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放學,給林打電話,沒人接。然后打給和尚,關(guān)機。
我很郁悶,不至于吧?還有誰可以幫這種忙?南野是說過他不擅長這個了。麻倉葉?上次雖然是留了他的電話,但是從來就沒打通過,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飯島律?他家那只常年處于饑餓狀態(tài)的變態(tài)大叔會不會連靈帶我一起吞掉?。?p> 正在想的時候,南野已收拾好了書包提起來,斜我一眼:“還不快點回去?”
我沒好氣地瞪回去,我身上附著個不知是哪里來不知想做什么的鬼,我怎么回去???萬一它賴我家不走了怎么辦?我家又沒什么和尚道士可以驅(qū)鬼……等一下,阿天應(yīng)該還在的吧?他的話,說不定會除靈?我記得他曾經(jīng)讓一只狗的靈升天過,那么人的話應(yīng)該也可以吧?
估計是我表情變化太明顯,南野笑了聲:“走吧,要我送你么?”
我搖搖頭:“多謝。我自己回去就好,反正你也說是沒什么惡意的靈吧?!?p> 他又笑:“我說你就信么?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p> 啊,是啊,妖狐藏馬,傳說中的盜賊。我翻了個白眼:“這種事你騙我又有什么好處。走了,明天見?!?p> 才出教室就看到達也把書包搭在肩上,靠在門邊的墻上吹口哨。
我揚起手來打招呼:“喲,棒球部的王牌,今天不用訓練嗎?”
他白了我一眼:“嗯,明天就開始集訓了,所以今天休息?!?p> “真辛苦?!蔽铱戳丝锤舯诮淌夷沁?,“等小南嗎?”
“等你。”
他這樣直接坦白的回答,倒讓我怔了一下:“嚇?”
“回去吧?!彼f。
我楞了一下:“???好?!?p> 不是吧,難得棒球隊休息一天,他居然特意跑來等我一起回家?是不是又哪里搞錯了?
搞得我本來就四肢沉重還提著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等著看他要說什么。
我們走得很慢,快到校門的時候,南野從后面走過來,跟我說了聲再見,我向他揮了揮手,他回了個微笑,然后轉(zhuǎn)向了不同的方向。
“你們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好了?”達也問。
“不行嗎?你有意見?”我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啊,那個,當然沒有?!彼咧厣系男∈?,眼睛瞟向一邊。“你們最近似乎常常在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呢。”
“你聽見了嗎?”我笑,“其實是因為學校鬧鬼,南野說像我這樣有靈力不知道怎么用的半調(diào)子最容易被攻擊,最好小心點不要去招惹那些東西,結(jié)果我一不小心還是招上了???,現(xiàn)在還附在我身上?!?p> 達也聽得一楞一楞的,然后翻了個白眼說:“你編故事的本領(lǐng)退步了呢,這故事真無趣?!?p> 我很正經(jīng)地說:“是真的。上次面堂來找我也是因為這個?!?p> 他大聲地吼:“笨蛋,我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p> 我就知道沒有人會信。于是我一攤手:“好吧,那么你來找我做什么?”
他反而怔了一下,很久都沒說話。
于是我哼了聲,自顧往前走,他默默地跟上來。過了一會,聽到他輕輕道:“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一起上下學了呢?!?p> 很久沒有嗎?是從來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有那種記憶就對了。
達也繼續(xù)道:“以前總是勤奮的小南和勤奮的和也一大早一起上學,差勁的達也和差勁的歐陽在半小時后匆匆忙忙地從家里跑出來呢?!?p> 聽起來似乎很有這種可能性,反正我肯定是會賴床賴到最后一分鐘就是了。
他頓了一下,輕輕道:“其實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和也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p> 我跟著靜了一下,想了半天,不知該說什么,末了只嘆了口氣,道:“他若還在,你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拳擊隊做三流選手呢。哪里輪得到你站在投手板上大出風頭?”
“是。”他點頭,“不過,如果是拳擊比賽的話,你會來加油吧?”
我楞了一下,然后笑道:“棒球比賽也一樣會去加油啊……”
他沒理我,徑自道:“明天開始集訓,然后是地區(qū)賽,縣大賽,勝出的話,就可以去甲子園。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我一定會努力站上甲子園的投手板?!?p> “嗯,加油?!?p> 雖然這么回答他,但我卻忍不住在想,這家伙要表決心的話,是不是搞錯對象了?老實說,我對于他要不要拿優(yōu)勝,要不要去甲子園,興趣其實并不大。
“那樣的話,小南的愿望,和也的愿望,就可以都實現(xiàn)了?!彼粗?,輕輕道,“那之后,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能夠有人可以聽一下我的愿望……”
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心頭突然就好像被什么重物壓住了一樣,沉重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達也。
看起來吊兒郎當一直被人叫“笨哥哥”的達也。
其實善良細心又體貼的達也。
之前他說我總是喜歡一個人,一個人打架一個人受傷,他自己何嘗不是?
達也,你到底一個人背負了多少人的愿望?
我情不自禁地點下頭,“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來聽?!?p> 他笑起來,也點了點頭,“那么,說定了?!?p> “嗯,說定了?!?p> 之后一直沒怎么說話,走到街口的時候,達也突然拉了我一把。我回頭看著他,他卻將臉別向一邊,久久之后,才輕輕道:“再走一會吧?”
再走?說得輕松啊,大哥。
從學校走回家,對你這種每天早晚慢跑十公里的人來說當然不算什么了,嗯,對平常的我來說,大概也不算什么,但是我今天背著一只鬼啊。手腳都像灌了鉛好不好?
“不行么?那算了?!?p> 他的語氣里重重的失望讓我嘆了口氣,拖住他?!昂冒?。不過,一會你要背我回來。”
“嚇?為什么?”
“不為什么?!?p> “啊,歐陽你還真是不講理……”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我們還是緩緩繞到通向河邊的路上去了。
太陽已快落山了,河邊的空氣有了絲涼意,還有些獨屬于夏日的濕漉漉的氣息。我躺在河邊的草地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達也坐在我旁邊。兩人都沒有說話。
嗯,感覺真不錯,如果不是我身上還有只不知哪里來的鬼的話,就更好了。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河提上傳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然后有個少年的聲音叫道:“啊,不行了,累死了。”幾乎在同時,就有個人從河提上滑下來,滾倒在我們旁邊。
我和達也都嚇了一跳,那人自己顯然也嚇了一跳,撐起身子來,搔搔自己的頭,“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下面有人……抱歉抱歉……”
提上有自行車剎車的聲音,有人在上面叫:“葉,你這樣被安娜知道會挨罵啊?!?p> 嗯,沒錯,那個滾到我們身邊的少年,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短袖襯衫深色長褲,褲腳挽起來一大截,過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束起來,脖子上還掛著副超大的耳機??刹痪褪悄莻€通靈少年麻倉葉?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唰地坐起來,叫了聲:“葉?!?p> 麻倉葉本來正苦著一張臉向堤上跨坐在自行車上的那個蘑菇頭小個子少年解釋“但是我真的跑不動了啊,昨天那些東西搞得我一晚上沒睡,睏都睏死了,哪里還有力氣跑——”聽到我的叫聲,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我,眨了眨眼,“啊,你是——”
他說了兩個字又頓下來,很明顯是有點印象,但已不記得我是誰了。不過,能記得我已經(jīng)不錯了。我連忙點頭:“嗯,我是歐陽桀?!?p> “啊,上次那個說要找安娜的人?!比~勉強笑了笑,“你好啊?!?p> “找安娜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說了?!蔽抑钢缸约海澳懿荒芟葞臀医鉀Q這個?”
“啊?”葉仔細看了看我,“你被附身了嗎?”
“嗯,能不能把它從我身上弄出來?很辛苦啊?!?p> 葉說:“那還是得去找安娜啊。除靈是她的專長,不是我的。”
“那麻煩你……”
我話還沒說完,葉已經(jīng)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草,笑道:“走吧?!?p> 我不由楞了一下,我上次說要去找安娜,他明明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為什么今天反而這么積極?
正在訥悶?zāi)?,就聽見葉向堤上那個應(yīng)該是小山田萬太的小個子說:“我們回去吧。”
“可是,葉,你還有五圈沒跑完?!?p> “呀,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嗎?”葉這樣說著,回頭向我笑了一下,“是吧,歐陽小姐?”
原來是想借機偷懶啊,這家伙。不過,能見到安娜,解決掉我身上這東西,對我來說總不是壞事。于是我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應(yīng)了聲,“嗯?!?p> “歐陽?”達也跟著我站起來,一臉困惑地皺著眉。
“抱歉?!蔽蚁蛩敢獾匦α诵Γ拔矣悬c事先走一步——”
“歐陽。”他打斷我,“我也去?!?p> “嚇?”
“雖然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但是……”
我笑了笑,“不明白就算了,是些不適合你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湊這熱鬧了?!?p> 他皺著眉,又叫聲:“歐陽。”
別這樣叫我啊。不說不定我又會心軟的,但鬼怪幽靈什么的,真的不適合達也啊。我不知道這些動漫人物會因為我的介入而改變到什么程度,很大程度上,我也并不太在意。但是,若說有人是我希望他永遠也不要變的,那就是面前這個上杉家的笨哥哥了。他因我而搖擺,已讓我覺得不對勁,若再跟這些妖魔鬼怪扯上關(guān)系,那么這個我曾經(jīng)最喜歡的角色,豈非要因為我而變得面目全非?
我真不想這樣。
所以,我輕輕拍拍他的肩,笑了笑:“明天開始就要集訓了,然后就是一場接一場的比賽了。你可不能節(jié)外生枝的出什么事啊。我還等著看你進甲子園,等著你拿到優(yōu)勝之后來告訴我你的愿望呢?!?p> 達也看著我,垂下肩來,沒再說話。
于是我擺擺手,跟著麻倉葉走上了河堤。
葉家的房子很偏遠,已到了郊區(qū)。
我們才剛剛走進那幢古老的木結(jié)構(gòu)庭院,就聽到一個略微偏低的女聲道:“太慢了!”
我一抬眼就看著一個包著紅頭巾戴著長念珠的小女生雙手抱胸,頭上帶著明顯的“井”字青筋堵在門口。
不用介紹就知道是安娜女王了。但是,不是“又偷懶了”而是“太慢了”嗎?葉不是已經(jīng)逃掉五圈了?女王陛下你平常要求的都是什么速度?。?p> 我很同情地看向身邊的葉。他一臉討好的笑容,“啊,那個,中途有一點事情啦。這位是歐陽小姐,她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
我連忙也擺出很阿諛的笑容來:“安娜你好?!?p> 她這時才掃我一眼,皺了一下眉,“什么事?”
“歐陽小姐被靈附身了,想找你看能不能——”
葉的話還沒說完,安娜已一把抓起旁邊的小山田萬太,以文字無法形容的氣勢向他砸了過去。“閉嘴,我沒問你?!?p> 兩聲慘叫。
……
我今天來的時機是不是不對?安娜女王的火氣好像特別大。正這樣想呢,安娜斜眼瞟過來。我連忙陪著笑把葉剛剛沒說完的話再說了一次:“那個,能否請你幫我驅(qū)靈?”
安娜上下打量了我一會,沒說話。
葉在一邊揉著頭上的大包,居然還在笑,“普通人被附身很辛苦的啦,安娜你就幫幫她嘛,反正也不費什么功夫……”
安娜瞪過去。葉和萬太“唰”地就退了好幾步。
安娜嘆了口氣,“你還真是一直都是……通靈人大賽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管這些七七八八的閑事?!?p> 葉只是嘿嘿地笑:“沒關(guān)系吧,碰上了嘛?!?p> 安娜更重地嘆了口氣,向我道:“你跟我來吧?!?p> 驅(qū)靈的過程簡單得出乎我的意料。安娜只是叫我坐好,然后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念珠,也不知念了句什么樣的咒語,只見那念珠發(fā)著光浮起來,然后我整個人也被籠在那光芒里。就好像什么東西被從我體內(nèi)剝離出來,整個人一下子就輕松起來。
我長吁了一口氣,一句“謝謝”還沒說完,就看到我向后飄了個女生,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嬌小,穿了件白色的上衣,下面是深色短裙,長發(fā),這時正垂著頭低低的哭。
我驚得幾乎跌在地上,“這是?”
“就是附在你身上的靈。”安娜回答。
說起來,這樣的女生,倒真的很符合我中午的那個夢里的形象,應(yīng)該沒錯了。
于是我向安娜道了謝,又問:“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p> 安娜很明顯地皺起眉來,雖然沒有直接發(fā)火,但整個房間的氣壓卻好像驟然降低了。
我連忙道:“呃,不是我得寸進尺啊,只是,除了安娜大人你,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這個忙了?!?p> 安娜撐著自己的頭,斜眼看著我,淡淡道:“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
于是我把佐為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安娜沉吟了一會,道:“哦?被困在棋盤上的鬼魂?如果他是這樣不見了的話,大抵是升天了吧,你們還是不要再去打擾他比較好?!?p> “但是……”完全碰不上也就算了,但是既然這世界里有《棋魂》的人物,卻見不著白衣飄飄風華絕代的佐為大人,怎么想都有點不甘心啊。
安娜顯然已經(jīng)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看了我一會,問:“你是什么時候被這個靈附身的?”
“什么時候?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今天中午吧?!?p> “唔……”安娜微微瞇起眼來,“你真的只是個普通人嗎?”
“當然了。”
“要是普通人的話,被靈強行附身大半天,怎么可能還有這樣的精神坐在這里聊天?早就昏迷了吧?”
我楞楞地眨了眨眼,“耶?”
“而且你也能看到從你身上出來的靈吧?”安娜的聲音突然冷起來,“你真的不是通靈者?”
“應(yīng)該不算是吧?”我斟酌著說,“我只是有一點能看見,而且,會受到周圍人靈力的影響。身邊的人靈力越高,我就看得越清楚。相反,如果是跟普通人在一起,就不一定能看到了?!?p> 安娜看著我,沒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我說的。
這時葉推門進來,本來也不知是想做什么的,被安娜一瞪,就楞在了門口。
看來他的心理陰影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葉,我餓了,去做飯?!卑材扰趺睢?p> 葉唰地流下兩行眼淚,看向旁邊的萬太。萬太也唰地流下兩行眼淚,把頭別向一邊。“你這樣看著我也沒用啊?!?p> “去做飯。這是你今天偷懶的懲罰?!卑材仍俅握f。
葉淚流滿面地看著我。
看我也沒用啊,就算我很感激你,也不能介入你們的家庭內(nèi)部事務(wù)啊。我輕輕咳了兩聲,站了起來,“那么,多謝你們。我告辭了。”
安娜微微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躺下看她的漫畫去了。
葉和萬太送我到門口。走到門口,我才覺得不對,那只女鬼居然還跟在我后面。
我指著她,問:“那個,不是已經(jīng)驅(qū)靈成功了嗎?為什么她還跟著我?”
“驅(qū)靈不過是把她從你身體里趕出來而已。至于她繼續(xù)跟著你的原因,大概是很喜歡你吧?!比~依然一副什么也無所謂的樣子,笑瞇瞇道。
鬼才要她來喜歡了!
我翻了個白眼,“你們好事做到底,幫我除了她吧?”
那個飄在我身后的女鬼聽到我這么說,抬頭看我一眼,哭得更傷心。
葉稍微皺了一下眉,道:“又不是什么會害人的惡靈,為什么要除掉她呢?”
“但是她這樣跟著我晃來晃去,我會很困擾啊?!?p> “唔,像這樣的靈在人間羈留,一般都是有沒了的心愿。讓她完成這個心愿,自然就可以升天了。”
“好吧。”我嘆了口氣,看著那個女鬼,問,“你叫什么?為什么纏上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卻低著頭只是哭。
葉又笑了笑,道:“不用著急啦。她既然選擇跟著你,肯定是只有你才可以做的事情。慢慢來,她一定會告訴你的?!?p> 但是,要慢到什么時候啊?我總不能成天帶著這種東西晃來晃去吧?何況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再次附到我身上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葉,飯還沒好嗎?”
安娜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流著淚應(yīng)了聲,向我道:“抱歉,我要去做飯了。不如你也留下來吃了飯再回去吧?”
“不用了。謝謝?!?p> 我連忙再次向他道別,走出麻倉家的大門。
那只女鬼仍然飄在我身后。
好吧,就算葉和安娜不肯除靈,我就不信沒有別的人可以對付她。
回家就見阿驁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忙,九尾的妖狐窩在沙發(fā)里,見我回來就躍過來,又在中途停下,微微偏起頭來看著我,眼睛瞇成一條線,還嘖了嘖嘴。
我翻了個白眼,上樓,他晃著九條尾巴跟過來。阿驁在后面叫:“姐姐你回來啦?”
我隨口應(yīng)了聲,拎著阿天,回房關(guān)上門。
“嘖,你還真是一眼沒看到就有麻煩上身呢?!卑⑻熳兂闪丝⌒愕纳倌?,皺了眉看著我。
“嗯,能解決掉嗎?”我放了書包,指著那女鬼問。
阿天皺了一下眉,“強行消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看來也不像是什么惡鬼兇靈,還是讓她自己升天比較好吧?”
我翻了個白眼,對別人他倒是很好心呢,就只會捉弄我。
嘆了口氣,我再一次問那女鬼:“喂,你到底想怎么樣?早點說出來,我早點幫你做了,你早點升天,大家都輕松?!?p> 她抽泣著,還沒回答,我先聽到阿驁敲門的聲音?!敖憬?,我送茶和點心上來了?!彼f。
我起來打開門,阿驁站在那里,手里托了個盤子上,上面放了兩杯茶一些小餅干。我有一點莫明其妙,“你今天搞什么?。课覜]叫客房服務(wù)吧?還帶雙份?”
阿驁白了我一眼,“你帶了朋友回來不是嗎?”
我楞住,才要否認,他已走進去,把托盤放在桌上,向那個白衣女鬼微笑,“請隨意。”
我繼續(xù)楞住,連帶變成狐貍的阿天和那白衣女鬼本人都一起楞住。
阿驁微微皺了一下眉,“怎么了?”
我指著那個白衣女鬼,“你能看到她?”
“能啊,這么大一個人站在那里,我怎么可能看不到——”阿驁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但是話說到一半頓住了,眼睛也瞪大了一點。
他顯然也注意到這個“人”是飄在半空而不是站在地上的。
阿驁睜大了眼看著那個女鬼,張著嘴,半天也沒能說出后面的話來。
我嘆了口氣,拍拍阿驁的肩,“吶,看到?jīng)],這個不是人,是鬼?!?p> “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還是白天啊……她……你……”阿驁顯然一時間太吃驚了,幾乎有一點語無倫次,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看著我,“你為什么會帶她回來?”
“不是我自己想帶的好吧。她自己跟上我的。”
白衣女鬼很配合我地點了點頭。
阿驁看向她,問:“你是誰?為什么找上我姐姐?”
嗯,他倒是接受得很快呢。之前看到我變身也是,看到九條尾巴的狐貍也是,這次看到鬼也是。我家弟弟本來就是神經(jīng)這么大條,對這些靈異事件的接受能力很強呢,還是到這里來才變的?
白衣女生還是沒說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搖頭。
“不能說話嗎?”阿驁皺了一下眉,“這可麻煩了?!?p> 原來她一直沒對喜歡的學長告白是因為不能說話?笨了,不能說難道不能寫?不能寫難道還不能用行動表示?我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卻聽到我家弟弟在說:“有無論如何也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女鬼做了一個彈鋼琴的動作,又做了一個聆聽的動作。
阿驁說:“想彈琴給某個人聽嗎?”
好奇怪,我問了半天她也只是哭,到了阿驁來問倒似乎交流得很順利的樣子。難道我家弟弟對女生的魅力在鬼身上都行得通?
我家弟弟又問:“那個人是誰?你現(xiàn)在這樣,能彈琴嗎?”
那女鬼抬起一雙淚汪汪的眼來,看向我。阿驁跟著看向我。
我瞪著他們,“喂,不是又想附到我身上吧?”
那女鬼好像被嚇到,又哭起來。
喂,我什么也沒干好吧?也沒打人也沒罵人,哪里就那么可怕了?
我皺了眉,“我說,你除了哭還會不會別的?”
她只是哭。阿驁嘆了口氣,問:“被附身會怎么樣?”
“短時間的話,似乎除了身體沉重之外,也沒什么別的感覺?!蔽艺f,一面活動了一下手腳。麻倉葉他們不是還經(jīng)常跟靈附身合體嗎?應(yīng)該不會有很大的副作用吧?我這樣想著,扭頭去看阿天,它坐在我床上,微微點了下頭。
“那么,”阿驁看向那個女生,“不如你附在我身上去完成心愿——”
“阿驁。”我連忙打斷他,“你在想什么啊?哪有普通人自己邀請一只鬼附在自己身上的?萬一有個什么意外怎么辦?反一這家伙賴著不肯走怎么辦?”
阿驁道:“我只是覺得,她這樣子未免太可憐了。喜歡一個人不能說出來,連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都沒能做就去世了……結(jié)果又被自己的癡心縛在這里,升不了天……”
“她自找的吧?!蔽覜]好氣的哼了聲,“喜歡什么人,只管表達出來就好了吧,自己縮手縮腳的不敢做,等死了又來后悔,有什么好可憐的?”
“桀……”阿驁看著我,眼睛如兩泓幽潭,深不見底。
這樣的目光令我有點心慌,連忙別開眼,舉起了手,“好吧好吧。我讓她再附一次身好了。只此一次啊。我可不是什么通靈人,不要以后有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都來找我。”
那個女鬼欣喜若狂地看向我,眼睛里又有淚流出。
我只覺得乏力,“傷心也哭,開心也哭,緊張也哭,害怕也哭,你能不能消停一點?”
她連忙擦了擦眼淚,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不過我們話說在前頭啊。我?guī)湍悻F(xiàn)實愿望,到時你就乖乖離開,否則的話——”我正在想用什么詞威脅她比較合適的時候,阿天躍上我的肩,睜著一雙碧清的眼看向她。
那女鬼顫抖了一下,連忙點下頭。
我扭頭看了這妖狐一眼,嗯,有他在的話,對這種東西而言,應(yīng)該就是最好的威脅了。
阿天坐在我肩上,伸過頭來在我臉上蹭了一下,眼睛彎成一輪小月牙,“喵?!?p> 第二天早上給高見澤打電話請假。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火大,“你到底有沒有身為應(yīng)屆考生的自覺?”
我陪著笑,“人家真的有事嘛?!?p> 他在那邊嘆了口氣,說:“輕重緩急,你自己掂量清楚?!比缓缶蛼炝穗娫?。
我握著話筒,楞了一下。本來還準備被他大罵一頓的,就這樣?他是不是也已經(jīng)覺得我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學生,懶得再跟我說什么了?
不知為什么,雖然算是順利請到假,心里卻變得不太舒服。
“怎么了?請好假了嗎?可以走了嗎?”阿驁在門口叫我。那個白衣女鬼飄在他身邊。
我連忙應(yīng)聲跑過去。阿驁從昨天我答應(yīng)那女鬼開始,就吵著要跟我一起去。而且擺明不管我準不準他都去定了的樣子。這方面來說,我們還真是同一個媽生的。脾氣犟起來沒人能說服得了。
阿天跟過來躍到我肩上。
阿驁瞟了它一眼,“要帶它一起去嗎?”
“嗯?!蔽尹c頭,不帶它去誰保證到時那家伙會不會賴在我身上不出來?
“不會亂跑嗎?”
“不會。”
雖然我這么說了,阿驁還是一邊走一邊很小心的看著阿天,一副隨時準備只要它一跑就把它抓回來的樣子。
阿天坐在我肩上,把尾巴繞過我的后頸搭在另一邊肩上,身體靠著我的頭,這時還伸出舌頭來在我臉上舔了一下。
有必要搞得這么親昵嗎?
我皺了一下眉,將他從我肩上拎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阿驁伸手把阿天從我手里接了過去。“還是我抱著好了。”
我怔了一下,但他擺明了不會放手的樣子。
前面就說過,在固執(zhí)這方面,即使是我,也對阿驁自嘆不如。所以我就只好無視阿天從阿驁肩頭探過來求助般看向我的眼神,在那個白衣女鬼的指示下上了電車。
阿驁抱著阿天,沉著臉跟在我后面。
老實說,他一米八的個頭,穿了件黑色的T恤,又板著面孔,手里卻抱著只白色的可愛小狐貍,看起來真是不搭調(diào),而且很引人注目。我們才上車沒幾分鐘,就有膽大的女孩子湊過來,“哇,這只貓好可愛。”
“嗯嗯,好像在笑的樣子。真漂亮?!?p> “是你養(yǎng)的嗎?很難照料吧?”
“你常常幫它洗澡嗎?毛色真好,可以摸摸看嗎?”
我靠邊旁邊的柱子上,看著阿驁被幾個女生圍在中間,雖然有些為難的樣子,卻仍然保持著風度向她們微笑,并一一回答她們的問題。有個女孩子伸手摸摸阿天的頭,話題已發(fā)展到“你叫什么?是高中生嗎?哪個學?!边@一類的問題上來。
我忍不住笑了聲,真不知她們感興趣的,到底是貓還是人。
聽到我笑,阿驁和阿天一齊斜過眼來,四道必殺死光!
我連忙咳嗽了兩聲,轉(zhuǎn)去看著車外。
才一下車,阿驁就把阿天重重甩給我。狐貍在空中輕盈地翻了個身,輕松地躍進我懷里。
“怎么了?”我問。
阿驁板著臉:“這只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別的人都說它是貓?它哪里像貓了?”
“他是只狐貍?!蔽液苷?jīng)地解釋,“而且是只成精的妖狐。所以他可以呈現(xiàn)任何他想讓人看到的形態(tài)。”
阿驁看了我兩秒鐘,然后重重地哼了聲,走掉了。
也不知道他是信還是不信。
阿天竄到我肩上,抱著我的脖子笑。
我翻了個白眼,跟上阿驁。
我們轉(zhuǎn)了幾次車,幾乎穿越了整個城市,才到了那個白衣女鬼的學校。
“真遠?!笨吹叫iT的時候,我說。真不知她怎么會跑到我們學校去的。
阿驁卻在看清學校的名字之后皺了一下眉:“啊,原來她是星奏學園的學生?”
我跟著皺了一下眉,然后想起來星奏學園就是《金色琴弦》里那個有著只要有人看到那個音樂精靈就要開校內(nèi)演奏會的變態(tài)傳統(tǒng)的學校。這樣說來,難不成,我在那女鬼的夢里看到的那個長頭發(fā)笑容溫柔的男生,是柚木梓馬?居然是那家伙?那是個我完全不喜歡的人物啊。
阿驁好像覺察到我情緒不對,問:“怎么了?”
我連忙搖搖頭:“沒什么。阿驁你知道這所學校?”
“嗯。曾經(jīng)還想過考這里。這里的音樂科很出名。”
“咦?”我靜了一下,我完全不記得這種事。按理說報考什么學校這么大的事,阿驁一定會跟我商量才對。但是……就好像達也說他曾經(jīng)和我一起匆匆忙忙的跑去上學一樣,我完全沒有這種記憶。這世界,果然只有我一個人是外來者嗎?
“姐?”阿驁叫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笑了一下,“那后來怎么沒來這里念?”
“太遠?!蔽壹业艿芑卮?。
我眨了眨眼,“就因為這個?”
“嗯?!彼c了一下頭,走進星奏的校門。
我跟著走進去,卻忍不住在想,我家那個只有說到小提琴才會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的弟弟,放棄了這么好的學校,真的只是因為離家太遠嗎?
跟那個女鬼確定過,她喜歡的人的確就是柚木梓馬之后,我們開始向遇到的人打聽他在哪里。柚木梓馬很好找,畢竟他是這學校的名人,很快就有人告訴我們他的所在地。
我沒想到的是,阿驁在這里居然也算是名人。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奇怪,畢竟阿驁最近才上過電視上過報紙,還跟著三神去過海外演出,這些音樂科的學生會知道他也不奇怪吧。
阿驁自己顯然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態(tài)度,但我卻總覺得那樣被人注意感覺很奇怪,渾身不自在。不自覺的,就和他拉開了距離。
落后了幾步,看著阿驁的背影,有一時恍惚。
這家伙,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背上就長出了翅膀呢。
像羽化的蝶,炫麗奪目。
阿驁停下來看著我,“怎么了?”
我勉強笑了一下,“沒什么。”
他伸手來摸我的額頭,“不舒服么?”
“沒有?!蔽铱戳艘谎埏h在他身后的那個女鬼,“呃,要說不舒服也有點。我一想到一會要把身體借給那家伙,心里就有點發(fā)毛。”
阿驁跟著我看過去,那個女生一臉歉意地看著我們。
阿驁垂下眼來,輕輕道:“抱歉,我是不是又讓你為難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他這樣說,那個女鬼一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在我們周圍飄來飄去。
“你給我下來,眼都晃花了?!蔽野櫫嗣?,“算了,都到這里來了,也就是那么幾分鐘?!焙螞r,我雖然不喜歡柚木,卻不介意認識火原。
“走吧走吧。”我拖著阿驁,向柚木所在的練習室走去。
柚木居然已經(jīng)打開門在等著我們。
面對著一臉驚愕的我們,這位有著深紫色長發(fā)和英俊面容的星奏的王子殿下露出了他習慣性的溫柔笑容?!皻W陽驁么?真是久仰了。我就是柚木梓馬,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阿驁顯然嚇了更大一跳:“呃,你好?!?p> 柚木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你一定在好奇我為什么知道吧?請先進來再說吧。”
我一進入那間練習室,就明白了他知道的原因。那個柚木親衛(wèi)隊三人組正聚在那里,偷偷地瞟著阿驁,然后壓低了聲音悄悄交換什么。
柚木輕輕咳了聲,那三人立刻站直了身子,向柚木行了一禮:“那么,我們就先告退了?!比缓笠膊坏辱帜敬鹪?,就魚貫而出,還很乖巧地帶上了門。
原來通風報信也是親衛(wèi)隊的本職工作?
柚木笑道:“歐陽同學可是大名人啊,居然特意跑來找我,所以她們稍微有點吃驚,就先跑來問我了?!彼D了一下,問,“不知歐陽同學有什么事?”
阿驁看了我一眼,道:“這是我姐姐,歐陽桀?!?p> 柚木向我點點頭,微笑:“很高興能認識你?!?p> 我看著他,這家伙的笑容和阿驁對待其它女孩子的笑容幾乎一模一樣呢。長年戴著這樣的面具難道就不累么?
阿驁輕輕拉了拉我的手,微微皺了一下眉,目光里有我很熟悉的警告的意味。
柚木則保持著微笑,等著我開口。
于是我也笑了一下:“柚木少爺你相信這世上有鬼怪幽靈存在么?”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跟他說這個,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詫表情掠過,但是很快的恢復(fù)了正常,微笑道:“這個和你們找我的事情有關(guān)系么?”
我點頭:“很大關(guān)系。如果你不信的話,那我們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沉默了一會,然后點下頭:“嗯,請說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指指旁邊那個已經(jīng)激動得淚流滿面的白衣女鬼:“你看得見嗎?”
柚木順著我的手指看了一眼:“似乎什么也沒有呢。”
“有一只鬼。”我說,“昨天莫明其妙地纏上我了。這讓我很困擾。據(jù)說像這種靈都是有心愿沒能現(xiàn)實,所以才羈留人間。只要幫她實現(xiàn)了,她就會升天?!?p> 他看向那個方向:“這個心愿和我有關(guān)嗎?”
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我笑了笑:“她生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似乎很喜歡柚木少爺你呢?!?p> 柚木皺起眉來:“所以?她想怎么樣?”
“不用那么緊張。”我擺擺手,“人家只是想彈首曲子給你聽而已?!?p> 柚木又靜了一會,然后向著那個女鬼溫柔的微笑:“嗯,沒問題,請彈吧?!?p> 即使知道他的個性其實溫柔得很有限,但看到那樣如春風拂過花瓣一樣的笑容,還是令我有一瞬間失神。這家伙完全看不見吧?對著一團空氣也能那樣笑,看來他做表面功夫的功力要比我家弟弟深得多呢。
那女鬼感動得眼睛都變成了星星,好一會才一面流淚一面看向我。
我點點頭:“你抓緊時間。只一曲哦?!?p> 她向我鞠了一躬,然后走向我。
上一次被附身的時候,我睡著了。這次則很清醒。只覺得身體一涼,好像有什么東西融了進來,然后我自己的意識就好像被一團黑暗包圍著,緩緩從四肢百骸脫離。倒不是完全無知無覺,我感覺我仍然在那里,我能聽能看能想,只是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體。
我看著我自己走到柚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仰起臉看著他。
拜托,我說你用得著仰面嗎?他有那么高嗎?這人的身高明明和我差不了多少啊,指不定比我還矮。
然后,有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滴落。
啊,這個白癡,又哭,還用我的身體哭!
阿驁和柚木都怔在那里。結(jié)果還是柚木先反應(yīng)過來,掏出手帕來,輕輕擦了我的眼淚,柔聲道:“這么漂亮的臉,為什么要哭呢?多笑笑不是更好么?吶,我還等著你彈琴給我聽呢。你要一邊哭一邊彈么?”
就是就是,快點彈完了走鬼吧。
于是“她”坐到鋼琴前面,深吸了口氣,手指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樂聲自手指下流水般逸出。哀婉深沉又舒緩輕柔,如細膩的絲綢,如天使的羽翼,如少女情竇初開時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情愫。有幾分甜蜜,有幾分酸楚,有幾分痛苦,絲絲縷縷的纏繞著聽者的心。
所有人都靜靜的在聽。凝神靜心,連大聲呼吸都不敢。直到一曲結(jié)束。
尾音飄散,“她”將手從鋼琴上拿開,依然微微仰起臉看向柚木。
柚木似乎還沉浸在那音樂里,又過了一會才回過神,輕輕的鼓掌,微笑道:“真是很動人的音樂。你彈得太棒了。”
“她”站起來,又有兩滴淚珠滴下來。
我說,你夠了沒有?我一年流的眼淚加起來也沒有這兩天多。
柚木走過來,輕輕撫上“她”的臉。
喂,這是我的身體!不要隨便亂碰??!雖然我喜歡帥哥,但是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碰的好吧?顯然,我現(xiàn)在這樣抗議一點用也沒有。又沒有人能聽到我,我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柚木用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哭得更厲害,卻一邊流淚,一邊笑了。然后離開了我的身體。又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帶著那樣的笑容,在一片柔和的金色光芒里,緩緩消失了。
結(jié)束了。
我拿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quán)!首先冷冷瞪了還在溫柔地幫我擦眼淚的柚木一眼:“柚木少爺你想摸到什么時候?”
他怔了一下,然后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啊,抱歉。”
我活動了一下身體。還好,雖然有點累,但還不到上次那種程度??磥砦覍@種事情的承受力慢慢變高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阿驁還在看著那女鬼消失的地方:“她升天了嗎?”
“啊,應(yīng)該是吧?!蔽夜芩ツ睦?,總之不要賴在我身上就好。
柚木看著我們:“這樣就可以了?”
“嗯。多謝了?!?p> 他又笑起來,“啊,原來世上真的有幽靈呢?!?p> 我翻了個白眼:“你現(xiàn)在才信嗎?”
他點了點頭:“不然的話,很難解釋呢。明明是同一張臉,為什么突然間會判若兩人?”
阿驁居然在旁邊點了一下頭。很顯然,他剛剛也被嚇到了。
柚木輕輕地笑:“如果一個人的演技好到這種程度,也是件可怕的事呢?!?p> “當然是幽靈?!蔽倚?,“若說演技,我肯定比不過柚木少爺?!?p> 兩個男生都怔了一下。柚木眼中有驚異的目光閃過,臉上卻仍然是淡淡的微笑:“歐陽小姐說笑了?!?p> “嗯。說笑而已?!蔽尹c點頭,拖了阿驁向他告辭。
柚木亦輕輕點頭:“請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