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術(shù)以卜占

　　姬詭諸未與她透露過半句，直接一道旨意下來，便將驪姬封為夫人，少姬為次夫人。而其他的，便都只是如夫人了。

　　詭諸只覺，這是最好的辦法，若是與驪姬商議，以她的性情，定會如往日般數(shù)一拒絕。都說女本柔弱，為母則剛?？稍谒磥?，自她入宮多年，一直還是原來那個柔弱的她，不然，那日若是換了其他夫人，一聽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哪個會像她那般推辭。連比自己命更重要的兒子她尚且不爭不搶，事關(guān)她本人，她定是說什么也不會答應(yīng)那夫人的位份。

　　驪姬被封為夫人，從此不再是妾，是正妻，便不會再有卑賤之說。如此一來，她的位份高了，也更能在后宮眾夫人、眾公子中保全自己、保全少姬，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奚齊與卓子。

　　可是封驪姬為夫人，原是姬詭諸一人所愿。按照慣例，國家大事均需占卜，好比出征派兵打仗，也都是需要事前占卜方可下決定。當(dāng)年晉國出兵驪戎之前，亦曾作占卜之術(shù)，起初那結(jié)果不也顯“勝而不祥”？可如今過去這么多年了，非但沒有丁點不詳，晉國反倒是從父君武公起始至今為止勢頭最盛。自從繼位起，想當(dāng)年先是聽取士蒍之計盡滅富氏子弟及桓莊之族、鞏固君位侯，奉行尊王政策并提高聲望，后才到攻滅驪戎、耿、霍、魏等國，擊敗狄戎，又采納荀息假道伐虢之計消滅強敵虞、虢，世人稱為“并國十七，服國三十八”。若是如此說來，當(dāng)初勝了驪戎不僅帶回了驪姬、少姬二美，二美自來到晉國便謹(jǐn)守本分，亦皆為晉國開枝散葉先后生下公子奚齊、卓子。那占卜之“勝”倒是準(zhǔn)了，可那“不祥”，至今非但沒有半點不祥，無論國事、家事反倒是甚祥、愈祥。

　　姬詭諸還是照例請來先生。只見先生用那龜甲占卜，可結(jié)果龜甲燒盡，裂紋橫生枝節(jié)，乃大不吉。姬詭諸臉色大黑，一心要立驪姬為夫人，想了想，占卜之術(shù)、其法甚多，隨后又叫先生改用蓍草占卜，結(jié)果蓍草條分縷析，實屬大吉。姬詭諸頓時大悅，自然是順理其章要按那蓍草占卜的結(jié)果來辦。

　　占卜先生于是進諫：蓍草之?dāng)?shù)短，而龜象卻長。主君不如按照龜卜。且其繇辭達意：專寵出亂，將奪公權(quán)。香臭一齊，十年乃臭。主君，定不能違背占卜之意啊。

　　姬詭諸卻絲毫不聽，當(dāng)即下令將驪姬立為夫人……

　　奚齊和卓子正圍著庭院轉(zhuǎn)著圈，嬉戲玩鬧。

　　驪姬與少姬姐妹二人一邊閑庭若步一邊瀟散聊天。

　　在這晉國侯府里，驪姬與少姬相依為命。如他們一樣的，還有從狐突進獻而來的狐季姬、小戎子姐妹二人。

　　說到那晉獻公的夫人，確不在少數(shù)。

　　獻公最早的夫人賈姬，由武公滅賈國時帶回賞給了當(dāng)時的太子詭諸，晉賈同宗、娶同姓，這在中原諸侯眼里是大逆不道?？梢驎x國身處戎狄、沾染胡風(fēng)，便也不怎么理會周禮。至于周國天子遠在天邊，只要不傷及大局大體，亦不對諸侯國過分約束。只可惜那賈姬未能為詭諸生下一女半子，命亦不長，未熬到諸詭繼位獻公，便早早去了。

　　二夫人是詭諸父君武公之妾齊姜。身在曲沃的武公晚年求娶了齊桓公之女齊姜，當(dāng)時武公已是風(fēng)燭殘年，齊姜便與太子詭諸私通，數(shù)年間先后產(chǎn)下一子一女。為保兒女與己之命，齊姜與詭諸秘密命下人將兩個孩子送往民間一申姓老嫗處代養(yǎng)，兒子簡喚申生，長女以序為名伯姬，直到武公病逝、詭諸繼位，才又將那流落民間的伯姬、申生帶回宮中。詭諸為了彌補齊姜，且當(dāng)時賈姬已卒，便立了齊姜為夫人，視伯姬為掌上明珠，封申生為晉國太子以杜原款為太傅、里克為少傅。

　　然后便是狐季姬、小戎子姐妹二人入宮。還是詭諸位太子時，白狄一支、大狐之戎部落首領(lǐng)狐突歸附，將其兒子狐毛、狐偃與女兒狐季姬、小戎子一并帶了來，并將此二女兒嫁于詭諸以示效忠。那狐突乃周平王太子姬狐之后人，流落至白狄，如此說來此二女與晉獻公亦源同姓。后來，狐季姬產(chǎn)下重耳，小戎子產(chǎn)下夷吾。

　　再后來才是獻公伐滅驪戎，驪戎首領(lǐng)為求和，獻出二女驪姬和少姬。

　　如此說來，除了申生之母齊姜乃獻公詭諸之父武公妾，其余幾位夫人賈姬、狐季姬、小戎子、驪姬、少姬，皆與獻公詭諸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