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拾荒者
傅策沒有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喬用槍抵著他，整個人好像影子一樣躲在他身后，不在他視線范圍之內，如果沒有抵在后腦勺上黑洞洞的槍管，他幾乎都察覺不出來自己身后有人。
而喬盡量控制呼吸，以免被傅策發(fā)現他此時的虛弱。
現在的他，內臟受損，內出血嚴重，勉強能夠吊著一口氣。
必須馬上回到波爾薩。
“走！”
“草，系統(tǒng)翻譯果然有延遲！”
“往哪兒走？”他下意識問道。
喬沒能聽明白，可傅策卻感受到槍管施力，抵著他前進。
于是他硬著頭皮往前走，同時在心里問候了喬的十八代祖宗。
而喬心中則壓著怒火，就是因為這個家伙，八人戰(zhàn)斗小組幾乎全軍覆沒。
和他朝夕相伴，生死與共的家伙全都死在了這里，也難怪他心里窩火。
而他也選擇性地遺忘了因為傅策，才從森蚺口中逃生的事實。
“呱拉呱拉?。ㄏ蜃笞撸?p> “呱拉呱拉?。▌e走那條河）”
傅策一臉懵逼，狗日的系統(tǒng)，能不能干些陽間的事。
翻譯的這么慢，是準備讓他挨槍子是嗎？
他心里嘀咕著。
趕忙偏移方向，以免挨身后黑槍。
湖里的鱷魚目光掠過這里，手臂長短的舌頭收縮著，兇光畢露，鮮血的味道讓它顫栗，碩大的眼睛分析著眼前這個由殘廢和廢物兩個人組成的奇異組合，分析出的結果是可以掠殺。
而后，鱷魚撲騰四肢，撥開水紋，向這里沖過來。
“轟！”喬伸出手。
機械外骨骼中激射而出的“電漿”包裹，鮮血染紅的水域里一頭頭食人魚跳躍而起，吞噬鱷魚的尸體。
“走！”系統(tǒng)的翻譯很及時。
這分明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抵在腦后的槍，手中制式的機械外骨骼，看的他眼熱不已，只是可以了自己身上的機械外骨骼的能量塊被對方取走了。
“他受傷了？”
在對方用機械外骨骼射出“電漿”的同時，眼尖的傅策瞥見了從鋼鐵骨骼縫隙中滴落的鮮血。
“是了，被森蚺編成那個樣子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了，現在的他，不過是強弩之末?！备挡咝闹朽止局?，腳下步伐沒見停下來。
他可是親眼看見了森蚺巨大的絞殺力生生將兩個人擠爆炸了。
這家伙能活下來，屬實是不簡單。
“如果我突然蹲下來，趁他不備，奪過武器，然后給他來一槍，再不濟一個滑鏟躲過他的攻擊，然后用砍刀弄死他?！彼底該v鼓著，但可惜不敢賭。
他的砍刀并不在身上，系統(tǒng)對于抽獎得到的獎品有自由存取的功能，看著砍刀消失又出現，屬實是顛覆了傅策的世界觀。
穿過廣袤的湖泊，夜行中，蝙蝠低飛，烏鴉長鳴，傅策腦海中的倒計時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一分一秒從指尖溜走。
就像不斷低空俯沖的嗜血蝙蝠和食肉烏鴉一樣。
這些家伙可不怕人，咬人格外得疼。
烏鴉用鋒利的鳥喙撕開他的皮膚，烏鴉俯身下來吸食他那被啄開的皮肉里流淌出來的鮮血。
甚至有烏鴉和蝙蝠爭食打架的畫面出現。
“滋滋滋！”
應聲而倒的喬身上的蝙蝠和烏鴉嚇壞了傅策身上爭食的兩伙怪物，它們連忙扇著翅膀趕忙逃跑。
“這也是機械外骨骼附加的能力嗎？真讓人神往??！”
想到這里，傅策對于喬的怨念更深了。
喬在后面指導著方向，傅策在前方開路，漸行漸遠，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穿過黑暗的無名地帶，又花了半個小時，穿越黑色的沼澤地帶，等到天色較晚，黑暗覆蓋天空時，才來到了布索尼亞的盡頭。
一座巨大飛機停在遠處，入口處敞開著，往來搬運的是一群身著迷彩服的家伙。
喬在自己身后低聲罵了一句：“狗娘養(yǎng)的拾荒者！”
拾荒者？
又學到了一個新的名詞。
看著眼前的這幫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們手中推著小推車，不斷搬運一些零件，同時叫喊著自己的同伴。
傅策看見有幾個拾荒者因為一個手表打了起來，他們扭打在一起，從入口處跌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的塵土后面好像堆積著五六具尸體。
有穿著迷彩服的拾荒者，也有穿著和喬一樣的作戰(zhàn)服的人。
看來，他們是真的走到了末路。
“刷！”
傅策眼前景色呈現90°翻轉，他被喬拖著走進了一片樹叢中，一只手已經摸上了他的嘴巴。
同時腰帶上被別進了一個小方塊，從小方塊兩側探出的履帶在肚臍眼下會和，5min的倒計時開始計時。
“如果你聰明點，就最好不要說話，你應該知道纏在你身上的東西是什么，它會在我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瞬間啟動。五分鐘后你就會死。”喬連說話也顯得有些吃力，看來他受傷真的很嚴重。
“我知道，我盡量不出聲就好了！”
其實喬壓根沒有聽懂傅策在說什么。
他趴在傅策身邊，用他的身軀做掩體，在視線的死角處觀察那群拾荒者的活動范圍和人數，同時槍管抵在傅策的下巴下面。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傅策才勉強看出來他身上的傷勢。
黑色的機械外骨骼上血污一塊接著一塊，兩根肋骨橫穿隔膜刺透胸口，穿過機械外骨骼鋼鐵之間綢緞連接的空間裸露出來，一左一右，即便看不見機械外骨骼覆蓋下的血肉之軀，傅策光是想象也覺得觸目驚心。
連肋骨都被擠斷，他內臟能承受的了？
他居然頂著這種傷，一聲不吭，速度不慢，跟著傅策走了一路的同時，看他這個樣子，是準備將這些拾荒者也都給干掉吧？
這還是人嗎？
人與人的體質果然不能同概而論。
在經過兩分鐘簡單的偵查之后，他似乎制定了戰(zhàn)斗計劃。
他掏出了一個與傅策身上綁著的炸彈相類似的東西。
那小塊方塊像一張撲克牌一樣輕飄飄地從他手里飛了出去，同時，喬身上泛起幽藍色的光芒，他像一頭獵豹一樣猛的鉆出去，仿佛眼前的這幫拾荒者只是瘦弱的綿羊。
傅策轉過頭去看時，那方塊開始如煙花綻放，耀眼白光后劇烈的爆炸聲傳來，產生的沖擊波掀翻了幾棵樹。
不知道有多少個拾荒者被干掉。
接著槍聲響起。
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斷響起，各種絢麗的光束涌動，一道光束從他頭頂飛過，大樹應聲而倒。
他四下躲避。
喬也是如此。
他喬躲避的身影更加詭異。
像一只靈活的黑猿一樣上下跳躍，雙手同時開槍，準度高的嚇人，幾乎每一槍都有一個拾荒者死亡。
而拾荒者們先是經歷了炸彈爆炸，死傷慘重，然后借助外骨骼發(fā)力的喬的突然出現，在炸彈沖擊波不退反進，彈無虛發(fā)。
很快的，戰(zhàn)斗就結束了。
喬一個人就干掉了一群拾荒者。
正當傅策準備出來時，密集如雨的子彈“刷刷刷”向前，被瞄準的喬目眥欲裂，身上的外骨骼被融化，整個人就好像被蒸發(fā)掉一樣，消失不見。
是躲在飛行器里面的拾荒者。
喬在計算人數時，顯然沒有考慮他們。
而與此同時，他猛的低頭。
“不對，那家伙沒死？”
身上的定時炸彈并沒有啟動。
而與此同時，那幫出現在飛行器入口處的拾荒者們突然動彈不得，然后身體慢慢彎曲，像是一張彎曲的大弓。
最終頭顱接觸了地面，他們的身軀再也控制不住地倒在入口處的甲板上，然后緊緊貼著甲板，漸漸地，他們的身體似乎達到了某種極限，于是骨骼斷裂，臟器碎裂，口中咯血。
到最后一群人“?！钡囊宦曊验_來。
像是從人身上生長盛開的花蕊，在殘陽泣血的黃昏里，別有一番韻味。
而傅策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看到本應該死去的喬此刻出現在機翼上，他粗喘著氣的同時，不斷有血飚出。
“過來！”他用盡力氣呼喚傅策。
“這他么是個什么樣世界？”
那些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爆炸死掉，唯一的解釋就是喬干掉了他們。
是怎么干掉的呢？而他又是怎么逃脫？又怎么會出現在機翼上面呢？
他的腦袋仿佛冒起了一個又一個充滿問號的氣泡，但無可奈何地拖著身體不情不愿地向前走，沒有辦法，小命還在別人手里攥著呢？
他來到飛行器入口處，45°的階梯盡頭甲板上，骨骼和血肉混雜成一灘爛泥和衣服一起糊在哪里，儼然已看不出人形。
“哇……”
傅策腹中翻滾，還未登上甲板，就不斷哇哇地吐著，膽汁幾乎都被他吐光了，半晌之后，面色蒼白的他終于走到了喬的身邊。
此刻的喬，臉色比他還要凄慘，一臉命不久矣的模樣。
“會開飛機嗎？”他問道。
傅策如撥浪鼓一樣搖著頭。
“沒事，我來教你?！彼谇邦^走，傅策不敢停下來。
簡單的指導之后，喬坐在副駕駛位：“只需要飛行200m，離開布索尼亞之后，飛行器上靜默的人工智能會接手一切，到時候就不需要你進行操作了。”
傅策躍躍欲試，開飛機還是第一次，如果沒有之前經歷的那些的話，這能算是他一個美好的記憶節(jié)點。
飛行器入口開始關閉，尾部六個推動器綻放藍色煙火，不需要滑行，蜂鳥已經慢慢開始升空，搖搖晃晃的蜂鳥似乎要飛向天空。
當然，是似乎！
升空的蜂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纏繞，固定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說實話，眼前這一幕堪比好萊塢大片。
一左一右兩個如同變形金剛一樣的高達10m的機器人按住了左右兩個機翼，固定住了機身，機器人的頭上各自站立著兩個人。
“果然是“他們”。”喬重重的拍打沙發(fā)座椅，怒罵道：“我要死在這里，這都怪你！”
他目眥欲裂，就要干掉傅策。
而與此同時，如安眠曲一樣的歌聲傳來，喬昏昏沉沉倒下，而傅策也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