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玉階生白露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酒足飯飽的白露飛上露臺上搭建的秋千靜靜地,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皇城,極目遠(yuǎn)眺后,思考著怎么趁著朱子玉等不備,去找?guī)熃?,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淥水凈素月,月明白鷺飛。郎聽采菱女,一道夜歸歌?!?p> 一道清泉般的聲音被夜風(fēng)徐徐吹來,白露聞聲望去,臉色立馬明滅不定,這廝怎么能去而復(fù)返呢。
兩日后不是要迎娶南疆圣女,很忙才對啊。早知道,本姑娘剛才就應(yīng)該開溜才對,等什么夜闌人靜。
哎,世上沒有早知道??!
朱子玉抬頭看著與明月相映成畫的白露,久久無法回神,剛才所有的詩情畫意,此刻都不及天邊月華下的那一抹驚鴻。
“筆墨紙硯?!?p> 朱子玉的聲音像落入深湖的石頭,泛起層層漣漪。在小凡子還沒有回神的時候,小李子已經(jīng)喜出望外的跑開了。
筆墨紙硯,難不成這廝此時真的詩興大發(fā),還故意跑來這里炫耀一番?白露如是想著,望著天邊的明月惆悵極了。
明月若知心,鴻雁來傳信。三更來相會,摘花行酒令。
院子里,小開子和小樂子已經(jīng)將桌椅和文房四寶鋪好。眾人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王爺作畫,安靜當(dāng)壁角。
當(dāng)然,王爺?shù)哪抗馑鶚O之處,眾人是不敢明目張膽張望的。
白露一邊晃蕩著秋千,一邊祈禱著師姐能像上次那樣夜襲夜王府,或者朱子玉這廝江郎才盡了,從哪來回哪里去。
許是夜風(fēng)的安撫,月色的柔美,秋千上的白露漸漸安靜了,不知不覺中整個人都融入了月色。
白露從胸口掏出一只短笛,隨著夜風(fēng)吹奏起來。
夜王府外,羅中煦帶著夜王府的精銳暗衛(wèi)再一次抵擋住了鐵木爾一行,對著這個總想挖自家王爺墻角、每晚都來偷襲的草原貴族,夜王府的護(hù)衛(wèi)們頭疼不已。
你說抓吧,人家每次來之前都很客氣的自報家門,求見杭妃娘娘,且身份尊貴;你說送神吧,人家一言不合就開干,每次都硬闖,且?guī)淼娜艘淮伪纫淮味?,一次比一次?shí)力強(qiáng)。
刀光劍影,乒乒乓乓的聲音忽然被一陣優(yōu)美的笛聲打斷。
鐵木爾望著層層屋瓦上,空中那個模糊的身影,豁然開朗。
“快,給爺去拿個胡琴來?!?p> 鐵木爾的人見主子停手,連忙收了兵器退了出去,徒留鐵木爾坐在夜王府的院墻上。
羅中煦帶著眾多護(hù)衛(wèi)和暗衛(wèi)依舊一絲不茍的守著,生怕鐵木爾來一個聲東擊西、突然襲擊。
白露的笛聲剛剛落下,一陣柔情蜜意的琴音穿過層層屋瓦而來,就在白露思索這是什么樂器時,熟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嘿,師姐沒來,鐵木爾卻來了,難道師姐真的有了師姐夫就要我了。哼,重色輕妹啊——
白露的心中無限哀嚎——明月啊明月,你怎能傳錯信?
歌聲起,蘭汐和小李子的一顆心就不自覺的鼓噪不安,生怕自家主子的魂被勾了去。
聞聲,朱子玉手上的毛筆一頓,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小連子,你們是吃干飯的嗎?”
小連子從黑暗中落了下來,“回,回王爺,羅將軍已經(jīng)擋住了,鐵木爾等人,沒進(jìn)夜王府?!?p> 幾息后,朱子玉看著朝歌聲處張望的白露,低沉的說道:“杭妃娘娘想必是悶壞了,傳歌舞?!?p> 傳歌舞!小連子如蒙大赦,頃刻間飛了出去,臨走前看了一眼小凡子。
小凡子心里一疙瘩,杭妃娘娘可不是坐在露臺上,而是坐在露臺上聳立云霄的秋千上,這歌舞擺哪里呢?
就算是擺在屋頂上,杭妃娘娘也看得不盡興不是!
可是這屋頂上能擺么?
就在小凡子擰巴成苦瓜臉的時候,蘭汐朝小李子耳語了幾句。
小李子飛快的竄到小凡子身邊,“凡公公,這歌舞嘛,我家主子肯定不怎么稀罕,而且月色如此之好,打擾了太妃娘娘賞月那就是杭妃娘娘的罪過了?!?p> 小凡子點(diǎn)點(diǎn)頭,可不是嗎,于那草原賊子斗樂,不僅會打擾太妃娘娘的安寧,明日又會引起一波流言蜚語。
“小李子,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什么好點(diǎn)子,凡公公記你一功?!?p> “聽說我家娘娘的師姐歌舞一絕,娘娘從小耳濡目染,怕是尋常歌舞是入不了你我家娘娘的法眼。不過,昨日出行,發(fā)現(xiàn)娘娘對市井玩意很是新鮮?!?p> 市井玩意兒!小凡子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眼神瞬間亮了,連忙朝王府樂工的院子飛去。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鐵木爾那深情的歌聲,勾起無數(shù)少女的相思,夜王府多少個門窗悄悄打開,多少個少女在歌聲里望著月色追思著心上人。
這些,白露都不知道。她的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樂器,就是沒猜到鐵木爾手中用的是那種。
朱子玉放下手中的畫作,忽然朗聲吟誦道:“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p> “好,好,王爺?shù)脑娬婧??!毙±钭语w快的喊著,隨即拍巴掌示好。
一旁的小開子和小樂子見夜王殿下并沒有怪罪,連忙拍著巴掌說道,“真好,奴婢不懂詩句,只知道這里邊有主子的名字,就是好。”
“玉階生白露,真有娘娘的名字哎!”彩云仔細(xì)品評了一番,欣喜的說道,“玉階生白露,不光有娘娘的名字,還有王爺?shù)拿帜?!?p> “哎!真是!”春夏秋冬幾個丫頭竊喜不已。
“寓意美滿??!”
追月一臉崇拜的看著朱子玉,喃喃自語道:“只有玉街才能生白露,那野花野草能成什么氣候。”
朱子玉心中高興極了,從來沒覺得朝露院的奴才能這么有眼力勁。
白露聽著下邊的七嘴八舌,無語極了原來玉階生白露還可以這么解,不過,只要她們開心就好。
院子里歡樂的瞬間直線上升,人人喜氣洋洋,白露也跟著高興起來,忽然,一道火光映入眾人的眼簾。
只見一個大漢站在屋頂上,對著空中不停的噴火?;鸸庵?,幾個身材嬌柔的女子,擺著各種造型,用一個細(xì)細(xì)棍子玩著無數(shù)的盤子。
雜耍!
短短兩個字飛上眾人心頭。
隨著噴火的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原本幽暗的院子里忽然燈火通明,無數(shù)人影閃爍。
有扔飛鏢的,有耍大旗的,有疊羅漢摘花的,隨著銅鑼聲,耍雜技的人群又換了一波。
白露從空中一躍而下,閃到院子里早早準(zhǔn)備的桌子邊坐下,吃著糕點(diǎn),高興的吶喊著,“好,真好,蘭汐,快來看啊?!?p> 朱子玉朝著大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無聲的笑了,大步流星的朝白露走去。
蘭汐隔著夜空,朝大門口的方向望了望,還好,這招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