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銀簪,肖東川緩緩向血泊中的凌燃走來。
要說實力上,封禁八成功力的肖東川,在修為上并不比凌燃強上太多。
但搏斗可不僅僅只看修為。
肖東川常年與異獸交手,多次游走在生死邊緣,實戰(zhàn)經(jīng)驗遠非凌燃可比。
而凌燃根本沒學過什么可以搏殺的武學,更沒有過幾次交手經(jīng)驗,兩相之下,凌燃就顯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肖東川手下如同待宰羔羊。
凌燃本身也因為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認為若是修為相差不大自己就不會處于多大的劣勢。
再憑防御力首屈一指的造化鐘神功,在肖東川手下活下來問題不大。
然后很明顯他錯估了局勢。
洛流云當然看到了肖東川手中拿的東西,這不合決斗的規(guī)矩,但她只是看著。
凌燃眼神因為撞擊而有些恍惚,肖東川似朝他而來,真氣一再催動,造化鐘神功緊緊護體。
走到跟前,肖東川蹲在凌燃面前,凌燃看清了他手中握著的銀簪。
肖東川毫不多言,手起銀簪落,
凌燃兩肩正中的龍骨被一根銀簪狠狠插入!
“呃啊!”
一聲歇斯底里地慘叫,銀簪入骨一寸!
龍骨受損,真氣運轉受阻,造化鐘神功失效!
一旁的洛流云閉上眼睛。
在外等候的柳巖聽到眉頭一皺。
煉丹閣內(nèi)的蕭蕭沒由來地心頭一顫。
以點破面是破開造化鐘防御最省力的方法。
“非中洲人士,也不屬于蒼云,修為極弱,身體卻十分的強悍,那日霞光似仙丹之兆,凌燃,你是一位修仙之士。”
肖東川語氣平靜,聲音不大,像是在讀凌燃的介紹一般。
凌燃心中如遭雷擊,短短幾句,就將他的秘密說的七七八八。
或許是痛極,又或許是震驚,凌燃反而笑了,吐出一口血沫,
“當真是可笑,我若是修仙之人,必將打得你哭爹喊娘,滿地找牙!”
肖東川也不生氣,
“蒼云不適合修仙之人的到來,這里是仙人畏懼的地方,或許你落難于此,但你終究不該來到蒼云?!?p> 說罷立掌為刀,劈向凌燃。
洛流云不是沒有看見,也知道這一掌下去凌燃將會死去。
她曾說過保他安全,但那是建立在凌燃有可利用的價值之上,若是凌燃就如此,那便價值有限。
洛流云為了日后的歸途,不值得為了凌燃與丹宗為敵。
一切都是利益的交換。
凌燃當然不會等著洛流云來救自己,更不會原地等死!
在肖東川的奪命之掌下,蓄力已久的右腳抽射而出!
然而重傷之下,凌燃的這等攻擊毫無殺傷力。
肖東川眼角一瞥,掌刀一橫,凌燃的腿骨應聲而折,人也翻滾老遠,壓倒墻邊一片花草。
“咳咳…咳咳……”
肖東川看著凌燃面露沉色,凌燃的意志超乎堅定,如此重傷之下,竟扶著墻站了起來。
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他相信凌燃必將有一番不凡的成就。
然而凌燃沒有這個時間了。
凌燃的模樣極慘,血從嘴角沿著脖子流下,流到頸處已經(jīng)粘稠,背上插了一根銀簪,攀著墻爬起,右腿因折斷而拖著。
“呼!呼!”
凌燃喘著粗氣,靠著墻將自己面對肖東川,洛流云在不遠處的亭中,
他顫抖地將自己右手提起,
“肖城主,”
凌燃一字一頓,
體內(nèi)一股蟄伏許久的氣息涌動起來,在全身流傳,所過之處,如春風化雨,久旱甘霖。
凌燃舒了口氣,雙眼怒睜,眼神由渙散變得狠辣,
體內(nèi)靈氣變得狂躁!
肖東川立馬覺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凌燃的眼神令他警覺,難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有所保留?
常年游走在生死線的他明白,面對垂死的異獸一定要小心,否則很可能就會被反咬一口。
所以面對氣勢迥異的凌燃,肖東川謹慎地保持著距離。
然而,這點距離還遠遠不夠!
凌燃已然聚集體內(nèi)絕大部分靈氣,空氣中彌漫起灼燒之感,右掌立起,火紋浮現(xiàn),
“你想知道我從何而來?”
一聲爆喝!
“老子從天而來!”
赤炎噴涌而出,直射數(shù)丈!
肖東川雖有所防范,但他怎能料到凌燃會使出根本不應在蒼云出現(xiàn)的——仙訣!
一瞬間,真火卷著炙熱的溫度磅礴而至,空氣劈啪作響!
肖東川根本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直接被火海吞并。
一瞬間,烈焰消失得無影無蹤,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漆黑的火路。
而肖東川所在之地,是一個一動不動焦黑的身影,冒著焦味,燃著青煙。
一擊使出的凌燃也油盡燈枯,不省人事,甚至不知自己有沒有打中肖東川……
從烈焰噴吐到肖東川化為焦炭,一切不過是短短一瞬,洛流云甚至沒來及反應,一切就已結束。
她的心神被那由掌而出的磅礴烈焰震得潰散不堪,久久無法平靜。
那聲“從天而來”直擊心靈,令她恐懼,雖不確定凌燃這句話是憤怒而發(fā)還是講述事實,但足以令她害怕。
天是何處?
洛流云想也不敢想。
她不是沒有見過仙訣,更不是沒見過仙訣的威力,正是因為見過,所以才驚恐。
什么樣的人才能在無視蒼云無靈的規(guī)律,在蒼云之地打出仙訣?!
仙訣的使出,需要調動天地之間的靈氣,以仙訣為引操縱靈氣為己用,可發(fā)揮無比的威能。
蒼云沒有靈氣,凌燃是個修為孱弱的毛頭小子,若不是他那次的霞光,誰會注意到他?
但就是他!在蒼云之地,掌生真火,以仙訣之威,將一城之主燒成焦炭!
望著前一刻還威風無比此刻卻已是焦炭的肖東川,洛流云終是從驚恐之中鎮(zhèn)定了下來。
肖東川已死,死在凌燃的掌下,但恐怕無人會信。
倒是自己,似乎是能殺死肖東川的唯一嫌疑人了。
洛流云苦笑,本想從中斡旋,卻讓自己深陷其中,或許這就是對她利用凌燃的報應?
只是凌燃他也已經(jīng)死……
什么?!
洛流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洛流云剛才已經(jīng)探過凌燃,他雖還有個人樣但也是極慘,已完全沒有脈象。
但剛剛,她分明看到凌燃右手微動,絕不會錯!
洛流云俯身又一次仔細地查探凌燃的心脈,
“嘭…………………嘭………………嘭……………………”
雖然極為細微,但事實是凌燃又再一次有了脈象!
這簡直是不可能,先前她已經(jīng)極為仔細地確認過了,凌燃毫無脈象,但此刻,凌燃又生生地活過來了!
不僅如此,洛流云還聽到了極細微的囈音,
“救……仙丹……幫你……”
洛流云腦袋脹痛,這個家伙真的沒死,還拋出仙丹來,求生欲很強。
她看著凌燃,甚至想過一掌拍死他,但究竟沒下得去手,
“哎,姐姐若是能夠狠心,也不至于淪落至蒼云……”
柳巖被召進來時,看到院中一片狼藉,又聯(lián)想到先前聽到的那聲慘叫,心中不禁猜測剛才院中發(fā)生了怎樣的戰(zhàn)斗。
等洛流云長袖一指,柳巖看到的景象令他一驚,
“那、那是?”
他分明已經(jīng)看到了那具燒焦卻未倒的尸體,四下卻并未看到凌燃和肖東川。
“那是肖城主,”
洛流云傷感地說道。
那是肖東川!
柳巖驚得口水都無法吞下!
那是肖東川?今早還與他一起的肖東川?
他無法相信,半晌,
“肖城主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在他眼中,肖東川實力雄厚,又十分老練果斷,怎會短短時間就變成了一具焦炭?
他甚至懷疑地看著洛流云,若問整個城主府有誰能敵得過肖東川,恐怕只有她了。
“我可沒有這個能力,而且我也沒傻到在自家府中殺死一個城主?!?p> 洛流云一眼就看出柳巖在想些什么,
“是凌燃?!?p> 她說道。
凌燃?凌燃殺了肖東川?!
柳巖認為洛流云在開玩笑。
然而此地確不見凌燃,他去了哪?
“哎,”
洛流云拿出那根銀簪,柳巖認得那是肖東川那日于攤販之前買的。
“肖城主與凌燃定下挑戰(zhàn)之約……”
洛流云將事情經(jīng)過慢慢告訴柳巖,只是稍作了一些改動,比如,
“凌燃最后不知使出什么功法,拼著同歸于盡的氣勢,自身化為火人,二人都葬身火海,肖城主實力強勁還留有一副身軀,而凌燃卻是化成灰燼,只留下此簪?!?p> 柳巖聽罷久久未能平靜,他實在無法想象凌燃居然能和肖東川戰(zhàn)出如此轟轟烈烈的場景。
這個少年,年歲比自己還小,卻在煉丹和武學上都有驚世修為,柳巖心中感概萬千,一時生出佩服之情,
“沒想到凌燃如此天賦之人竟然夭折在此,柳巖自愧?!?p> “哦?”洛流云好奇,
“你似乎是在為凌燃的死可惜而不是開心?”
“柳巖雖和凌燃不同陣營,但強者向來就會讓人欽佩,就如同柳巖對炎師有著無比的欽佩一樣?!?p> 恢復過來的柳巖又掛起了標志的微笑。
“不過,柳巖還是覺得開心,少了凌燃,丹門前進的障礙會少很多?!?p> “呵呵,你倒是實在?!?p> 洛流云嫵媚地笑道。
“洛城主,此間出了這么大的事,柳巖要趕快回去稟告師尊?!?p> “嗯,快去吧,是該趕快讓你師父知曉。”
柳巖轉身告辭,忽又想到什么,
“臨走之前,洛城主可否將這枚簪子交予柳巖,柳巖帶回去也好稟明師門,若是洛城主舍不得,先借給柳巖也行?!?p> 洛流云手中捏著銀簪,細細摩擦,柳巖等著她的答復,
“拿去吧,也算是肖東川的遺物了?!?
兩顆桃
啪啪啪。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