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嫁
秦曉秋不知道等著的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自己又將遇到怎樣的人。自從她在那一紙契約上印了指印之后,她的一顆心便沒有安穩(wěn)過。
等待花轎上門的日子里秦劉氏變得異常安分,安分的就像變了個人。當(dāng)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知道家中的拖油瓶要嫁給大富大貴的人家。依她的精明,她才不會和秦曉秋這個長期錢袋進(jìn)一步將關(guān)系搞僵,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還需要將關(guān)系緩合緩合,畢竟天底下沒有和錢有仇的人。
十天的待嫁時間秦曉秋基本上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秦曉秋初有少女心時也曾想過自己會怎樣出嫁,那時想著能有身大紅喜服,一個紅蓋頭,就已經(jīng)很完美了。而此時她身上所穿的喜服徹徹底底超出了她以前的想象。
上好的布料,精美的繡工和能閃瞎人眼睛的黃金鳳冠。
“哎喲!”秦曉秋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興奮忘形低下了頭,頭上少說八九斤的鳳冠差點讓她斷了脖子。
“秋娘,你要干嘛?”秦大川也身著考究的長衫走了進(jìn)來,見秦曉秋要摘鳳冠連忙阻止?!斑@個可不能摘,要等拜堂成親,入了洞房之后才能摘的,否則不吉利。”
“不是吧爹,你不知道這東西有多重,我脖子都快斷了?!鼻貢郧锉г?。
“堅持堅持,再堅持堅持?!扒卮蟠ㄕf著說著看著第一次上妝的女兒又有了哭意。
“爹,你這是干嘛,好好的怎么又哭了?!鼻貢郧飫傄靡滦鋷屠细甘脺I,手卻被他擋了下來。
“別臟了這么好的喜服?!鼻卮蟠ㄗ约河檬帜四樕系臏I,重新掛上笑容?!拔遗畠赫嫫?,比仙女都漂亮。”
“真的嗎?”秦曉秋呵呵笑著。
“秋娘啊,你命不好,攤上我這么個沒用的爹。南家不比一般大戶人家,到了那邊事事都要多看,多聽,少說話。不要一天到晚的想著這個窮家,爹沒別的心愿,只想著你嫁過去能過上有吃有喝的好日子?!闭f到此處,秦大川剛干的眼角又被淚水浸濕。
“爹,您說的什么話。我知道您疼我哥,更疼我。等我到了南家摸清那邊的情況,有了錢就給您寄來,咱們換大房子住。爹……”
“好,好,好女兒,爹的好女兒?!?p> 父女兩人抱在一起,哭的昏天黑地。
“哎喲喂,這話是怎么說的,快別哭了,新娘子的妝都哭花了?!敖鹈狡胖楣鈱殮獾膿]著手帕走了進(jìn)來?!翱?,你們兩個幫新娘子重新上下妝?!?p> 秦大川被金媒婆拉到一邊擦著淚,兩個丫鬟將秦曉秋扶到鏡子前重新上妝。
“我說秦老伯,您家這可是祖上積了大德,這輩子能與南家結(jié)親家,這可是全耀國有閨女的大家大戶搶都搶不到的大好事?!苯鹈狡胚呎f話,邊揮著手中的金絲牡丹手帕。
“是,是,我們秦家有福?!鼻卮蟠ㄈ吮揪屠蠈?,又被眼前的手帕揮的頭暈,只會傻傻的應(yīng)著。
“可不是,那可不是一般的福氣。不過,你們最大的福氣就是生了這么個標(biāo)致的美人兒?!苯鹈狡?。
一直在外面張羅街坊四鄰的秦劉氏聽到金媒婆的說話聲,沒好氣的進(jìn)了屋,用臃腫的身體直接擋在她和秦大川中間?!澳沁€用說,有沒有福氣不用外人說,我們自己知道?!?p> “切。”金媒婆看出秦劉氏的敵意,白眼一翻,拿手帕捂住了口鼻?!鞍パ?,這屋子里好好的怎么變的這么味,香的我頭暈?!?p> “怎么著,嫌老娘香,那你出去呀,你是南家請來的,可不是我們秦家?!鼻貏⑹鲜呛畏N人,怎么可能受人如此擠兌。
“我說秦老伯,你說這也怪了,這么個娘怎么能生出這么美的女兒?!敖鹈狡懦蚨紤械贸蚯貏⑹弦谎邸?p> 這樣的話秦大川怎么敢接,直接站一邊裝聾作啞。
“我……我能不能生,管你屁事。不過是個媒婆,你別以為你穿的像只山上的野雞一樣花枝招展我就怕你幾分。野雞就是野雞,就算化了人形成了怪,也是個上不了大場面的。“
“你罵誰像野雞?”金媒婆在城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今日遭此侮辱臉上哪還掛的住。
“這里誰最花哨,誰就是野雞?!鼻貏⑹想p手叉腰,瞪著雙眼。
“我……我要是野雞,你就是野豬,一頭從頭到腳都熏死人的大野豬?!苯鹈狡乓膊桓适救?。
“你野雞!“
“你野豬!“
“你野雞!!“
“你野豬!!“
“夠了!”上完妝的秦曉秋已被兩個女人吵的頭昏腦脹,用力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非要在這里罵架嗎??”
兩個罵紅眼的女人都乖乖的閉上了嘴。
“媒婆,吉時是不是到了?”秦曉秋。
金媒婆走出屋看了看天色,“到了,到了,正好剛到,差點誤了吉時。新娘子該上轎了?!?p> “爹……“秦曉秋走到秦大川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暗?,女兒今日要嫁人了,過些日子我再回來看您,您要多保重身體?!?p> “哎,哎,我的好女兒。”秦大川哽咽的扶起女兒,拉住她的手?!拔遗畠杭奕ツ霞遥ㄓ猩穹鸨S?,一生順?biāo)臁!?p> “好了,好了,別說了,新娘子,我扶人過門,上喜轎?!苯鹈狡耪f著剛要去攙扶秦曉秋,手就被秦劉氏撥到一邊?!澳愀墒裁??”
“干什么?扶女兒過門,是我這個為娘的該干的,哪里用的著你!”秦劉氏瞥了金媒婆一眼?!皝恚锬?,為娘扶你。”
秦劉氏的手還未碰到秦曉秋,秦曉秋就將手臂躲到一邊。“勞煩金媒婆來扶我過門,我的親娘十年前就過世了,這個女人不是我娘?!?p> “秋娘,你……”秦劉氏覺得自己的老臉要丟盡了,氣的牙根癢癢,但又不能發(fā)作。
“哎,好嘞?!敖鹈狡胚@下可樂開了花,狠狠瞪了秦劉氏一眼,兩步上前攙扶住了秦曉秋的手臂?!靶履镒舆^門嘍……”
秦曉秋在金媒婆的攙扶下,在老父的哽咽聲里,在秦劉氏的怒視中邁出了房屋,走出了住了十九年的院子。
走到喜轎前,停下步子。回過頭,將喜蓋輕輕掀起。看著那扇破敗的院門,望著唯一不舍的老父。秦曉秋絕然轉(zhuǎn)身上了轎,開始接下來等著她的未知的人生。
“起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