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這里招待不了你們,這里什么都沒有。”王石磊面露歉意。
“你覺得我們還走得了嗎?”林染神色古怪的看著王石磊。
“怎么了?”王石磊似乎是真不知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經過這里的船,三天才會有一艘。所以就算我們想走,也得等到三天后?!绷秩镜?。
“是這樣嗎?”王石磊一副你別騙我的表情。
“所以你從沒有離開過山莊對吧?一步也沒有出去過?”林染忽然道。
芷苮頓時回過味來,詫異的看著王石磊。
王石磊無法反駁。
他最多也就是開過門而已。
“你既然在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吃的應該有吧?能否款待我們幾天?當然,如果你實在覺得不方便,我們去渡口餓三天也是可以的?!绷秩镜馈?p> “你這家伙……”王石磊笑了,有些無語,有些無奈,也有些無力。
“有吃的,放心吧。”王石磊道。
峽安山莊很大,看起來就很大,如果真的到處走的話,就會覺得更大。
這得益于峽安山莊的特殊空間布置方法,給人一種他們所處的地方遠比他們以為的要大的錯覺。
但錯覺畢竟是錯覺。
王石磊偶爾也會招待客人,因為偶爾就會有人來峽安山莊拜訪。不過多數都是惡客,也都被王石磊給趕走了。只有極少數人,才值得招待。
當初峽安山莊還有一位十樓大修士的客卿,所以有賊膽的人最后膽子都破了。
后來那位客卿離開了峽安山莊,不過兩年之內,峽安山莊還是很平靜的。
再后來,或許是客卿離開了的消息終究是被捅了出去,于是就又有惡客臨門了。
當時已經有了八樓修為的王石磊趕走了大部分人,但有些人他打不過,便動用了自己的父親所遺留下來的一樣叫做梨花香的秘器。
梨花香的特點在于,香氣所致,就算對方是十樓大修士也可以放倒。
很霸道。
不過很可惜,梨花香的原料多而繁雜,而且多數都十分的珍貴,另外對于提煉的工藝也非常的苛刻,甚至于成品的量也很少。
簡單來說,十斤左右的原料經由一系列的提純之后,最多能產出一兩的梨花香就已經不少了。
王石磊的父親花了近百年的時間,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才給王石磊留下了這么小半瓶,半兩左右而已。
從這個量的角度來說,只夠放倒兩位十樓大修士的。
好在,事情的發(fā)展并未朝著最壞的方向而去,王石磊在放倒一位十樓大修士并順帶著放到了三位九樓大修士之后,便徹底震懾住了那些包藏禍心的人。
但那些被唬住的人卻不可能承認自己是被一個小孩子唬住的,所以傳來傳去的,也就成了懼怕王石磊的父親,那位已經消失了十年的峽安山莊莊主。
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要調查了,就能得到真相的。
王石磊帶著兩位難得的客人在空殼般的峽安山莊到處觀光。
起碼,把所有的門關上,光這樣看的話,依然是能讓人理解到峽安山莊的不俗的。
“嘎嘎,嘎嘎?!?p> 忽然,林染聽到了鴨子的聲音。
他詫異的看了看王石磊。
“這就是現在的峽安山莊的主要肉食來源了,除了鴨子之外,還有雞、鵝、豬、羊、牛等家禽。另外在山莊也有田地,各種作物我也種了不少。這就是我這些年來活下來的資本了。唯一的不足就是,這里畢竟只有我一個人,所以什么事都只能我自己來做?!蓖跏诘?。
“這種日子,其實還不錯吧?”林染忽然問。
王石磊看過來,卻是真的從林染的眼里看到了幾許誠懇。
他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其實習慣了也就這樣了,還行,至少自給自足?!蓖跏谛睦镱D時又落下了一塊石頭。
他的日子,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確實還不算糟,但真要說起來,卻又沒有絲毫可取之處。
遠離人煙,罕無人至。無友無朋無親無戚,孤單孤獨孤身孤寂。
他那會兒才多大?十五歲而已。
這五年里,頭兩年最難,種地養(yǎng)家畜,又要騰出足夠的時間修煉,天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不是活著本就是一種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的偉大動力?
或許是,或許不是。
后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過去了,一切開始走到了正軌上,然而惡客卻開始登門。
過程總是難的,幸虧結果還不錯。
但一個人,畢竟只是一個人。
難得有真正的客人登門,唯有王石磊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有多怕這兩位客人會瞧不起他。就像是……曾經招待過的某些客人曾投來的憐憫眼神那樣,深深地刺痛著一個少年的心。
所以惴惴不安,到更加惴惴不安。
好在,此時,林染的眼里充滿了真誠。
這讓王石磊有撥云見日的喜悅。
“難得貴客臨門,我給你們做一頓大餐!”王石磊笑起來,大笑起來。
就這樣,這個廚子打扮的年輕人便開始自己忙活起來了。
期間林染幾次想要上前幫忙,但王石磊說什么都不答應。
因為只有一個人忙活,所以效率非常的低,終于到了吃飯的點,卻已經到了戌時,距離一般的飯點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來來來,久等了,別客氣。”王石磊臉上的笑容,比以往那些年里的所有笑容疊加起來都要更濃。
“多謝王大哥款待。”林染也不客氣,第一個動起了筷子。
“唔!”林染隨即瞪大了眼,相當意外。
“怎么樣?”王石磊有點緊張,芷苮則是有點期待,兩人都看著林染。
“很好!”林染挑起大拇哥道。
“真的嗎?”芷苮迫不及待,結果確實超出她的預期。
一頓賓主盡歡的晚飯。
“你們就在這兩個房間休息吧,該有的都還有。當初那些人雖然搬走了所有的值錢物,不過這些不值錢的,就沒看在眼里?!蓖跏谄鋵嵰恢痹诘瓤腿耍粋€帶著善意而來的客人,所以客房里的東西,應有盡有。從第一位帶著善意來訪的客人開始,客房就用上了。
雖然比不了當初的峽安山莊的華麗和奢侈,不過也算不錯了。
整個峽安山莊,其實剛好有三個房間。
一個房間是王石磊自己住的,一個房間則是特意留給客人的。在他的想象里,這峽安山莊其實能迎來一位客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事實上,在林染和芷苮來訪之前,以往的客人,帶著善意的客人,無一例外都是獨身一人。
至于第三個房間,那是他專門為自己未歸的父親準備的。
現在嘛,幸好有三個房間。
三個房間并排,需要招呼的話也簡單。
一夜無事。
次日天明,王石磊很早就起了來,因為這偌大的峽安山莊事情并不少,他想要保證自己的生活和修煉,必須從很早就開始忙活。
剛好是今天,一早,有人踩著一根蘆葦來到了峽安渡口。
他終于回來了。
望向那邊,峽安山莊那邊,他便開始有些迫切。
一走十年,那個孩子如今還認得自己嗎?
想到那個孩子,他又不禁滿心愧疚。
來到峽安山莊大門外。
他開始覺得奇怪。
怎么這么安靜?
大門也是緊閉著的。
他上前敲門,但敲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來開門。
奇怪。
他便直接御空而起,飛進了這座曾有當世第一山莊的美名的家。
家。
家啊。
但落地之后,他的所有欣喜歡喜,都變成了滿臉沮喪。
“??!”他忽然長嘯一聲。
林染聽到這聲音頓時變了臉色。
芷苮又何嘗不是?
正在田里辛苦耕耘的王石磊直接扔掉了鋤頭,飛也似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第一個來到現場的人是芷苮。
她畢竟是九樓大修士,她的速度當然比林染快得多。只不過平時她并沒有什么表現的意愿罷了。
“止魂鈴?丫頭,鬼婆婆是你什么人?”王天凡一眼就看到了芷苮右手手腕上的止魂鈴,于是問。
“你是什么人?”芷苮不答反問。
昨兒個林染偷偷跟她分析過了,這座峽安山莊,只怕難免會有惡客登門的情況發(fā)生。
而眼前的這個人,很強。
關鍵是,看上去很像傳說中的惡客。
王天凡當然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容貌上被誤會了。
不過也不能怪芷苮,誰讓王天凡出門的十年里,最大的變化就是人顯得粗獷了呢?雖然不是說面容粗獷的人就是壞人,但王天凡給芷苮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誰會在人家的大門口如此釋放自己的氣勢挑釁?更何況王天凡還未經主人家允許就“擅闖”了這座峽安山莊。
“本座,王天凡!”王天凡不無傲然。
就算眼前的這個女娃子跟那冥界鬼修大佬鬼婆婆有關系,但那又如何?他王天凡堂堂十一樓大修士,難道有必要對這個女娃子低聲下氣?
十年在外,終于是讓他王天凡遇上了一樁機緣,步入十一樓的境界!
“王伯伯?”林染這時便到了,聽到王天凡報出名姓,很是意外。
“唔?”王天凡目光如電,這倒不是王天凡故意為之,而是到了這個境界后,難免的情況。他看向林染,隱隱看出幾分似曾相識的味道,“你是?”
“我是林染啊。”林染立馬道。
“林染……你是清元的弟子?”王天凡頓時便將林染的容貌和記憶里的印象對上了。
“何方宵??!”這時,稍遠一些的王石磊也即將到達,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你老子!”王天凡的神念早已感覺到了王石磊,他知道,這個小伙子,就是他今年二十歲的孩子。心中喜悅之余,便如此回道。
聽到這話,林染和芷苮頓時相視一眼,這種回答還真是……別開生面。
“我呸!”聽到那回話,王石磊的眼睛都紅了。是恨,前所未有的恨。
他心中雖然對父親一走就是十年頗有怨言,但那是他與父親的事情。但若別人膽敢冒犯他的父親,他絕不饒??!
此時,他已從懷里拿出了那僅夠再使用一次的梨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