從懷里捧出一個精巧匣子,說道:
“拿去吧……”
話出,仿佛虛脫一般,又跌坐回凳子上,更顯出幾分老態(tài)。
“……是!”
待駝背男子退下,他才以手撐額,又陷入紛亂思緒里。
正在這時,一個疲憊的聲音從門廊后傳來:
“非要這樣做嗎?”
老者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低著的眸子里閃過兩分痛苦掙扎,而后只剩下毅然決然的堅定:“唯有這般,我許家才能復榮,我兒方能歸家……”
“撒謊!你就是為了自己,你就是咽不下那口氣,你就是不服軟!把家里害成這個樣子,害得我們的坤兒……許柏瀚,你為什么就不能反省一下,為什么就不能讓孩子們過幾天安生日子,為什么就是要讓好好一個女娃擔負重任走那樣一條路???為什么!”
為什么?
我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充滿了困惑。但是我相信我不會再走錯,撥亂反正,我一定會成功的!
許柏瀚告訴自己。
“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承認,我犯了錯,但我只想將這錯誤撥回正軌!我確認過了,這藥于身體無害,十幾年后,便會藥效盡失恢復正常。我不會害了我的親孫女!”
“可是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p>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親孫女,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她!
“你敢抱著她,你敢親口對著她說出這席話,把藥喂進她嘴里嗎?!你不敢,你只敢讓別人做這惡人,你只敢龜縮在你的殼里偷偷謀劃,看別人承擔,看別人受苦。
“你這個懦夫!”
男人薄唇緊抿,顫動的睫毛透露出他的心緒。
慢慢抬起頭望向對方。
原本堅定的信念,卻在看見滿面的淚水和那雙傷感失望的眼眸時,劇烈震顫起來。
“阿嬌……”喃喃伸手,想要拉住她,卻只來得及碰到女人遠去的衣角。
“你變了,你變得讓我都認不出你了。我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你?!?p> *
另一邊,許向北方才覺得渾身疼痛漸消,整個人松快起來,還未來得及舒口氣,卻覺得眼睛似乎有些不對勁!
眼皮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一樣,怎么也無法睜開,只能透過眼縫捕捉細微的一點光源,朦朧一片。
無措地想要喊人,卻只聽見一陣哇哇的啼哭聲。
什么情況?!
難道是學校實驗室爆炸,我僥幸逃生卻傷了眼睛?
可是為什么會聽到孩子哭聲?
或許是隔壁床病病人家里的小孩兒吧。也真是的,小孩子哭鬧起來多影響病人休息,這里的護士也不管管嗎?
正想著,便聽到不遠處有人交談的聲音。
便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串穩(wěn)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正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問自己情況的許向北,卻是被人一把抱起。
抱?抱起??。?!
什么情況?!現(xiàn)在的護士都是金剛芭比的嗎?打針都是用公主抱的嗎?
驚訝得懵逼了的許向北,張嘴欲要出聲詢問。
卻不妨一個彈珠大小的丸子順勢塞了進來,藥丸入口即化,被他下意識一個吞咽吞進了肚里。
意識朦朧的許向北頓時兩眼一鼓,嘴一歪,差點嘔出來,意識的最后只有有三個大字:太苦了!
旁邊的男人看著他的小表情微微一笑,輕輕刮過他的鼻頭:“活潑的小姑娘,挺好。”
許向北沒聽到男人的話,不然,他的人生恐怕就是全然不同的軌跡了。
待許向北再次醒來時,他已身處一個甜蜜的柔軟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拍撫在他的背上,有著他久違的溫馨與愛意。
即便肚子向他傳遞著愈加洶涌的饑餓信號,他也不愿從溫柔鄉(xiāng)中醒來。
正沉浸其中,突然有什么塞進了自己嘴里,本能地下意識一抿,一股濃濃的奶香充斥著他的口腔!
什么鬼!
嚇得他一下子嗆?。骸班劭瓤瓤瓤取瓎柰弁弁弁?!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噗咳咳咳咳……發(fā)生了什么!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一個溫柔動聽的聲音輕輕從上方傳來,讓他倍感親切。但這個聲音最讓許向北動容的,是字里行間散發(fā)出的滿滿愛意:“小著急鬼,都是你的,慢慢喝,好嗎?”
不急不急!真不急!就是嚇到了!“嗚哇嗚哇!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再開口,許向北卻瞬間懵住了。
自己的鈴吟般的聲音呢?……好吧,鈴吟和自己半秒錢關系沒有。
但是!
嬰兒的啼哭聲?
像是有一道閃電突然劈醒了意識朦朧的他——
他就是那個嬰兒!
他,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