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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親密關系

一百六十九、拒絕,患得患失

絕望的親密關系 楊花飛蔓天 2569 2020-08-06 12:00:00

  聽到死一般的沉寂,穆蘭喂了兩聲:“喂?你聽到了嗎?喂?”

  楊光清清嗓子,不爽的語氣很明顯:“嗯,我在?!?p>  “生氣了?沒辦法,這個真心沒法回避……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是,我是真不想再錯下去……”

  “呼……”楊光在那頭長吁一口氣:“別說對不起。兩天后,江城見,再見?!?p>  楊光說完,便掛了電話,剩穆蘭自己,對著“嘟嘟嘟”的忙音風中凌亂。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舍不得、不忍心,讓他失望,或者說,她不忍心讓任何人失望。

  童年的經(jīng)歷,讓她很容易就變得不由自主想討好他人,換來和他人關系的持久。

  她太害怕失去了。

  但是對于楊光,或者對于自己最親密、最信任的人,她可以放下警惕,只觀照自己的內(nèi)心。

  內(nèi)心不想跟他在一起,那就爽快拒絕,沒什么好拖泥帶水的。

  只是,她還是錯了。

  因為這種爽快拒絕、觀照內(nèi)心,更多的,應該用在其他人身上才是,而不是那些真正愛自己的人。

  真正愛你的人,自然會為你著想,為你擔憂,甚至,為你規(guī)劃未來。

  他會把你的未來、你的幸福、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考慮,甚至超過關心他自己。

  更何況,這個真正愛你的人,你也愛他。

  所以可想而知。

  對無關緊要的人,想拒絕就拒絕,是沒錯。

  但是對相愛的人,拒絕本身就是“擰巴”,就是讓誰都不好過。

  最后,失去,就會在所難免。

  因此穆蘭,還是在不停失去。

  這很諷刺,就是她越怕失去,卻失去得越快。

  以前不懂得拒絕無關緊要的、對自己不真心的人,從而給自己惹來一堆麻煩,比如對父親。

  對了,父親汪顯仁的投資項目早就到期了,但是,他沒說還錢的事,她問過,他也沒有正面回應……

  現(xiàn)在,懂得了拒絕,卻把高段位本事,用在了楊光身上……

  以前,她不是經(jīng)常把這種“刺猬”本事,用在母親穆麗娟身上嗎?

  平心而論,她確實覺得,跟楊光在一起,很舒服、很自然,很合拍。

  以前和李松,只做到了前兩點,而跟楊光,卻是都能做到。

  不管小到穿衣吃飯,還是大到金錢觀、人生觀。

  他對糖糖,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護,這一點,她看得出來。

  而且,他也從沒提過想要自己的孩子,甚至連一絲念頭都沒有。

  可以說,如果沒有李松在這之前攪亂了她的內(nèi)心,她現(xiàn)在很可能不管不顧都要跟楊光在一起。

  然而,生活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怎么不順怎么來,這是生活大師的慣用手筆。

  她對著手機,發(fā)了會兒愣。

  她知道楊光肯定生氣了,而且,這生氣的勁兒,還不小。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他,一定早就不搭理這個麻煩的女人了……

  糟心事兒一堆、有需要時才聯(lián)絡、偷偷摸摸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卻相反不行……

  這都是什么邏輯,到底把他當什么了?

  電話這頭的楊光,確實很生氣。

  他此刻,就在CS市中心的CBD,金融中心的寫字樓里。

  他定定看著窗外半晌,眼中對窗外的高樓林立視而不見,因為內(nèi)心都在消化穆蘭剛才的話。

  平常,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停下手中忙碌的PPT,站起來,來到這間270度城景會議室,俯瞰CS市。

  他的家鄉(xiāng),越來越美,越來越發(fā)達繁榮,而他,現(xiàn)在就站在這個城市的中心、33樓上,俯瞰眾生……

  每次觀景,他的內(nèi)心都涌出一股自豪感。

  他期盼著,穆蘭和她的孩子,能盡快跟他一起,分享這些美景,留在這里生活……

  但是現(xiàn)在,他內(nèi)心,只有失望,甚至絕望。

  他不知道自己努力奮斗的意義在哪里,是為了追求一個永遠都無法相伴的女人嗎?

  他可以忍受她把他當萬年備胎,哪怕她只抱著“他能隨叫隨到”的好處而跟他一再聯(lián)絡。

  只要她能和他接觸,只要她不會從他的世界淡化、消失,無論她把他當什么,他都可以,甘之如飴。

  現(xiàn)在,最大的“阻礙”李松,已經(jīng)不在人世,就算要守節(jié),兩年、三年,他沒什么等不起的。

  但是,穆蘭的堅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能夠承受的范圍,讓他心疼不已。

  穆蘭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可能是,命里劫數(shù)。

  他只看見她,只想要她。

  別的女人,他都完全忽略、不看在眼里。

  如果她不在身邊,那他還這么努力干什么?

  每年365天,300天都在外出差,每天工作10小時以上。

  見客戶時裝孫子裝得特別麻溜,喝起酒來毫不含糊……

  每天結(jié)束工作,累得像狗一樣,還不能睡覺,必須勻一小時,兼顧“瀾會所”的事情。

  畢竟桑迪雖然主事,但他也是主要股東之一……

  沒有這個女人,他就找不到努力的動力。

  每天窩在家里,花著父母存款的利息、收著房租和“瀾會所”的分紅,打打游戲、周游列國,不香嗎?

  可是那得多空虛?他就是不想空虛!不想生活只剩下“活著”……

  他要留下她,留下這個讓他感受到活著的這輩子,“不虛此行”的意義……

  想完了這些,他長嘆一聲。

  既然放不下,那就繼續(xù)追,繼續(xù)等,總有一天,石頭也能被焐熱!

  再說了,可能也是他過于心急。

  他知道穆蘭屬于慢熱保守型的人。

  李松的余熱未消,逼著她做出決定,確實太殘忍了,甚至不近人情。

  是了,之所以會碰到這么大的釘子,遭到這么多次無情的拒絕,還是自己的錯!

  這么想著,楊光忽然覺得,沒那么心痛了,整個人也暢快多了。

  于是,輕聲吹著口哨,離開了會議室,輕輕帶上門,奔自己的辦公室,忙去了。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特別是對于日理萬機的楊光,和初回江城、見到女兒和母親的穆蘭來說。

  糖糖脖子上的傷口,已經(jīng)由紗布,換為創(chuàng)可貼,再過兩天,就會完全愈合了。

  孩子的自愈能力是驚人的,盡管經(jīng)過心理醫(yī)生的溝通,她明白了,姑爺不是昏倒,而是死去。

  但是,她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當然,害怕、恐懼的感覺,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畢竟,一個大活人在她面前,槍響之后,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穆麗娟說,盡管糖糖對這件事了解了、接受了,但驚嚇還是挺大。

  到現(xiàn)在為止,她每天晚上都還會哭著醒來,要爸爸媽媽,或是煩躁地翻身、磨牙、低吼。

  所以她回來以后,幾乎24小時和糖糖待在一起。

  一方面是讓獨自帶孩子很久的穆麗娟休息一下,另一方面,是為了多陪陪孩子,消除她內(nèi)心的陰影。

  這天晚飯后,她和穆麗娟正一起推著童車,帶孩子出去散步時,楊光來了電話:

  “我到X市了,離到江城還有一個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上去江城的大巴了?!?p>  穆蘭見母親在旁邊,不方便回答,只“嗯,好的”便掛了電話。

  穆麗娟眼尖,耳朵也尖,看見了來電顯示,問:

  “楊光?你們還在聯(lián)系嗎?他要來江城?”

  穆蘭尷尬地笑了笑。

  想到母親知道她和楊光關系時,那頓嚴厲的批評和交涉,難免有些后怕:

  “呃,媽,也……也沒有怎么聯(lián)系了,就是因為跟他還比較合得來,所以沒有撕破臉絕交,但是,真的、真的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啊!”

  穆麗娟的眼睛里開始閃爍著光芒,本來想說什么,但卻欲言又止:

  “嗯,合得來、多個朋友,總不是壞事!不過,你們要見面的話,別來江城,地方太小了,萬一碰見熟人,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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