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星羅峰
時間過得飛快,自從藥池回來之后,陸缺已在洞府里呆了三天之久了。
這期間,除了陳毅來過一趟,教會了陸缺使用靈識的方法,并成功在儲物袋上留下了靈識烙印之后,再也沒有別人來過。
陸缺倒也樂得清靜,正好借這段時間鞏固了一下此刻的境界,從儲物袋里取物放物的手法也越發(fā)的熟練起來。
這一日,陸缺正在蒲團(tuán)上打坐,手中拿著一本《青云訣煉氣化神篇》仔細(xì)研讀,正讀到頭昏腦漲昏昏欲睡之時,突然從洞府外傳出一陣轟鳴聲,使得他精神為之一振,一股濃濃的好奇之感油然而生。
“出啥事了?”
陸缺不由嘀咕,隨即起身,放下手中的《青云決》后,邁步向外走去。
但,還沒等他走出洞府,便又是一聲巨響轟鳴。
與此同時,陸缺便聽到了一陣讓他頗為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有點(diǎn)大,就像吼出來一般,生怕別人聽不到的樣子,只是這話里的內(nèi)容聽的他嘴角一陣抽搐。
“楊師妹,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這樣纏著我是沒用的,我現(xiàn)在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閉嘴!”
“努力修煉,早日到達(dá)元嬰境才是正途啊……”
“我讓你閉嘴??!”
“楊師妹,你這樣不對……”
“……”
空中,一道身材曼妙的倩影踩著劍光,正御使著一柄飛劍,朝著云劍明攻擊而去,聲音越發(fā)冰冷的同時,攻勢越急。
“什么情況?”
陸缺表情精彩,腦袋里滿是疑惑。
敵襲?
可是從大師兄和大師姐這副表情淡定看戲的樣子來說,有些不太像啊。
師傅這是演哪一出啊,好幾日不見,剛露頭就這么勁爆?
對了,師傅叫她楊師妹,這么說,他們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可這怎么就打起來了,而且,看起來出手相當(dāng)?shù)暮堇卑 ?p> 陸缺心里不停嘀咕著,瞧師傅這架勢,似乎只有招架之力,會不會打不過啊……
而幾乎是在陸缺這個念頭剛起的瞬間,云劍明格擋開攻擊而來的飛劍,縱身一躍,腳下劍光頓起,向著亂云峰外逃遁而去。
身后,那個被稱為楊師妹的清冷女子,緊緊追擊。
“不是吧,真打不過啊……”
陸缺頗有些無奈,師傅此刻狼狽逃竄的樣子怎么也無法和腦海中那個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這大概就是幻滅的感覺了吧。
陸缺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嘆息自己的別無選擇。隨即,目光從空中收回,看向了不遠(yuǎn)處正朝著他苦笑的陳毅,緩緩踱步,朝著二人走去。
“大……呃師姐,二師兄,這是怎么回事啊……”
陸缺朝著空中師傅逃走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此事……”
陳毅苦笑著,聽到陸缺的詢問,不禁嘆了口氣。
“這事兒跟咱沒關(guān)系,純粹是師傅自己作的,要我是楊師叔,我也得跟他不死不休……”
趙蕓撇了撇嘴,很是自然的打斷了陳毅的話,有些沒好氣的說著,言語之間似乎對師傅頗為不滿。
并且,說完之后,目光有些挑釁的瞟了陳毅一眼。
“你說是吧,二師弟……”
陳毅只好無奈的閉嘴。
“這樣啊……跟咱沒關(guān)系就好……”
陸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本來也不是那八卦之人,之所以隨口問起此事,只是為了找個搭茬的由頭,畢竟,他可是不太善言辭之人。
此刻,趙師姐既不愿說,他自然不會強(qiáng)求。
“小師弟難得從洞府出來一趟,可不要太早回去啊,修煉這種事,還是勞逸結(jié)合的好啊……”
趙蕓抬手拍了拍陸缺的肩膀,目光中滿是贊賞,看起來對之前那句大師姐很是受用。
“不錯,小師弟已經(jīng)入門幾天了,還沒有好好轉(zhuǎn)一轉(zhuǎn)這亂云峰吧,今日正好有時間,不如同去?”
陳毅接著趙蕓的話茬繼續(xù)說道,不由得讓她有些詫異,這呆子平日里不是修煉的很刻苦嗎?怎么今日轉(zhuǎn)性了?
“不錯呀,二師弟,竟然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有長進(jìn)啊……”
趙蕓一副老氣橫秋,我心甚慰的樣子,看的陸缺心中直樂。
看起來,陳師兄平日里受到的壓迫比想象中還要來的嚴(yán)重啊。
“如此,就有勞師兄師姐了?!?p> “小師弟這是哪里的話……”
趙蕓擺了擺手,拉著陸缺的胳膊就向前走,很是雷厲風(fēng)行的樣子。
陸缺無奈,與陳毅對視了一眼后,嘴角苦笑,剛才還在同情別人呢,這一轉(zhuǎn)眼就輪到自己了,果真是天道輪回,報(bào)應(yīng)不爽啊。
陳毅聳了聳肩,無聲嘆息著,一副無可奈何認(rèn)命的樣子。
于是乎,三人便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開啟了觀光亂云峰之旅。
據(jù)趙師姐所說,他們此刻的位置是這亂云峰的山腰,向下則是二長老一脈以及其他普通內(nèi)門弟子的洞府所在。
向上則依次是陣法長老所在的煉陣閣一脈,據(jù)說,這亂云峰護(hù)峰法陣便是出自陣法長老的手筆。
接著便是煉器閣,這亂云峰之人,身上所配的法器,大多出自煉器長老這一脈。
再往上就是丹藥閣,那日陸缺在藥池吃的回元丹,回神丹以及淬體丹,以及此刻他的儲物袋中的其余丹藥,皆是出自丹藥閣。
再然后,便是藏經(jīng)閣,典藏著亂云峰的修煉功法以及各種神通術(shù)法,涵蓋了煉陣,煉藥,煉器等各個方面,是這亂云峰的根邸所在。
最后,便是這亂云峰的最頂層,亂云殿。
那里是亂云峰峰主,以及諸多長老所在的地方,像他們這種小輩,根本無緣一見,最多也只能到達(dá)藏經(jīng)閣而已。
三人一路走去,倒也沒有太過引人注意,新入內(nèi)門的弟子,大多都會由各自師門的兄長帶領(lǐng),前來熟悉,眾人早已見怪不怪。
“那個,你們想不想去星羅峰轉(zhuǎn)轉(zhuǎn)?”
一處巨石旁,三人正在休息,趙蕓突然開口說道。
陳毅聞言,頓時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不由輕輕皺了皺眉。
“就是那個楊師叔所在的星羅峰?”
陸缺一愣,頓時有些好奇起來。
“還是算了吧,這星羅峰的布局和我們亂云峰幾乎相同,沒有必要再去逛了,還是早些回去修煉的好……”
陳毅輕聲開口,不漏痕跡的為兩人敲了個退堂鼓。
趙蕓頓時瞪大了眼睛,怒視著陳毅,就要上手拽他頭發(fā)。
“小師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小師弟才剛?cè)腴T……”
聽聞此言,趙蕓似乎是有些心虛,不由得頓了一頓。
但隨即便變掌為拳,似乎惱羞成怒,想要給陳毅來上一拳,但終究是在拳頭擊中他之前停了下來,只是攥了又松開,像是在示威,可在陳毅嚴(yán)肅的表情下,頓時顯得底氣不足。
“那算了,我自己去……”
趙蕓有些泄氣,服了個軟。
“不許?!?p> “你……你……你別忘了,我才是大師姐,你只是二師弟,你管不了我的??!”
“剛才叫我小師妹就算了,你可不要得寸進(jìn)尺啊……!!”
“我說了,不許,別的事可以依你,但這件事,不行,你耍性子也得有個度!”
“你你你……氣死我了!!啊啊啊??!”
趙蕓看起來有些語無倫次,指著陳毅,氣呼呼的。
“小師弟,你看到了,大師姐被這個呆子欺負(fù)了……”
“你得幫我啊……”
趙蕓扭頭看著陸缺,語氣中滿是央求。
“咳咳……”陸缺輕咳了兩聲,自上山以來,他還沒見到過這位趙師姐如此吃癟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
“這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缺一頭霧水,望著陳毅的嚴(yán)肅表情,一副“你給展開說說”的模樣。
陳毅看了一眼趙蕓,后者有些心虛,不敢對視。
“小師弟有所不知,你也看到了楊師叔今日的手段了,那你還記得你上山之日的那處廢墟嗎……”
陸缺不由一愣,“聽起來,這位楊師叔可是有些蠻橫無理啊……”
“可這和趙師姐有什么關(guān)系?”
陸缺接著問道,隨即,他便看到了陳毅無奈的眼神。
“你是說,這事是趙師姐她引起的?”
“胡說!這事跟我沒有關(guān)系,是師傅無意毀去她一身衣衫才造成了今日的后果,你別想當(dāng)著小師弟的面給我潑臟水……”
“你真以為是這樣嗎?”陳毅不由冷哼,“我來問你,那劉英是不是被你所傷?”
“誰讓她主動挑釁我的,在外宗的時候她就老是找茬,打又打不過我,只會去告狀,她要再惹我,我肯定還是要打她的……”
“那你可知她師傅是誰?”
“我才懶得管呢,愛誰誰!”
陸缺不由心中一咯噔,“你是說,楊師叔?”
陳毅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楊師叔在為她徒弟出頭,可又不好直接針對小輩,只能拿師傅開刀了……”
“可沒成想,她不是師傅的對手,反被毀去了一身衣衫……”
“再然后,這位楊師叔的師傅,星羅峰的二長老便暗中施壓,多虧了與師公關(guān)系好的二長老為我們出頭,這才將此事平息。”
“從那以后,師傅便躲著那楊師叔,避免遭遇,實(shí)在躲不了,便只能招架,可再也沒有還手,只能頗為狼狽的一路挨揍……”
“師公不在宗門內(nèi),這才被人欺我一脈無人,使師傅落的如此田地?,F(xiàn)在,告訴我,你還要再去惹事嗎?”
陳毅目光定定的看著趙蕓,后者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如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都快要哭出來了。
“為何師傅從未與我提起過此事,我不知道啊……”
趙蕓的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她有些后悔之前幫著那位楊師叔說話了。
陸缺聽到此時,這才對整件事有了個大致的脈絡(luò)。
他不動聲色的朝前邁出一步,走到了陳毅與趙蕓之間,面對著陳毅,看似無意,卻將趙蕓牢牢護(hù)在身后。
“大師兄,此言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洪師兄沒有理由騙我?!?p> “洪師兄又是?”
“洪濤,林海峰師叔的徒弟,是二長老劉漸書一脈?!?p> “他又是如何得知?”
“那日星羅峰二長老寧秀秀暗中來此,被劉長老察覺,特邀她去府上一敘,而洪濤那日剛好在場?!?p> 陸缺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師兄勿怪,我不是質(zhì)疑于你,只是想弄個清楚。”
陳毅擺了擺手,道,“無妨”
“關(guān)于此事,師傅從來沒有向你們提過嗎?”
“沒有?!?p> “那么,也就是說,師傅并沒有因?yàn)榇耸仑?zé)怪過趙師姐?!?p> 陳毅一愣,有些不明白小師弟這句話的意思。
師傅都沒提過此事,自然也就不存在責(zé)怪了。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后,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師兄可知師傅為何不提此事?”
陳毅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過此事,但其中理由倒也不難猜測,無非是怕他們?yōu)榱舜耸露⒐⒂趹?,心境上出現(xiàn)波瀾,反而耽誤了修煉,得不償失。
陸缺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道。
“那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師兄又當(dāng)如何?”
一字一句,輕盈縹緲,卻如同重錘敲擊在陳毅心中,他頓時愣在當(dāng)場,不知如何作答。
陸缺接著道,“師兄可是想讓我們當(dāng)做此事沒有發(fā)生?”
陳毅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可最終只能作罷。
“恕我直言,此事,師兄你做的不對。”
“我們修煉是為何?是為了得道,超脫,最終獲得大自在,可師兄如今這般作為,對心境有何益處?”
“試問,刨除一切外在因素,師兄在得知師姐被人挑釁之時,作何感想?”
“是否想要站在師姐身前,護(hù)她周全?”
“我想,答案自然很明顯。”
“所以,這便是你的本心?!?p> “可如今,你為了那些毫枝末節(jié),顧慮重重,連本心都不敢堅(jiān)持,又何談得道?何談修煉?”
“我想,這應(yīng)該不是師傅希望看到的吧,也脫離了他對我們隱瞞此事的初心?!?p> “堅(jiān)守本心才是正途啊,那些顧慮,不是我們應(yīng)該背負(fù)的。”
“再者,你之前也說過,他們欺我一脈無人,試問,造成今天的局面,真的僅僅是因?yàn)閹煿辉趲熼T,無法護(hù)我等周全嗎?”
“當(dāng)然不是啊,正是由于師兄你的識大體,顧大局,一直在隱忍,才會被人看扁了??!”
“尊嚴(yán),是打出來的,不是別人施舍的,師兄難道希望我們被人挑釁后,躺平任嘲嗎?”
“恕我直言,我做不到。”
陸缺說到此處,情緒有些激動,他想起了罪城的種種,那些屈辱,正是來自他不停的隱忍,那種弱者的姿態(tài),他不想再重復(fù)了。
“師姐,你可愿與我一起去那星羅峰,找回場子。師傅被人欺負(fù)了,我們自當(dāng)要欺負(fù)回來。
打不過老的,就拿小的出氣,我到要看看,那幫老家伙真的會拉下臉面對我等小輩出手?”
“那可真是要被人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