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乾殿的最高處,段驚塵打開那扇紅木門,關(guān)上的瞬間,身體無力靠在了門上,額頭上一出細(xì)微的薄汗。
段驚塵閉著雙眼,皺著眉頭粗重喘息,一副難受的樣子,緊揪著胸前的衣襟,用足了力氣,指尖都已經(jīng)泛白,手背的青筋暴起。
忽然雙腿無力跌坐在了地上,段驚塵強忍著傷痛,心里不斷自嘲,一直以來,何時這般狼狽過。
身體之中那冰寒之力翻涌,難以平息,背后的門扉竟然也漸漸的染上冰雪凍上了一層冰霜,段驚塵就坐在這里。
發(fā)絲沾染冰雪凝成白線,睫毛纖纖降著霜雪,本就白皙的皮膚現(xiàn)在沒了溫度慘白如雪,衣服也守不住這般,飄逸的衣袍凍上了霜。
屋子當(dāng)中的空氣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段驚塵的腳下逐漸有冰包裹著他的身體,段驚塵的意識逐漸模糊,恍惚之間聽見身后的門扉有聲響。
不想讓人來卻已經(jīng)無力說話。
猛然間,門竟然被撞開,段驚塵一下子被撞開倒在地上,沖進來的茗茉看著已經(jīng)被冰雪埋進一半身體的段驚塵,驚恐的沖上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段驚塵!快喝下去?!?p> 段驚塵動彈不得,只有側(cè)臉露在外面,冰冷的眼神看著茗茉手中的瓷瓶,血腥之氣在這干凈的房間之中分外的明顯,幾番掙扎,段驚塵閉上了眼睛。
對于這種緩解冰寒之力的方法,段驚塵一直都是拒絕的。
見段驚塵紋絲未動,茗茉可不管那么多,一手抬起段驚塵的頭,掃開掩蓋在嘴邊的冰雪,直接強行將瓷瓶之中的東西喂了段驚塵。
段驚塵沒有掙扎,他盡管是千般不愿,卻也沒有力氣掙扎,更何況這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茗茉坐在旁邊看著段驚塵身上的冰霜消失,臉色也一點點恢復(fù)。“都叫你不要用冰寒之力?!?p> 段驚塵就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喉結(jié)攢動之間口舌之中的血腥之氣卻一直都沒有消散。
茗茉知道段驚塵不會回答?!澳惝?dāng)初若是割舍人世的一切去成仙,也不用受這份罪?!?p> 段驚塵聽見這話,猛然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茗茉,心中那保持了幾百年的執(zhí)念依舊沒有動搖?!艾F(xiàn)在......還不是時候?!?p> “因為......段寒衣?”
段驚塵沒有回答,眉間卻浮現(xiàn)一抹惆悵,茗茉明白,段寒衣的重要性,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原因?!昂滤?,到底為什么那么重要?!?p> 一貫沒什么反應(yīng)的段驚塵,忽然嘆氣,卻還是沒有說明原因。
茗茉就這樣坐在段驚塵的身邊,看著他最脆弱的時候,想著這幾年的時光,在段驚塵的身旁,一直看著他,而段驚塵,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段寒衣。
“唯有她一人,我可將天下棄之不顧?!?p>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驚塵恢復(fù)了七八分的時候,唇角微微顫動,張合說著話,微弱的氣息讓這句話顯得風(fēng)輕云淡,但每字每句都是千金重量。
茗茉看著段驚塵信誓旦旦的雙眼,眸間閃爍著的光芒,有些心痛,有些嫉妒,她知道段驚塵說得出便做的到。
而段寒衣,卻很幸運的不知道她背負(fù)著的,是段驚塵的夙愿。段驚塵緩緩的坐了起來,稍微休息一下,又扶著一旁的桌子站起。
茗茉隨他一并起來,伸手想要去扶,卻撲了個空。
段驚塵直接躍過了茗茉的幫忙,只是輕點了下頭。“你回去吧,你擅常藥術(shù)也可幫忙照顧受傷的弟子?!?p> 茗茉是想陪著段驚塵的,這次依舊厚著臉皮笑著,強行的去扶著段驚塵的手臂?!鞍パ剑瑒e這么見外啊,這幾年同吃同住,我什么沒見過?!?p> 段驚塵臉色一黑,停下了腳步,抽回自己的手,眼中毫無感情的看著茗茉?!拔乙回炓粋€人睡,難道與你同吃同住的是鰲溶?”
想起鰲溶那種粗壯的莽漢,茗茉后脖子都僵硬了。連忙擺手?!拔覜]有,我可沒有?!?p> 段驚塵沒有瞥了一眼茗茉,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毫不猶豫的關(guān)上了門,把茗茉隔在外面。
而外面的茗茉,看著那緊閉的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自言自語。
“我何時能打開那扇門。”那扇豎在段驚塵心中的那扇門。
茗茉又站了一回,也知道等不來什么,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山下演武山的訓(xùn)練場已經(jīng)封閉,進入山里的弟子都已經(jīng)回到了休息的院中,雖然有不少人受傷,但是最為嚴(yán)重的還是廖白,其次是路遠橋。
寒衣雖然有些狼狽,卻沒有受傷。
剛出了訓(xùn)練場的山門,齊夫人遠遠的跑來,一把將寒衣抱在了懷中?!拔业暮煤⒆影?,沒事,沒事就好,可嚇壞我了。”
“齊嬸嬸,我沒事的?!焙卤еR夫人,手掌輕輕的撫著她的后背,掌心感受到了齊夫人略微顫抖的身體,知道這是嚇得不輕。
“寒衣,怎么樣,沒受傷吧,我的好孩子啊?!饼R夫人松開了寒衣牽著寒衣的手上下打量著?!斑@怎么就進了魔了呢。”
“我......我沒受傷,讓齊嬸嬸擔(dān)心了,只是......”寒衣說了一半,回頭看著被抬出來的廖白?!爸皇橇螏熜质芰酥貍?,還沒醒?!?p> “唉,男孩子受點傷好的快,興許一會子就醒了?!饼R夫人還是更擔(dān)心寒衣。“這女孩子就不一樣,本就是應(yīng)該嬌養(yǎng)著的?!?p> 聽了齊夫人的話,寒衣忍不住笑了?!褒R夫人,廖師兄要是聽了這話,定要生氣。”
“那臭小子,我只是信他不會輕易的就送了命,受了傷總會好的?!?p> “齊嬸嬸,我還是想去照顧廖白師兄,畢竟,他受傷也是為了保護我們。”
齊夫人點點頭,仔細(xì)的看著寒衣的面容,伸手擦著寒衣臉上沾染的灰塵。
“我瞧著你長大,你每次進山,我都提心吊膽,寒衣答應(yīng)嬸嬸,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要回來吃嬸嬸煮的面?!?p> “我最愛齊嬸嬸做的面了,定是要回來吃上兩大碗的?!焙滦Φ拈_心。“不過現(xiàn)在,我還是去看看廖師兄的情況吧?!?p> “好,好,怎么都好。”齊夫人牢牢的攥著寒衣的手。“今天我也準(zhǔn)備了面,一會我給你送去,說什么都得吃上一口?!?p> 寒衣突然想起今早的雞蛋來,廖白還特意的幫她剝開?!褒R嬸嬸.....你也知道我今日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