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蔥蘢繁茂的樹下趴著一個枯瘦如柴的女人,半邊蠟黃的臉陷進(jìn)潮濕的泥土里,臟污粗糙的手指微微彎曲,渾渾噩噩間,她艱難的睜開酸澀的雙眼,一些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急促渾濁的呼吸聲混著凌亂的步伐逼近,她來不及回憶太多,悄悄攥住一塊石頭,伺機(jī)而動。
“呵,真的死了?!?p> 生的肌膚黝黑的男人俯身,見她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啞的冷笑。
他有些不敢置信,再次湊了過去,正迎上陸小蕎晶亮銳利的瞳眸,她攥著手里的石頭猛地朝那蒙面男人的頭打去,隨即一個過肩摔將他按倒在地。
“你這個丑八怪,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毫無防備,狼狽的趴在臟污的泥坑里,十分痛苦的捂著正流血的額頭,怒不可遏的指著她,恨不得剝皮拆骨,當(dāng)即反撲過去,使勁掐住她的脖子。
“別欺負(fù)我媳婦,媳婦我來救你!”
一個布衣襤褸的年輕男人跌跌撞撞的跋涉而來,笨拙的去拿身后的弓箭,卻被腳下縱橫交錯的樹根絆倒。
“自不量力的傻子?!?p> 蒙面男人抽出用來捆豬的繩子,將陸小蕎的雙手綁住,將剛從她那搶來的銅板一個一個的撿起,俯身強(qiáng)橫的揪住袁二郎的胸襟,勁臂一揮,將他扔了出去。
他捂著流血的額頭,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陸小蕎仰面躺在地上,摸到一塊尖銳的石子,吃力的割開繩子,急忙跑過去扶起奄奄一息的袁二郎。
他虛弱的倚靠在她的肩頭,陸小蕎覺得肩膀濕漉漉的,側(cè)首而望,見鮮紅的液體彌漫過他的眉眼,已經(jīng)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衫。
“二郎,醒醒,你醒醒!”
“媳婦,我好困好冷,想睡覺覺。”
袁二郎可憐巴巴的瑟縮成一團(tuán),他痛苦的擰眉,抿著蒼白的唇,緊緊揪著她破爛的衣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乖乖的躺在這里等我,我去給你采藥,很快就回來?!?p> 她抬起衣袖胡亂抹了一把臉,撿起地上的柴刀,拔腿朝密林中跑去。
“媳婦,媳……”
袁二郎仰面躺在樹下,少傾,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暮色彌漫,他重新睜開雙眸,漆黑銳利的眸里盛滿余暉……
夜幕降臨,陸小蕎攥著采來的草藥,片刻未歇的往回跑,行至半路,忽覺得毛骨悚然,轉(zhuǎn)身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看,霎時如五雷轟頂。
五六匹狼呲著尖牙,兇狠的眼里發(fā)著幽幽綠光,仰頸長嚎,聲震四野。
她渾身冷汗直流,傷痕累累的手攥著草藥,警惕的將其揣進(jìn)懷里,手腳并用,爬上了前面枝杈縱橫的老樹。
漿洗發(fā)白的裙擺被撕扯掉,兇殘暴戾的野狼呲著森森利齒,發(fā)出侵骨碎魂的呼哧聲,再一次撲咬而來。
陸小蕎揮著烏亮的柴刀,其他幾匹狼相繼撲來,扯掉了她的衣袖。
漆黑的夜,漫長而可怖。
她收回胳膊,筋疲力竭的抱住樹干,汗?jié)皴θ镜纳碥|搖搖欲墜。
千鈞一發(fā),一支羽箭帶著無堅不摧的力量,穿云破霧,呼嘯而來。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高大強(qiáng)悍的男人飛身而來,劍眉壓下間沉魂奪魄,伸著鐵條般的胳膊抱住墜下來的人。
當(dāng)他看清眼前那張蠟黃消瘦的小臉兒,震愕,驚喜,幾乎奪去了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