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節(jié)《劉流流出國》
機場邊的廣場上,不兒目送著候機大廳那邊的天空上一架代號為六二一大型客機騰空而起,直刺蘭天。
不兒控制不住,在小車旁痛哭起來,她無論如何不上小車,蹲在地上抽泣。簡諾沒法只得陪著下去,南江在車上玩著,他難懂大人的心事。
劉流全家都在那飛機上。那是飛往國外的飛機。
桃桃得了輕微的產(chǎn)后抑郁癥,但她始終不承認。她對一切都慢慢地失去興趣,甚至對倆夫妻最愛的喝酒也失了興趣。玩著玩著桃桃突然脾性大發(fā),說為了生這劉地義連職稱沒被評上,遭別人的白眼。劉流拿出全身解數(shù),也沒將桃桃喚醒過來——喚來那個曾經(jīng)純潔如水的姑娘,喚來那個不入俗套的女人?,F(xiàn)在幾乎變成一個癲女人、瘋女人。
桃桃披頭散發(fā)竭斯底里地對付孩子們,有時愛過了頭,有時恨過了頭。特別是對劉天經(jīng),有時抱住他痛哭,有時用手抽打他的全身,把劉母和劉流急得要死。
桃桃的母親急壞了跑過來幫忙,但哪能化解這根深蒂固的內(nèi)部原因呢。桃桃的外祖母有類似的病根,這個信息給這個醫(yī)生之家添上了更大的揮至不去的陰影。
不兒少不了也經(jīng)常過來關(guān)照,這里有她的兒子,她擔(dān)心她的兒子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墒撬男袨榻o這個亂夠了之家更添上亂子。
桃桃把她的病因歸結(jié)到不兒身上。桃桃一是怕不兒將劉天經(jīng)帶走,二是懷疑不兒與劉流余情未盡……
“夠了啊,你嫌我這個家還沒亂透呀……給了你呀,你拿去吧,一切都給了你,全是你的好不好?”桃桃的臉因陰虛而暗紅,滿腔潮熱地說道。
“……哎約……我的天哪,你將一切理解錯了吧……我走,我不該來,是的,我是不該來的?!辈粌汉蹨I退出了劉家。
這劉流一籌莫展,他確信必須用去足夠的時間、空間來化解這場災(zāi)難。桃母有親戚在海外,這倆人商量后決定暫時去海外走一走,或許會慢慢地好起來的,桃桃欣然同意。
飛機早已消失在藍天里,被遠方吞沒。剩下的藍天是空蕩蕩的,不兒的心也像那藍天一樣的虛空,虛空得發(fā)慌發(fā)痛。
“姐,你最心疼是那個人了?!?p> “沒想到你也在冤枉你姐?!?p> “你不承認你疼的是劉天經(jīng)!”
“你說什么?”
“我知道這個秘密啦?!?p> “你……你……”
“我與李博士遇上了南醫(yī)生?!?p> “你瘋了啊,是故意來氣你姐?!?p> “不,我與李博士在那‘非生非死之境’遇上了南醫(yī)生的,是他告訴我們這劉天經(jīng)是你們的兒子,還讓我托話給你,不要去瞎管閑事,給了別人就算是別人家的了,少去干預(yù)別人。”
“天那,什么是‘非生非死之境?”
簡諾:“那是一個更大的世界,我們的世界的界外就是那個世界,那里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事呢。比如說人類治不好的抑郁癥在那里可以治好,‘狂犬病’也能治好。那里物質(zhì)在溶解,意識在物化。有一部分特像博爾赫斯作品里的特隆世界:“空間并不是物體在空間的匯集,而是一系列雜七雜八的、互不相干的行為。它是連續(xù)的、不占空間的。特隆世界的‘原始語言’……”
不兒:“你賣弄什么,你在姐前賣弄什么,誰不知道你是什么貨色。跟博士睡了幾覺,賣起洋來了。”
簡諾:“冤枉,我那敢在姐面前賣弄呀,全是真話。姐,南醫(yī)生說是為了人類將氣功這門學(xué)科弄懂弄透,才去冒險試驗的,他有些后悔,對不起你,請求你原諒他?!?p> 不兒:“那是個死鬼,那是個該死的死鬼,他什么責(zé)任都不負了,留下我來遭罪,我也死去算了……”
不兒大哭,簡諾勸不住,只得等下去。
有飛機像似從天上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