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老媽竟然還在追劇。
“今天新鮮，沒睡意？”我一邊脫鞋一邊問她。
“這電視好看，里面那只狗特別聰明?！?p> “你老媽說，人和狗之間的信任是靈魂的互交?！崩习诌@句話說得特別無奈，看來還是有人有睡意的，只不過被另外那個人打擾了。
“我今天在餐廳遇到一個老太太，人家那舉止又高貴又優(yōu)雅。”我說。
“什么老太太?！崩蠇屄犃肆ⅠR來了興趣，“你別見人就暢所欲言的?！?p> “人國外回來的，老華僑，看見那氣質(zhì)我就沒忍住和她聊了一會?！?p> “聊了什么？”老爸第一次八卦我的事情，我注意到毛小豆卷在他懷里，安靜的享受著他的撫摸。
“亂七八糟，瞎聊?！蔽夷闷鹚媲澳潜?，喝了一口，又濃又苦?！安贿^她經(jīng)常來我們餐廳吃飯?！?p> 說完我滿懷期待的看著他們，結(jié)果老媽還是像太后一樣坐得筆直全神貫注的看電視，老爸就像個宦官，低頭撫摸著太后的愛寵。
我癟了癟嘴，走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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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剛把餐廳燈打開，袁小玥就進來了，看到她那瞬間，我大驚失色。
“我去，整容失??？”她恨了我一眼，不說話。
“不是，你這傷痕累累的，打架了？”
“打架？我這明擺著是被打好嗎？”
“誰下手這么狠啊？牛逼啊。”我正準備摸摸她的臉，結(jié)果被她狠狠打了一下，我又把手縮了回去。
“你能把我當成一個女人對待嗎？”
“我什么時候把你當男人了？”
“正常男人見我這樣怎么著也得關(guān)心一下吧？”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友善。
“你是想說我不夠關(guān)心你？”
她又斜了我一眼，“難不成你還聽出了其他意思？”
“那你何必彎彎繞繞的，聽著別扭。那天早上我有關(guān)心你吧？你一個勁說沒事沒事，我還能怎么著？“
她抿了一下嘴，收回嚴肅的表情，什么也沒說就從我身邊走開了。我有了一種從此山水不相逢的落寞感。
“那你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我退后一步，拉住她。
她用力掙脫我的手，“發(fā)生什么事都不管你的事?！?p> “不是，我是真關(guān)心你，剛才當我說錯話好吧？”
“你有時間在這和我廢話，你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你事業(yè)上?！?p> 女人變臉比天氣的變化還快，那天還晴空萬里，今天就電閃雷鳴。我承認，我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懂不了?！昂冒??！蔽遗e起雙手，表示投降。
“牛奶呢？”我忍不住問她。
“在家，準備了狗糧。”態(tài)度和表情都改了樣子，很冷漠。我點了一下頭，她是老板，我是打工仔。
整個上午我都感覺飽經(jīng)折磨，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個眼神的接觸都沒有。其他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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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后，她走過來。
“我能不能回去看一下牛奶?！边€是之前那個態(tài)度。
“嗯?！蔽尹c了一下頭，不想多說。她也是，連一句謝謝也沒有，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
“艸”。不是我文化素養(yǎng)低，簡單一個字就能表達的情緒，我干嘛還來那么多修飾呢？只是當我把手機丟到桌上的那瞬間，旁邊打掃衛(wèi)生的小妹被嚇壞了。
“別氣了，你那表情都快爆炸了。”她說。
“你特么以為我生的是氮氣？”
“我知道你在氣小玥姐，她心情不好。”
“狗屁，她心情不好就可以給我臉色？”
“你不知道吧，她被她前男友打了?！?p> “啥？你說清楚點?！甭犓@么一說，我一下就按耐不住了，馬上站了起來。
“嗯，她說她前男友又回來找她了，半夜三更的。她不開門，那男的就大吵大鬧，隔壁鄰居都投訴她了?！?p> “然后呢？”
“最后她還是開門啦，那男的一進去就想欺負她，她不愿意，他就打她，打了又下跪認錯...”她說這話的時候目露兇光。
“我去...都這樣了，袁小玥也不報警？”我看著她，心里著了慌，她卻惜字如金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問你話呢”我連續(xù)拍了好幾下桌子。
“然后我就沒好意思再問了。”她兩手一攤。
“行，行，我知道了...咱倆的談話你別告訴她?！?p> “明白。”
情緒一落千丈，一股寒意一下子從心底蜿蜒開來。我想，說不定這龜孫子還在她家住下了。此刻的感受就像被人打了一悶棍，痛，想還擊，但又找不到人。但是我也不明白為何她都被打成那樣了，還胡編亂造些理由，就算是謙謙君子，面對這種態(tài)度，也總會失了風度，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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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就一個小時，她氣喘呼呼的回來了。
“你還好吧？”我問她。
“沒事?！庇质沁@兩個字，我發(fā)誓，我現(xiàn)在一聽見這兩字就想吐。
我試著控制自己不要生氣，“你臉上傷還痛嗎？我?guī)闳?..“
“請你不要再和我說話了?！蔽以掃€沒說完，就又被她打斷。
“袁小玥，作為朋友我是在關(guān)心你?！蔽冶M量把聲音壓低。
“不要假裝關(guān)心我，真的，讓我保留一點隱私。”突然就不知道她的溫柔去哪了，曾經(jīng)活潑的氣息一下子被周身的怒火燒得精光。
“那你回家休息吧?！蔽依艘幌滤直郏邱R上又被她甩開了。
她冷笑一聲，非常厭惡的看著我。
我一下就愣住了，身體像受到電擊般搖晃，腦子里白茫茫一片像下了一地厚厚的積雪。我默默走開，在角落坐下，再一次感受到心累。也許我一開始的表現(xiàn)的確太過輕浮，但是她的態(tài)度讓我覺著所有關(guān)心和內(nèi)疚都沒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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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故意去得比較晚，一心想著能少見一個小時，就少一個小時的尷尬。卻沒想到有人在等我，那位優(yōu)雅的老太太。
“小伙子，你過來?！蔽覄傔M門沒一會，老太太就熱情的呼喊我。
“嘿，今兒個這么早啊?！?p> “我下午要回瑞典了，就想來約你吃午飯?！?p> “這挺新鮮的啊，到我餐廳來約我吃飯?！?p> “那你約不約??？”
“約。”
看著眼前這位老太太，我突然想明白了，愛情來來去去的，還不如友情簡簡單單。有些人整天相對，卻不如只見過三回面的陌生人來得親切。她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的，但是卻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今天想吃什么，不管吃多少，都算我賬上?！?p> “你看著來。”
見面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彼此間的談話卻沒了之前的客套和生疏。
“牛排吧，再來一份西班牙海鮮飯，我們一起吃？”
“好。你不給我點杯喝的？”
“對對對，忘了，就玉米濃湯吧，一會你還坐飛機，就別喝酒了?！?p>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吃飯的時候她話很少，這點可能只有坐下來與她同桌才能感受到。
“幾點飛機？”
“3點。”她放下手里的勺子，用紙巾擦了擦嘴。
“還回來嗎？”
“你有機會可以到瑞士找我?！彼f話很誠懇，我從她的眼神里能看得出來。
“那不知道得等多久了?！?p> 她笑了一下，繼續(xù)吃著盤子里的食物。
“我老媽跟你的性格就截然不同，成天嘰嘰喳喳，沒個正形兒?！蔽艺f。
“那說明她性格爽朗，你們家庭氛圍應(yīng)該很好?！?p> 我偏著腦袋認真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雖然老媽總是出其不意的為難我，但是全家人真的過得蠻開心的。
用完餐，她又擦了擦嘴，然后從包里掏出一只鋼筆和筆記本，她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然后撕下一頁遞到我面前，“這是我在瑞士的電話和地址，歡迎你來?！?p> “好。”接過這張紙，我喉嚨竟然有點哽咽。
“那我就走了?！彼褨|西放回包里，起身打算離開。
我馬上起身攔住她，“等一下，需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用了，我還得回家拿行李，今天謝謝你，這頓飯我吃得很開心?！闭f完，她輕輕的向前彎了一下腰，我有點不太敢承認這是在向我鞠躬表示謝意。
看著老太太離開的背影，我把手里的紙巾抓得死死的，生怕風一吹就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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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11點，我和袁小玥仍然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的冷漠搞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先走了，你們收拾好就早點回去吧。”
“好?！彼麄儺惪谕?。
走到外面，我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她，她始終低著頭，氣定神閑。突然間覺著自己很可笑，特別一想到她那個厭惡的眼神，我就打消了對她任何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