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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拼圖3

第4章 迫近的狼影

無字拼圖3 風(fēng)魂 11525 2020-04-28 16:39:18

    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穿著自己的衣服,起來一推開紙門就發(fā)現(xiàn)一個曾經(jīng)是很多少年心目中的偶像的男人在幫自己洗衣服。

  這到底是個什么概念?

  我站在那里,眨眼,再眨眼,一直到那個紅色頭發(fā)臉上有十字傷疤的小個子男人曬好我的外套轉(zhuǎn)過身來向我微笑著打招呼的時候,才想起來發(fā)生了什么。

  “那個——”我伸手指向那件外套,我要告訴他,這衣服是不能用水洗的么?

  “啊,你昨晚上吐得很厲害,弄臟了。所以——”劍心連忙解釋,“啊,是請薰小姐幫你換的衣服。”

  我關(guān)心的不是誰幫我換的衣服,而是我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機他有沒有一起放進(jìn)水里洗。“那個,我的口袋里——”

  “你說這個東西嗎?”劍心一面把自己的袖子放下來,一面走到我面前來,掏出我的手機遞給我,“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唔?!蔽译S便應(yīng)了聲,接過來。就算不是很重要,至少不便宜。

  劍心微微皺了眉,露出很歉意的笑容來,說:“本來它似乎會發(fā)光,還會發(fā)出很奇怪的聲音,但是后來就不亮了,怎么按也沒反應(yīng)。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弄壞了。”

  我頭上垂下一排黑線,不會吧?我昨天喝醉酒沉睡不醒,這家伙就一直在玩我的手機?這也太荒謬了。我仔細(xì)看了下,手機到是沒有摔壞的痕跡,但是果然是怎么都不能開機了。也不知是真的被他弄壞,還是單純沒電了。

  劍心在旁邊很擔(dān)心地看著,問:“那個,不要緊吧?”

  要不要緊要回去檢查過之后才知道,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就很想欺侮他。于是我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看向他:“沒有這個,我就回不去了呀?!?p>  他怔了一下:“哦咯?”

  “我不是這里的人,我的家鄉(xiāng)很遠(yuǎn)很遠(yuǎn)。”

  他居然點下頭:“嗯,看歐陽小姐你的打扮裝束,的確不像是日本的人呢?!?p>  我本來就不是日本人。

  “所以啊,現(xiàn)在我回不去了,離鄉(xiāng)背井的,在這里也只認(rèn)得你一個人?!蔽依^續(xù)說,一面挽住他的手臂,“所以,以后我的衣食住行,都要麻煩你了?!?p>  他似懂非懂的樣子,但是居然還是點下頭,應(yīng)承:“是嗎?我明白了。我會負(fù)責(zé)的?!?p>  不是吧?劍心是這么好拐的?我反而愣住,看著他人畜無害的笑臉,有點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這也太沒成就感了。

  就在我挽著他的手,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不知哪里一把竹刀“咻”的飛過來。我連忙松手,向后一閃,那把竹刀就正砸在劍心的頭頂。

  于是這個曾經(jīng)殺人無數(shù)的幕末的劊子手就頂著頭上隆出來的一個發(fā)亮的大包“哦咯哦咯”地倒了下去。

  我側(cè)過臉,看著神谷薰站在練習(xí)場的門口,捏著拳,眼睛已變成倒三角狀,背后有很具像的熊熊大火。我抬起手來,微笑:“喲,薰小姐,謝謝你的衣服?!?p>  盛怒中的阿薰走著同邊就過來了,瞪著我:“你們在做什么?”

  我笑:“聊天而已?!?p>  “聊天需要挽著手嗎?”

  “我正打算要放開的?!碑吘挂恢蓖熘粋€比我矮的男人的手也不是什么很好看的事情。“只是敘舊時一時激動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敘舊……嗎?”阿薰重復(fù)了一次,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但眼睛里卻露出一種傷感來?!澳銈儭J(rèn)識很久了?”

  我還沒說話,跟在她后面過來的一個穿黃色衣服的少年把竹刀架在肩上,大聲道:“喂,丑女,你吃醋的樣子太難看了。”

  阿薰回過頭去就給他一個暴栗,同樣大叫:“死小子你又給我偷懶??禳c回去練習(xí),今天早上的揮劍一百次完成了嗎?”

  看著她拖著彌彥走回練習(xí)場,我不由得笑出聲。身邊劍心已站起來,恢復(fù)了常態(tài),輕輕道:“說起來,真是很久了呢?!?p>  我轉(zhuǎn)過臉看著他,他輕輕拍拍衣服上的灰,輕輕地笑:“師傅他還好么?”

  “比古清十郎?我很久沒見他了啊?!边?,應(yīng)該是從來沒見過。我突然在想,如果劍心見了他師父,問起我,到時候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是他師父的熟人,會是什么表情?

  “是嗎?”他笑笑,“歐陽小姐你看起來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呢?!?p>  “嗯。”我打了個哈哈,隨口應(yīng)了聲,這邊雖然過了十幾年,我那邊連一個月都沒有,能有什么多大變化?“我倒是感覺你比當(dāng)年更小了呢?!?p>  他怔了怔,眨了眨眼:“哦咯?”

  吶吶,就是這個表情啊,看起來感覺真的比當(dāng)年十五歲的劍心還要年輕得多啊,也可愛得多了。我笑了聲,正要伸手去捏他的臉,肚子突然不合時宜的叫起來。

  我從昨天晚上開始,除了那三杯酒,就沒吃過東西了。

  劍心很體貼地笑了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p>  他說完就去廚房了,我坐在練習(xí)場的門邊,看著那邊阿薰指導(dǎo)彌彥揮劍。感覺上就像看到剛剛學(xué)武術(shù)那時的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反反復(fù)復(fù)反反復(fù)復(fù)做上幾百遍上千遍……回過神來,看到身邊不知幾時多了兩個小女孩子,正在研究一般的看著我。見我看向她們,小一點的那個刷的就躲到大一點的身后去了。大一點的女孩子壯了壯膽,上前一步問我:“你是劍哥哥的朋友嗎?”

  “啊,算是吧。”

  “你會踢毽子嗎?”

  “會啊。”

  “那么來和我們玩吧。”

  小一點的那個也探出頭來,附和著叫:“來玩吧來玩吧?!?p>  這兩個還真是不怕生呢,一人拖著我一只手就往院子里跑。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們那樣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笑臉,我居然沒辦法拒絕,就在院子里跟她們一起踢起毽子來。頂開始的時候,或者還只是在陪她們玩,慢慢的,就好像變成了她們在陪我。

  我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時候,找回了那種單純的感覺,在完全沒有紛爭的世界里,只為了快樂而躍動。似乎能夠體會,為什么劍心會特別喜歡和這兩個小家伙一起玩。

  停下來擦汗的時候,發(fā)現(xiàn)劍心不知什么時候捧著兩個飯團(tuán)坐在一邊看著我們,這個時候正在出神。我走過去,伸手就拿起一個飯團(tuán)來咬,一面問:“想什么呢?”

  他被驚動,看了我一眼,輕輕地笑了笑:“也沒什么,只是覺得看你們玩,有種很平和很快樂的感覺?!?p>  我三兩口一個飯團(tuán)就下了肚,他連忙把另一個也遞給我,一邊道:“慢點吃,別噎著。我去泡茶?!?p>  “唔,謝了?!?p>  劍心真是居家旅行必備保姆型好男人啊。

  他泡了茶來,倒了杯給我,自己也捧著一杯,望向那氤氳的熱氣,輕輕道:“老實說,我最近常常夢到過去的事情?!?p>  “咦?過去的事情?你是說——”

  “是,幕末的事,新撰組的事。我本來還在想,會不會是不好的預(yù)兆?!彼α诵?,看了我一眼,“不過,看起來只是因為有以前認(rèn)識的人要來呢。我真是多慮了?!?p>  我怔了一下,動畫的情節(jié)飛快的在腦海里回放,然后驚得幾乎連手里的茶都要灑出來。

  倒真是有個以前認(rèn)識的人要來,不過不是我。

  而是——

  原新撰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

  我的反應(yīng)讓劍心微微瞇起眼,幸好這時玄齋大夫回來了。兩個小女孩子歡呼著迎上去,阿薰和彌彥也停止練習(xí)出來。劍心站起來,微笑:“玄齋大夫,這次接生怎么樣?”

  “幸好有小惠幫忙,母子平安?!?p>  “啊,那真是太好了?!?p>  “嗯,這樣吧,我請大家去吃牛肉火鍋。”

  幾個小的立刻就歡呼雀躍起來。

  早知道這么快就要上街去吃牛肉火鍋,我是不是不該吃那兩個飯團(tuán)?

  吃完飯回來,就發(fā)現(xiàn)道場的墻壁上被打了一個大洞。大家在門口楞了一下,劍心已叫了聲:“有血的味道。”然后就沖進(jìn)道場。

  我緊跟在他身后跑過去,見左之助倒在地上,一截斷劍從他右肩穿過去,血流了一地。

  “左之助?!眲π拇蠼辛艘宦暋?p>  而這個時候,左之助早已失去了意識。

  大家連忙把他扶到后面的房間里去搶救。劍心只在旁邊略微看了一會,就轉(zhuǎn)身出去了。我跟過去,見他一直走到道場里,看著從左之助肩頭撥出來那一截斷劍,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站在門口,回想動畫里的那一幕。

  左之助一拳正中齋藤左頰。

  齋藤左手執(zhí)劍柄的尾部并向后收,右手與劍尖同時指向敵人,然后左足踏前一步,左手瞬間將劍刺出。

  左之助右肩中劍,撞破墻壁摔進(jìn)道場。

  受力不住,劍折斷了。

  左之助反擊。

  齋藤抓住他的手,一掌擊在那還插在他肩頭的斷劍上。

  ……

  這時沉思中的劍心突然起身,他的動作打斷我的回憶,我扭頭看過去。他沒注意我的動作,神情專注,就好像對面有敵人正沖過來一般,他迎上去,撥刀。

  寒光一閃。逆刃刀斬在墻壁上,墻壁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走進(jìn)去,輕輕嘆了聲,“劍心?!?p>  他緩緩收起刀,緩緩抬起眼,一臉沉重道:“原來我的預(yù)感還是沒錯,果然是新撰組?!?p>  我沒應(yīng)聲,他繼續(xù)道:“以左之助的傷勢來看,應(yīng)該是三番隊隊長齋藤一。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趁我不在來找碴?”

  想知道嗎?我正在衡量要不要說的時候,劍心看著自己砍出來的那道裂痕,和齋藤弄出來的那個大洞,眼睛微微瞇起來,聲線也壓低了,說:“這十年來他一點都沒有退步,我要怎么樣才能擊退這可怕的對手?”

  他這樣一說,我突然就期待起來。

  劍心和齋藤那一場,是我認(rèn)為《浪客劍心》里最精彩的打斗之一。

  我很想親眼見識一下啊。

  下半夜的時候,去替了小惠的班照顧左之助。他傷口的血已止住了,但是燒還沒退。我換下他頭上的毛巾時,他正不安地皺著眉,手微微抬起來,嘴里還叫著什么。他現(xiàn)在太過虛弱了,我要伏下身,才聽到他在說:“劍心……要小心……那個人……”

  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他還在擔(dān)心別人呢。

  我握了他的手,在他耳邊柔聲道:“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好好的睡吧?!?p>  有人輕輕的拉開了門,我回過頭,見劍心正走過來。他看著左之助,眉尖微微蹙起來,面色凝重,問:“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以他的傷勢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不錯了。如果燒能退下去的話,應(yīng)該就沒事了?!边@些話是小惠稍早一點跟我說的,我一面轉(zhuǎn)告劍心,一面伸手去摸左之助的額頭,還是很熱。受了那么重的傷,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得過來吧。

  劍心靜了一會,輕輕道:“齋藤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反而向左之助出手?”

  誰知道呢?或者只是為了把那個十年前的劊子手逼出來吧。我輕輕嘆了口氣,說:“似乎還是手下留情了呢,至少沒有傷及要害?!?p>  傷口再下來幾分,就會傷到肺,再偏個幾寸,就是心臟,我不認(rèn)為齋藤會不知道。以他的能力,要殺左之助,易如反掌。

  劍心坐在旁邊,看著左之助,很久沒說話。

  搖曳的燈光映在他的側(cè)臉上,他的眼神忽明忽暗,時間一下子像是往后退了十年。他好像又站在了幕末的暗巷里,看著迎面沖來的壬生狼,目光閃動。

  我又給左之助換了塊毛巾,道:“你回去睡吧,明天說不定還有場惡仗要打呢。這里有我?!?p>  他點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說:“齋藤的事情,你暫時不要跟薰小姐他們說?!?p>  怕她擔(dān)心么?我笑,點了頭。這么好的男人,阿薰還真是撿到寶了呢。

  早上小惠來接班的時候,左之助已退燒了。我松了口氣,倦意就涌上來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回房去睡。起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正想去叫劍心給我弄點吃的,就看到阿薰和彌彥站在門口,不知說什么。于是我走過去問:“劍心呢?”

  “出門了,說要晚一點才回來?!睆洀┐?。

  “咦?”阿薰似乎并不知情,皺了眉,追問,“他干什么去了?”

  “看了封信就急急忙忙走了?!睆洀┬绷怂谎?,有一點使壞地說,“我看啊,一定是看了女孩子的情書,約會去了?!?p>  “情書?約會?”阿薰一楞,手里端著的豆腐就掉下去。

  “啊啊?!睆洀┦置δ_亂地接了,一面大叫,“你用點腦子好不好?左之助還受了傷躺在床上,劍心怎么可能有心情去約會嘛。我辛辛苦苦買回來的豆腐灑了怎么辦?”

  “啊,是啊,我怎么沒想到,真是笨蛋。”阿薰的表情刷就變了,有點自責(zé)地拍自己的臉,但臉上卻是一種釋懷的傻笑表情。

  劍心是去約會是沒錯,可惜對方不是什么可愛的女孩子,而是個丑到爆的男人啊。我正在想是找去看劍心打架,還是在這里等齋藤來的時候,門口有人說了聲:“下午好?!?p>  稍微偏低的男中音,帶著點笑意。我覺得自己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聽到過,刷的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深藍(lán)色的警察制服,帽沿的陰影里,笑瞇瞇的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雖然看起來比上次看到的時候瘦了很多,但是毫無疑問,這就是新撰組僅存下來的那匹狼。三番隊隊長齋藤一。

  “請問,這里有一位緋村撥刀——”他目光掃到我身上,話沒說完就頓住了,像是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緩緩地睜開來,看定我,目光異常復(fù)雜。

  我笑了笑:“很久不見了呢。你現(xiàn)在——是叫藤田吧?!?p>  “是?!彼残ζ饋恚廊皇俏疑洗我姷綍r那樣的笑容,“藤田五郎,我是警察總部的巡佐。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你呢?!?p>  阿薰輕輕拉拉我:“這位,是你的朋友么?”

  “嗯?!蔽尹c點頭,“也是劍心的老相識呢。”

  齋藤走進(jìn)來,輕輕地笑:“真沒想到你會認(rèn)識緋村劍心。這下子,可不好辦了啊?!?p>  我沒說話,阿薰開口問:“這位,藤田巡佐,請問你找劍心有什么事呢,他剛剛出門去了。”

  “我可以在這里等他回來嗎?”

  “咦?啊,當(dāng)然可以?!?p>  “謝謝?!饼S藤道過謝,轉(zhuǎn)頭看向我,“要喝一杯嗎?”

  “嚇?”我怔了一下,看看天色,“這種時候?”

  “嗯,似乎不是適合喝酒的時間呢,但是——”他看著我,聲音低下來,“我怕過了這個時候,就再也沒機會和你坐下來一起喝酒了?!?p>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覺得自己會死?還是他怕殺了劍心從此就和我做了仇人?又或者擔(dān)心我會阻止他動手,到時會連我一并殺了?

  我還沒琢磨清楚,他已拿了錢給彌彥,“能麻煩你幫忙買酒來嗎?”

  依然是笑得眼都瞇成一條線,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酒倒在碟子一般的酒盞里,有一種清洌的香氣。

  我端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微微皺了眉,我還是不太喜歡這種味道。

  對面的男人笑起來,輕輕道:“你還是不太會喝酒呢。”

  明明知道還每次都找我喝。我斜了他一眼,沒說話。他自顧地接了下去,聲音輕輕的,有一種很遙遠(yuǎn)的味道。他說:“一晃,就過了十幾年呢?!?p>  在我來說,明明沒那么久,但是劍心那么說,他又說,不由得,就連我也感染上那種懷舊的氣氛,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他喝了口酒,聲音遙遠(yuǎn)而滄涼:“說起來好像很快,但是過起來,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近藤局長死了,土方次長死了,沖田老弟也死了……到最后,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呢?!?p>  那個時代的劍影,那個時代的血。被踏入泥濘的櫻花,沖天而起的火光。剎那間電影倒帶一般飛快的從我眼前閃過。

  但是我想,對面那個男人眼中,看到的說不定是更深處的東西。

  他對人說不喝酒是因為怕酒會亂性,怕一喝酒就會想殺人?;蛘撸鋵嵅缓染频恼嬲?,只是因為再也沒有可以一起喝酒的同伴了吧?

  所以一沾酒,就會憶起那個刀光劍影的年代。

  所以一沾酒,就會有撥劍的沖動。

  我甚至在想,這個人,會不會偶爾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當(dāng)年和同伴們一起死去,會不會更幸福一點?

  靜了很久,齋藤才又輕輕笑了:“不過你看起來,像是一點都沒變呢?!?p>  “嗯?!蔽倚?,“羨慕么?我駐顏有術(shù)呀?!?p>  他笑出了聲,目光看著放在桌上的右手手心,然后又移到我身上來。

  “時局安定下來之后,我去找過你?!?p>  “耶?”我怔了一下,眨了眨眼。

  “但是始終沒找到?!?p>  找得到就有鬼了。我打了個哈哈,往自己嘴里挾了口菜。

  他繼續(xù)道:“偶爾會想,我當(dāng)年是不是碰上狐貍了?!?p>  我差一點噴出來:“哈?然后呢?”

  他看著我,攥緊了右手,道:“然后,我就結(jié)婚了?!?p>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但是聽他自己說出來,還是忍不住要想他在家里和夫人相處的樣子,甚至忍不住要拿劍心的婚后生活去比較。一比較之下,就忍不住真的噴出來了。

  他抬起手來,本來也不知是想做什么,但是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還是收了回去,只坐在那里,看著我,輕輕道:“是這么好笑的事情么?”

  “抱歉抱歉?!蔽疫B忙擺擺手,“我只是忍不住想到劍心洗衣買菜抱孩子的模樣了。”

  提到劍心,他的目光又開始銳利起來,問我:“你,要幫他嗎?”

  我笑了笑:“他不需要?!?p>  齋藤靜了一會,嘴角浮出一絲冷淡的笑意來?!澳氵€真是相信他呢。如果我要殺這里其它人呢?”

  “你不會的?!蔽依^續(xù)微笑,“你一直都是個好人吶。”

  他又靜了一下,然后笑出聲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那么,一會你呆在這里,不要出去?!?p>  “不。我想看。”

  他的眼微微瞇起來,聲音亦冷下來:“想看?殺人或者被殺?”

  “不,只是想看牙突對飛天御劍流?!蔽倚?,“別忘了,我也是個學(xué)劍的啊?!?p>  雖然口口聲聲看不起現(xiàn)在的劍心,但是我想齋藤對這場決斗還是很慎重。喝完了那一瓶酒,他就在道場的神龕前靜坐。

  到黃昏的時候,劍心回來了。

  我靠在道場門口,聽著他和薰一邊說話一邊走進(jìn)來。

  聲音在門口停下來,劍心看著坐在那里齋藤的背影,動作一頓,瞳孔在那一瞬間收縮,整個的表情都變得冷峻起來。

  “對付赤末那家伙,花了你不少力氣吧?”齋藤的聲音帶著一絲冷笑,他緩緩站起來,“離我們最后一次對決,也已經(jīng)有十年了吧?”

  阿薰“咦”了聲,“赤末是什么人?發(fā)生了什么事?”

  劍心只看著齋藤,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道:“原來你現(xiàn)在叫做藤田五郎。你以前不太像是這種人。雖然作風(fēng)強硬,卻總是光明磊落,正面迎敵?,F(xiàn)在——”他略微頓了一下,“傷害敵人的親屬來動搖他的心志,決斗之前讓人去消耗敵人的體力,甚至以弱小為人質(zhì)……十年的確是太久了,腐化一個人也完全足夠了?,F(xiàn)在的你,已完全不能稱為一個武士了。新撰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p>  “???”阿薰和彌彥都叫起來。

  “他就是——”

  “要暗殺劍心的人——”

  我依然靠在門口的地方,沒說話,也沒動,只看著齋藤帶著抹冷笑轉(zhuǎn)過身,向劍心這邊緩緩走出兩步,略微偏低的男中音冷冷道:“想不到你不止劍術(shù)退步,連頭腦都退化了。成為浪人,讓你變得脆弱了?!?p>  劍心站在那里,看著他,道:“現(xiàn)在的我只想保護(hù)身邊的人就好了。我早已不是劍客了,什么有多強,對我而言,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現(xiàn)在的你,連說這種話的資格都沒有?!饼S藤嘴角噙著抹冷笑,緩緩地解開自己制服的第一顆紐扣,一面緩緩地?fù)艹鰟?,“左之助也好,你身邊這小姑娘也好,我要殺他們,易如反掌。甚至不必我,黑笠那時,觀柳那時,御庭番眾,任哪一個都可以輕易的把你守護(hù)的一切打破?!?p>  雪亮的劍尖指向地面,他冷洌的聲音有如劍鋒:“你這滿口仁義的偽君子,你以為你真的可以保護(hù)他們周全嗎?”

  那邊彌彥忍不住激動的叫起來:“你胡說,只要有劍心在,他就能保護(hù)我們的。他一直都在保護(hù)我們?!?p>  阿薰則看向我,帶著點懷疑的神色問:“這男人為什么會對我們的事這么清楚?是不是你跟他說——”

  “喂,”我翻了個白眼,“我昨天才來的?!?p>  之前那些七七八八的人除了蒼紫之外,連個帥哥都沒有,誰要記得那么清楚?就算記得,也懶得再向齋藤說一遍,他和我都沒這么八婆。

  齋藤不理會他們,甚至也不理會我,眼睛睜開來,刀一般銳利的目光看向劍心。

  “你說得沒錯,十年的確是漫長的,但是改變的是你,不是我。忘記自己是誰的,也是你,不是我。你只是沉迷在自以為是的正義里,武士怎么可能不殺人就能守住正義?惡!即!斬!”他一字一頓地說出這三個字,“這才是真正的正義?!?p>  呀呀,果然齋藤還是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最帥呀。

  我在那邊差一點就雙眼變成心狀的時候,那邊穿著警察制服的齋藤已和穿著新撰組制服的齋藤的影子合起來,劍舉到胸前,道:“對于現(xiàn)在這樣的亂世,你難道還能熟視無睹嗎?”

  劍心靜了一會,閉上眼,輕輕道:“不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再殺人了。”他說到最后幾字的時候再度睜開眼,眼神明亮,有一種如山一般堅定的意志。

  齋藤的嘴角又微微上揚:“是嗎?看起來我的話都白說了?!?p>  他左腳后退一步,身體下沉,左手執(zhí)劍柄往后移,右手伸直,順著劍鋒指向前方。

  出現(xiàn)了,牙突的起勢。

  我睜大眼,一動不動地看著,能聽見自己突然快了一倍的心跳。

  劍心站著沒動,齋藤冷冷地笑:“怎么了?難道你想讓你身邊的小姑娘死在我的牙突之下嗎?”

  劍心的瞳孔又收了一下,抬腿向前走去,只一步,小薰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

  “沒關(guān)系的,小薰?!眲π臎]有回頭,輕輕地安慰她。

  “但是——”小薰上前一步,頭靠在劍心的肩上。

  “沒關(guān)系的,他只是想和我打一架而已,這是無法避免的?!?p>  “但是……”

  我皺了眉,心想要不要直接把這丫頭打暈了丟出去比較好?

  還好劍心并沒有再和她糾纏,直接走到了齋藤的對面。

  墻上的西洋掛鐘“嗒嗒”地擺動,夕陽緩緩沉入云層里。

  齋藤的眼神忽的一變,低吼了聲,劍已經(jīng)出手,電光火石般刺向劍心。

  劍心高高躍起,逆刃刀出了鞘,以飛天御劍流龍槌閃還擊。

  齋藤的劍在那瞬間改變了方向,他斜踏一步,向上突刺,速度之快,甚至在劍心還沒來得及施展開招式,劍尖已刺入劍心的右胸。

  血噴出來,雨一般灑了齋藤一臉。

  那一片血紅之中,壬生狼的臉看來有如修羅。

  阿薰擔(dān)心地大叫了聲:“劍心?!?p>  齋藤刀鋒迴轉(zhuǎn),順勢一腳踢在劍心腹部,劍心被踢得退出老遠(yuǎn),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齋藤再次拉出牙突的起勢,沖了過去,劍心出劍格擋,齋藤讓過他的劍,轉(zhuǎn)身又是一腳,劍心呻吟一聲,再次跌倒。

  太陽已徹底墜入地平線那端,室內(nèi)的光線漸漸暗下來,在黑暗中發(fā)光的是齋藤的劍和他的眼,壬生狼甩去劍上的血,一雙眼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劍心。

  “這是我從十年前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危難,才練出來的劍法,我看你要如何招架?!?p>  劍心屈著一條膝,半蹲在地上,呼吸越來越急促。阿薰大叫著他的名字,奔過去,攔在他的前面。

  齋藤冷冷道:“讓開?!?p>  阿薰搖搖頭,還沒說話,劍心已站了起來,一只手搭在阿薰肩上,她一回頭,就楞在那里。那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劍心。那樣的眼睛,那樣的神情,和她對面的齋藤如出一撤。

  劍心越過阿薰,身形一閃,已快速向齋藤沖過去。臨到他身邊,利用自己矮小的身材,靈活地轉(zhuǎn)到齋藤的右邊,齋藤一劍落空,回身又是一腳踢過去,劍心被踢中,滑出好幾步才停下來。他的胸口急劇地的起伏,再次抬起頭來時,一雙眼似乎已變成了金色。

  那是殺人者的眼!

  凜厲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一時間整個道場都像被低氣壓所籠罩,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個幕末的劊子手,回來了!

  劍心緩緩站直身子,緩緩向齋藤走去。齋藤嘴角那絲冷笑已然斂去,我想他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對手是誰。他的腿向前一步,仍然是左手執(zhí)劍柄向后拉,卻不向之前那樣壓低,而是舉至頭頂?shù)母叨?,低吼一聲,再次突刺?p>  劍心閃過,蕩開他的劍,再一個轉(zhuǎn)身,逆刃刀已砍上齋藤的后頸。幾個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而且速度已比之前快了幾倍。齋藤一聲痛呼,人已被那一刀之力打飛,一直將道場的墻壁撞出個大洞,跌進(jìn)去。

  劍心也不追,站在那里,聲音有如他手里的劍,冰冷銳利,不帶絲毫感情。

  “你在京都和我決斗時,用的就是這一招。沒想到過了十年,你一點長進(jìn)都沒有?,F(xiàn)在這一招,對我已一點用都沒有?!?p>  “決斗?我現(xiàn)在不想和你決斗?!饼S藤自那個洞里爬起來,有血自眉間流下來,眼神如狼,“我要你死?!?p>  “那正是我要說的?!眲π牡卮?。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動,但殺氣在道場里回蕩,氣氛反而比之前更緊張,一觸即發(fā)。

  阿薰睜大雙眼看著他們,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劍心又變成過去的他了。誰……能夠……阻止他們……他……這樣下去……劍心他……”

  “沒用的。”左之助不知幾時在小惠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輕輕應(yīng)了聲,“我們無法阻止他們。劍心現(xiàn)在已變回過去的他,在幕府的京都戰(zhàn)斗。他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只有決一死戰(zhàn)?!?p>  “沒錯,他現(xiàn)在已不是你們所認(rèn)識的那個劍心了。”我輕輕嘆了聲,看著劍心緩緩把劍收回劍鞘里,放到腰間,微微屈下膝,沉下腰,手放在劍柄旁邊。正因為撥劍那個瞬間的力量,他對會被稱為“撥刀齋”吧?

  他現(xiàn)在,的確已經(jīng)不在神谷道場了。而是在東京的某個街頭,背景是血,尸體,和沖天的火光。

  刀光劍影,血雨腥風(fēng)。

  阿薰跑過來,揪住我的衣服,撕聲叫道:“你可以的吧。阻止他們啊。那兩個不都是你的朋友嗎?你不是從十幾年前就認(rèn)識他們嗎?叫他們住手啊——這樣下去,劍心他,就不再是我們的劍心了……”

  “你要相信他?!蔽倚α诵?,“他會回來的?!?p>  阿薰明顯地不信我。當(dāng)然,換成是我,如果不是知道后面的劇情,說不定也不會信的?,F(xiàn)在場中那兩人又斗在一起,動作已快得連我都看不清。飛揚的紅發(fā),閃動的刀光,金鐵交鳴的聲音,偶爾一閃而過凜冽的眼神,以及無處不在的殺氣。看到這樣的他,怎么可能相信他會變回來?

  阿薰跌坐在地上,看著那邊晃動的兩個人影,淚已無聲地滑落。

  “?!钡囊宦?,半截斷劍自那邊激射過來,釘進(jìn)彌彥身邊的墻壁。

  齋藤的劍斷了。但是他的氣勢絲毫沒有減弱,執(zhí)著半支斷劍,又向劍心沖了過去,叫道:“新撰組家規(guī)第一條,士可殺,不可辱?!?p>  他跑到一半,突然將手里的斷劍向劍心擲過去,劍劃過劍心的手,掉在地上。旁邊觀戰(zhàn)的幾個人,連我在內(nèi)都不由得驚了驚,劍都沒了還要怎么打?只見他不知幾時已將制服的皮帶解在手里,只一抽,正打在劍心握劍的手上,逆刃刀也飛了出去。齋藤沖勢不減,一連在劍心腹部打了十幾拳,然后雙手一反,已將制服的外套脫了下來,就勢勒住了劍心的脖子。這個時候,身高的差距就顯露出來了,劍心被他勒住脖子,足不能點地,呼吸越來越困難。但他還是奮力壓下腰間的劍鞘,狠撞上齋藤的下巴,趁他手一松就竄開幾步。

  左之助被小惠扶著,站在我身邊,一臉的贊嘆,道:“這就是幕末的戰(zhàn)斗方式么?兩人都開始積聚力量,要做最后一擊,無論生死,都要拼個你死我活——”

  但是,這樣子已不像是劍客之前的決斗了。

  如果齋藤一和緋村劍心最后要如同一般人一樣,用拳腳和肉搏來糾纏至死,那也太難看了一點。

  我看著他們,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那個維新志士的首領(lǐng)什么時候才能到,要不我試下阻止他們吧。反正我要看的是牙突對飛天御劍流,現(xiàn)在兩人的劍都沒了,還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們都打到這種地步了,估計要是真的打紅了眼六親不認(rèn),我也大概能對付得了吧。

  于是我上前一步,大叫了聲:“住手。”

  這時門外有個人幾乎和我同時叫出聲,而且聲音比我還大:“住手!”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那里正站著個小個子留胡子穿警察制服的男人,這時正望向齋藤,繼續(xù)以那種很考驗肺活量的聲音道:“齋藤,你忘了你的任務(wù)只是試探撥刀齋的實力了嗎?”

  齋藤停下了動作,嘴角又勾出抹那種習(xí)慣性的笑容來,道:“既然警察署長這么說了,我就到此為止好了。但是,”他轉(zhuǎn)向我,微微地挑起一邊的眉來,“你說過不幫忙。”

  “我沒有幫忙啊?!蔽倚?,“我只是覺得你用拳頭打架太難看而已?!?p>  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笑了笑:“說得也是。”

  這時那位維新志士僅存的首領(lǐng),目前日本的最高大臣大久保利道已走了進(jìn)來。

  我對這位長胡子的大叔不感興趣,所以他們介紹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地瞟向窗外,卻剛好看到外面有個人影一晃而過。

  什么人?趁神谷道場全是傷病員的時候想來做什么?我皺了眉,剛想出去看看,齋藤按住我的肩,我扭頭看向他:“做什么?”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外套,話卻是向劍心說的:“反正有的是機會,下次再找你決斗好了。”一面說,一面向外面走。

  劍心依然用那種劊子手的眼神斜睨著他:“算你命大?!?p>  齋藤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冷笑:“你也是?!?p>  “等一下,齋藤?!本焓痖L叫了聲。

  齋藤眼也沒抬,道:“齋藤在此向你報告,緋村劍心只是個窩囊廢而已,無法勝任。以上?!?p>  我追他到門外:“齋藤,你——”

  他手一橫,虛攔了一下,聲音壓得很低,道:“站住。”

  “嚇?”我怔了一下。

  “我現(xiàn)在要去做的事,不適合你看。別跟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喝酒吧?!彼p輕笑了笑,然后頭也沒回的走掉了。

  不過就是去暗殺赤末和指使他的人嘛,我都知道的呀,還搞得神神秘秘。撇了撇嘴,我回過身來,發(fā)現(xiàn)小薰,彌彥,小惠,左之助,四個人,八只眼睛,一齊定定地看向我。我被看得有點發(fā)毛,勉強笑了一下:“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一開始就知道的吧?”

  “你和那個齋藤,到底什么關(guān)系?”

  “難道你就是他的密探?”

  左之助甚至上前一步,伸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領(lǐng),喝問:“你們想對劍心干什么?”

  “喂喂,不用這樣吧?我又沒惡意?!蔽曳洲q。

  這小子還真是忘恩負(fù)義啊,好歹我照顧他一晚上,他居然一恢復(fù)力氣就想揍我。

  “你——”

  “你們不要為難歐陽?!眲π恼驹陂T口,輕輕開了口。額頭上有被他自己打出來的傷,眼神是洗衣做飯時那種清澈明亮。

  我勉強揚了揚手:“喲,劍心,歡迎回來?!?p>  他也笑了笑:“謝謝?!?p>  左之助松了手,皺眉道:“可是——劍心,這家伙和齋藤關(guān)系分明不一般……”

  劍心看向齋藤離開的方向,緩緩道:“能夠不屈不撓和環(huán)境抗?fàn)幍娜耍怯⑿?;能夠順?yīng)時代發(fā)展改變自己的人,是俊杰;但是有一種人,不管環(huán)境怎么樣變化,時代怎么樣發(fā)展,他始終是他自己。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齋藤就是這種人。他是正義感很強的男人,從以前就是,現(xiàn)在也是,大概也后也不會改變,這樣的人值得相交?!?p>  在場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連我在內(nèi)。

  我微微皺了眉,真正的強者么?不論世界怎么變法,不論時間過了多久,始終能堅持自己的人?各個時代的齋藤一的身影從我眼前晃過去,年輕時的,領(lǐng)著新撰組組員的,在暗夜里揮刀的,穿著警察制服的,沉聲說出那句“惡即斬”的……這家伙,或者真的沒變過吧?

  心里似乎有某種觸動,但卻又總結(jié)不出語言來。

  我輕嘆了聲:“啊,那個,我要回去了?!?p>  劍心看著我:“哦咯?你不是說回不去?”

  “騙你的?!蔽倚π?,向大家揮揮手,“我臨時想起來還有點事要回家一趟,各位再會啊?!?p>  “喂,你怎么能說走就走,你都沒說清楚,你到底來做什么——”

  劍心伸手禁止了大叫的左之助,向我微笑:“我送你吧?”

  “啊,不用了。你傷得也不輕,而且還有客人,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蔽疫B忙擺手拒絕他,然后收拾好東西就走了。

  本來齋藤都說懷疑自己當(dāng)年遇上的是狐貍了,如果讓他們看到我跳進(jìn)一口井里,然后就不見了,還不真把我當(dāng)成狐貍?

  想到狐貍,不知道為什么,心突然就揪了一下。

  往井里跳的時候,心想什么時候再去一下D伯爵的店好了,既然他已經(jīng)走了,就順便去把契約解除,徹底放他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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