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實在是高,我知道弟妹在醫(yī)院里,你平時比較寂寞,沒想到你兩手都要抓?!?p> “不僅搞定了我們的美女國際刑警,還連你女兒的老師也不放過?!辈祟^伸起大拇指。
申異充耳不聞,他穿起一件舊道袍,說道:“我去醫(yī)院看一下寧寧的媽媽?!?p> “那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不然氣得雨萌醒過來揍你?!辈祟^好心提醒。
----------
醫(yī)院,申異隔著玻璃看著病床上沉睡的妻子,她有些瘦弱,蒼白且安寧,唯有心電圖的跳躍證明著她的存在。
為了方便治療和護理,申異將她珍愛頭發(fā)剪成了板寸,申異留起的長發(fā)已經(jīng)過了肩膀,等她醒來可以接到她的頭發(fā)上。
李艾薇靜靜的跟在身邊,從家里出來后她就粘著申異,攆不走也甩不掉,捧著湮滅之瞳發(fā)呆,不肯多說一句話。
來往的護士好奇的看一眼隔離病房外申異,再看一眼后面的李艾薇,搖著頭走開,大抵都在感嘆這個男人的花心。
愛人生病住院就找了個女朋友,現(xiàn)在的男人啊,呵呵。
申異并不知道這些護士的所想,兩年前,就是因為不小心接觸到了類似血族魔方的那種盒子,趙雨萌的全身氣血消失殆盡。
申異耗盡了全身的真元,根基大損,也沒有能力挽救,幸好是老頭子出手挽回了她的一條命。
不過她成了植物人,并且也只有五年存活的時間。
申異賣掉了兩百平的婚房,交夠了五年的住院費用,他一直期待某一天,妻子會突然的醒來,然后吵著要吃他做的水煮肉片。
樓下,一顆系滿紅繩的老槐樹無言矗立,樹上的祈福鈴鐺隨風輕響。
申異來到樹下,盤腿靜靜的坐下來。在救治完趙雨萌,穩(wěn)固了申異的心脈后,老頭子拍了拍申異的肩膀,讓他先看護一會妻子,老頭子獨自先走出了醫(yī)院。
等申異看到樓下圍滿了人沖出去后,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晚了。
老頭子盤腿依坐在這顆槐樹下,嘴角掛著微笑,安然離去。
路人告訴申異,當時有路過的醫(yī)生要送老頭子進急診,老頭子擺擺手,那名醫(yī)生選擇尊重老頭子的意愿。
老頭子依著老槐樹,微笑著望著夕陽,溘然長逝。
再后來,有人謠傳這株老槐樹里住著仙人,紛紛來此上香祈福。
院里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要破除迷信,鏟掉這棵樹,但似乎那位旁觀的醫(yī)生有些能量,只是止住了上香跪拜,老槐樹一直留存下來。
老頭子說,他在為人治病的時候破了戒,收下了一套房子,最后會不得善終。
據(jù)說老頭子幼時家境很好,青年時癡迷道法,斬斷了跟家中的聯(lián)系,中年時跪在父母墳前痛哭悔悟。
也曾愛上姑娘,聽說懷孕后下落不明,之后老頭子一生未娶。
再后來收養(yǎng)了申異,便放下了拂塵,蒙塵了道符,系上了圍裙,拿起了針線。
他會一些醫(yī)術(shù),偶爾出去為病人看病,再有空就去爬一下長城。
申異跟著老頭子爬過幾次長城,老頭子在熙攘的人群中總是鎮(zhèn)定自若,閑庭信步,仿佛激流中的砥柱。
申異總是被人群擠的不見了蹤影,甚至被人流裹挾后退了很遠,氣急敗壞的失去了興致。
申異與趙雨萌談婚論嫁的時候,老頭子送給他一套二百平的婚房,他說,別人家孩子都有的,自己家的也不會落下。
老宅會在申異三十歲的時候被捐出,這是老頭子跟申異商量過后做的決定。
老頭子一生孑然一身,唯一留給申異的,就是他那件穿了許多年的道袍。
申異在傷心過后,每天都會去攀爬長城,他要為老頭子走完沒走完的路。
他知道,那天,槐樹下老頭子看的方向其實并不是夕陽,而是他從未走完的長城。
開通“戶外小道士”的直播帳號是后來的事,既能陪人聊天打發(fā)枯燥的路程,也能有一份收入。
剛開始有不少人圖新鮮,后來觀眾就原來越少,直到現(xiàn)在被永久的封禁了,畢竟很少有人誰還能多活一百年。
“別想太多了,現(xiàn)在醫(yī)療科技越來越發(fā)達,相信總有一天會治好雨萌的病的。”
菜頭拍拍申異的肩膀,對著老槐樹鞠了個躬。
“我只是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倒退,而我再更努力些,命運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申異回過頭,說:“你怎么來了?”
“記得我們的大學(xué)同學(xué)里有個叫方連瑞的人嗎?他邀請我們參加同學(xué)聚會,地點是在QHD,所以…”
申異抬頭望著頭頂密密的槐樹葉中投下來的光,“所以我要去?”
“我知道這很難,阿瑤現(xiàn)在是那個姓方的妻子,即便是你們分手了,多年的感情應(yīng)該還在,我局里有些事情走不開,我覺得你應(yīng)該走一趟。畢竟,阿瑤現(xiàn)在的處境也不好?!辈祟^解釋道。
“陳念瑤?當年的那些事就是個幼稚的笑話,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家庭,有了寧寧,我早就忘記她了?!?p> 申異自嘲的笑笑。
“龍頭飲水,圓月之祭?!崩畎编恼f了一句。
“你說什么?”菜頭奇怪的問了句,他迅速掏出手機打電話匯報情況。
接收到對方的命令后,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我突然有時間參加同學(xué)聚會了,老申,現(xiàn)在情況特殊,你的肉體被臨時征用,不管你的精神愿不愿意,必須得去?!?p> --------
QHD火車站。
“呦,只是一次簡單的同學(xué)聚會,還背著大包小包的,這是來度假,還是來直播賺錢?申異你總是這么能折騰。”
方連瑞,這個帶著眼鏡,笑起來有酒窩的男人,站在他的加長轎車旁。
他總是喜歡用熱情的態(tài)度、夸張的姿勢引起所有人的關(guān)注。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申異說完,毫不客氣的將他破舊的旅行背包塞進車廂里。
方連瑞的嘴角閃過一絲慍色,當看到跟在申異身后的李艾薇時,嘴角瞬間拉出一道貪婪的弧線。
“快走吧,天色不早了,你這個東道主總不能餓死我們這些老同學(xué)吧?!?p> 菜頭拍拍方連瑞的肩膀,轉(zhuǎn)身上了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