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南,開門。都五天了,你再不吃飯會生病的。難道你愿意嫂子看到這樣的情況,她一走,你就跟著她去嗎?”舒瑾在門外敲門,一臉悲戚。
“舒南,你還有姑姑。你......”未說完的話隨同眼淚流失,消散在空中。舒南再也沒有父母了,她也再也沒有了哥哥嫂嫂,她覺得好累,又覺得冷。她扶著門,慢慢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團(tuán)了起來。她的兩個哥哥,兩個嫂嫂,都離開她了。
這世上她只剩下舒南這一個親人了。
門外的人團(tuán)在地上,默不成聲,眼神空迷。門里的人躲在床上,淚已干枯,形如朽木。
一門之隔,兩處傷心。
直到被電話鈴聲驚醒,舒瑾才回過神,麻木的接起電話:“是,在家,哦,好。”
她想站起來,但長時間不動,身體已經(jīng)僵住了。她扶著門,慢慢站起來,等待身體恢復(fù),沒有敲門,直接面向門說:“你不吃飯也沒干系,反正人只喝水也能活七天。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再給你點(diǎn)時間,晚點(diǎn)再來看你?!彼矂油蛷d去了。
二十分鐘后,門鈴響了,她沒動。響第三遍的時候,舒瑾回過神,去開門。
是姚世均。
舒瑾有點(diǎn)恍惚:“你怎么來了?”
門口的人一臉焦急:“姑姑,剛才我們通過電話啊?!?p> “???哦,進(jìn)來吧?!眲偛潘恿藗€電話事后就忘了。
“姑姑,舒南在哪,為什么她電話一直打不通啊?!币κ谰蚴骅笾?,后者只是用手一指。
姚世均來到舒南房間門口,敲門,他還想問更多,但是看樣子他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敲著門:“舒南,開門,是我,我來了,能不能開不開門。”
“舒南,我有很多話和你說,你開個門好不好?!?p> 他敲了很久,也說了很久,沒有一點(diǎn)回應(yīng)。
他又跑回客廳問舒瑾:“姑姑,她在這里多久了?”
舒瑾伸出了一個手掌,姚世均被這個手勢嚇到了,他上前一步,輕輕拉著舒瑾的衣袖:“姑姑,有鑰匙嗎?能不能讓我進(jìn)去看看啊。我怕她在里面生病了?!?p> 舒瑾來到玄關(guān)從柜子里拿出一把錘子遞給他:“把門砸了吧?!?p> 姚世均接過錘子一路小跑到房門口,一舉手直接向房鎖砸去,沒兩下就砸壞了鎖,連忙扔下錘子進(jìn)了屋,舒瑾在后面給他虛掩上了門。
進(jìn)門后他直撲床上,果然,舒南蜷在床上。他上去把她從被子里扒拉出來,扶起她,看清她的臉后,一陣心疼。
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鎖骨,粗糙又凌亂,眼窩深陷,臉頰凹陷,臉色蒼白,本來就瘦,現(xiàn)在又瘦了一圈。
他把她攬?jiān)趹牙锷踔劣X得她瘦得有點(diǎn)鉻人,他輕輕拍著她背:“舒南,你還有姑姑和我呢。舒南,阿姨和叔叔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聚了,他們會繼續(xù)做他們的神仙眷侶。他們會在天上看著你陪伴你?!?p> “舒南,我們也可以去環(huán)游世界,我們可以把叔叔阿姨去的地方都走一遍。”
“舒南,告訴你個好消息,事情調(diào)查清楚了,是被采訪者造的謠,故意散播的惡意消息,你的記者證不會被吊銷。”他用頭蹭了蹭舒南。
“舒南,我們休息一年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回國嗎,我們回國好不好,我?guī)闳ノ业纳轿骼霞?,然后我們再去你的老家蘇州好不好。”
“舒南,舒南?!?p> 他把舒南抱的更緊了,摸著她的背,蹭著她的頭發(fā),深吸一口氣,還是這么好聞。
他微側(cè)過頭,親吻了她的頭發(fā),又牽起她的發(fā)梢,親了一口。
他回過頭,伸出手摸了她臉,慢慢靠近親吻了她額頭。他捧起她的臉,注視著她,向她嘴唇靠去,還沒碰到就被推開。
舒南的眼神焦距回來了,是他熟悉的冷傲帶著疏離,一顆心一下子就摔了下來,掉在了地上,濺起塵土。他突然就想逃離,但被她的眼神定在那里。
她用暗啞的嗓音說:“世均,謝謝你,回去吧?!?p> 姚世均又向前一步,看到舒南眼神后又退了回來,嚅囁道:“舒南,我錯了,別這樣?!?p> 舒南伸出手,姚世均馬上拉著她的手往他臉上放:“南南,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p> 聽到這話,舒南的手垂了下來,連同眼神再次暗淡下來,她吸了口氣再呼出,然后一句一字的說出:“你該娶的不是我?!?p> 姚世均如遭雷擊,他上前抱住舒南,哽咽道:“南南,我只愛你。你知道的,我只愛你,我想娶的只有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們明天就去結(jié)婚,然后我就把結(jié)婚證燒了。你知道的,我從18歲起就想娶你?!?p> 舒南推開他,反而被他抱的更緊。她嘆了口氣,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世均,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們,回不去了。你該娶的你要娶的只能是琳達(dá)?!闭f完,眼淚也掉了下來。
姚世均放開了舒南,兩人面對面哭著。
許久,姚世均擦干眼淚,定定的看著舒南,扯出了一抹笑:“舒南,好好保重。”我愛你,他在心里補(bǔ)了一句。
舒南也看著他,溫和而淡然,這神情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她也笑:“世均,好好保重。”
兩人忍著眼淚相視笑著。
姚世均走了,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舒瑾在廚房,他走進(jìn)去向她告別:“姑姑,我先回去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舒瑾回頭:“啊,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我有事得回去了,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啊。”匆匆離去前瞥見鍋里煮到一半的面凝固在鍋里長霉菌了,另一邊洗碗池里的碗筷上也滿是凝固的油漬。眼睛好疼,連同頭也重了一圈,還沒結(jié)疤的心又開始往外淌血。他補(bǔ)了一句:“姑姑,身體重要。”
看著他倉皇離去,舒瑾擦擦手來到舒南房間,她已經(jīng)換好衣服了。
“他怎么了,看上去像是大哭過一場。”
“沒事,不管他?!笔婺限D(zhuǎn)過身,不想讓姑姑看見自己的表情。
“好,你等一下,我去弄飯,再不吃都要生病了。”
“嗯。”舒南又倒在床上。
半小時后,舒瑾做好飯來到舒南房間叫她吃飯。
“好的,坐一會,馬上來?!?p> 舒瑾也來到沙發(fā)上坐下,過了一會,她向舒南說道:“稅我已經(jīng)交了,遺產(chǎn)也清點(diǎn)好了。除卻留給你的錢,還有一些錢......”她頓了下,隨后還是說了出來:“是給姜安的?!?p> “那就給她打過去吧?!?p> 舒瑾拿出沈柔的電話,在電話簿里找到一個號碼打了過去,嘟了好幾聲之后終于有人接起了電話:“打電話干嘛?”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
舒瑾皺了下眉:“你好,我是沈柔的家人?!?p> 那聲音里的煩躁和輕慢減去了幾分,變成了客氣的疏離:“哦,有事嗎?”
舒瑾強(qiáng)忍煩躁,也客氣的說道:“沈柔有一筆錢需要給你們,能給我個賬號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舒瑾以為對方掛了電話,拿起來一看,通話還在,也就不催促,等著他。
電話那頭終于有了動靜:“不要了”。
聽不清情緒,電話掛了。
舒瑾翻了個白眼。
舒南在一旁聽完全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