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線索
京城，中央正是最為壯觀的皇城，此時多了些清冷?；食潜泵媸锿猓黄R的良田沃土，其中坐落著一座華麗的莊園。
沈忠明，當(dāng)年乃是內(nèi)府管家之一，深受信任。自從搬離皇城，雖然跟隨主人離開，更是得賜主姓。可惜他不僅失去了權(quán)勢，就連事情都少了許多。整個人清閑下來，反倒難受，只能在莊子里找找閑事。
十幾年過去，不僅身體老了，精神似乎也老了。就更加不敢清閑下來，瞎忙乎著來消除那種衰老和失去活力死寂的感受。
今兒個干活，不知怎么忽然有了精神勁頭，就想出門逛逛。莊子其實就在城內(nèi)，不過有些偏僻。四周都是農(nóng)戶，也沒什么樂子。
沈忠明打了招呼，坐著驢車，一路慢悠悠前行。
另一邊，城郊莊園內(nèi)，朱玄沈卓一一測算，選定一十二人把握了他們的動向。
沈卓本來并不打算打草驚蛇，甚至想過一個人偽裝下人暗地接觸打探消息。沒想到朱玄已經(jīng)能夠施展無痕無跡，惑人心神之術(shù)，事已至此，兩人立刻決定趁機調(diào)查。
可惜入夢之法太過危險，唯有真人更要近身才可使用。朱玄一邊贊嘆風(fēng)雷五行、卜算推命等等法術(shù)之妙，一邊又對不能神游、入夢大為遺憾。
為了以防萬一，避免引起外人注意，朱玄親自給沈卓演示了一番‘江湖把戲’，易容術(shù)。兩人改頭換面，成了兩個瘦削的中年漢子，幾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樣，讓沈卓震驚不已。
此世太過注重術(shù)法，沒有法術(shù)波動，這等妙招哪怕皇宮都能偷渡進去。
施展神行術(shù)，借風(fēng)之力朱玄早已嘗試過，而土所延伸出的術(shù)法卻是第一次體驗。踩著土地，似乎讓人被動能夠分辨落腳之地，不怕摔倒，還有一股反作用力讓人行走更為輕松。
這比風(fēng)好用多了，畢竟這地方的路況，簡直不堪入目。就算施法輕身加速，再怎么小心把自己摔了都是常事。
兩人既不騎馬也不坐車，一路飛奔，整整小半個時辰。
一條小路旁，驢子一步一步晃蕩走著，一旁路上匯入兩個中年人。身穿麻布舊衣，縮著手似乎有些冷，黝黑的臉布滿皺紋，低頭往前走。直到驢車跟前，仿佛才發(fā)現(xiàn)有車，慢下腳步。
沈忠明瞥了眼不在意，這下等人他這幾年也見得多了，驢子慢吞吞的，反倒比人走的快。這也很正常，但凡看他們面容，再看空空蕩蕩有些寬大的衣服，就知是窮苦人家。就那身舊衣服還指不定是誰的，專門進城穿的。
雖然天氣算的暖和，可這些下等人挨餓受凍，有一頓沒一頓，是絕不可走快的，可不能浪費了力氣。這小路也不長，慢悠悠的也花不了什么時間。
沈忠明忽然覺得有些勞累，至于坐車為何還勞累，那上等人自然是這樣。他看不到身后其中一人，籠著手縮在袖子里暗中掐訣。
這驢車也不是個板車，還是有廂子，只是覺得憋悶沒往里坐。這時候覺得累了，往里靠了靠，閉目養(yǎng)神。
車后兩人對視了一眼，小步靠近了些。
朱玄見此人幾乎精氣神潰散，不過五十多就像半只腳踏入棺材板一樣，對他施法不要太過簡單。
繼續(xù)施法，給兩人加持聽力，那沈忠明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又傳音沈卓：
“我已經(jīng)攝了他的心神，師弟有什么問題要問。”
沈卓低著頭張嘴默念著什么，沒有一點聲音傳出。
“十一年前，欽天監(jiān)給了什么差事？”無形的聲音不露一點動靜悄然傳入車廂內(nèi)。
沈忠明似乎已經(jīng)睡著，卻又張嘴嘀咕著什么聽不清的話。
“咱家分管府庫，哪想攤上那攤子事情，招待上京的各路高人?！?p> 沈卓耳朵微微一動，又默念道：“他們上京來什么事？”
沈忠明吧唧了下嘴巴：“還能什么事，也就那些事。太后不知聽了什么讒言，皇上也信了，說要召奇人異士做法延續(xù)國運。”
沈卓大為震驚，因為他深知這種事情不可能發(fā)生，各大宗門也不會同意，他們有自己的使命。
朱玄若有所思，要說三教九流入京破壞朝廷國運那太不可能，朝廷再怎么腐敗也不會無視到這種程度。反倒是想要借此延續(xù)國運，外力不可持，出了差錯，反而怪罪修行之人，才是正理。
“這不可能！”沈卓立刻反駁，回神意識到并非和人交流，但此話已經(jīng)傳給沈忠明。
沈忠明嘆著氣念叨著：“這事當(dāng)然不可能！咱家也是讀過書的人，歷朝歷代，哪有靠這續(xù)命的。還不是欽天監(jiān)帶著天師，說神州千古之危，他們都愿意開了這個例外，拯救黎民蒼生?；噬弦膊恍?，不敢發(fā)這么荒唐的旨意。不想才下了一道口諭，這天下各路高手就急匆匆趕過來。這些高人平日里就顧自個兒隱修，除了天師其他人也就受封時來京露個面。千百年來，誰見過這場面，書上都沒寫的?；噬隙紘樍艘惶?，直呼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沈卓沉默不言，朱玄見此，接過話說道：“這天師是天師道的？”
沈忠明還在嘆氣：“除了張?zhí)鞄熯€能是誰?！?p> 朱玄又問：“你管府庫，怎么知道這么清楚？”
沈忠明語調(diào)都高了好幾分：“咱家管的是大內(nèi)密庫！那各路高人，來回不知道取了多少寶貝。那珠寶玉石，絲織珍品，奇木異石，縱使不準(zhǔn)咱家記下來，也得過過手，能不清楚！”
大內(nèi)密庫并非皇家秘藏，也是內(nèi)帑一般的府庫，藏有各地貢品。真正的秘寶，乃是宗人府和皇帝親自保管。但能夠管理內(nèi)庫的，也是一等一的身份。沈卓對此比朱玄清楚的多，解釋了兩句，定了心神繼續(xù)問道：
“后來皇上退位，那些高人在做什么？”
沈忠明語氣低沉了，像是失去了活力。這件事，是他人生最大的坎。
“那些高人說是要配合宗門一同行事，在祖脈皇陵布陣。咱家可不去那地方，在宮里聽說，不知怎么全給皇陵陪葬了?；噬洗蟀l(fā)雷霆，丟下百官不再議事。那張?zhí)鞄熀谥樳M宮，就剩尸體躺著出去了。沒過幾天，傳諭咱家轉(zhuǎn)運內(nèi)庫。咱家那幾個府庫都快空了，還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