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燕孝恭順天帝仙逝。
燕文即位。
平樂與季晨的墳墓上新添了祭品,靈兮這段時間仿佛都在拜祭中度過的。
先帝仙逝,禁止禮樂,奢華,宵禁三日,萬民哀悼。
靈兮早已作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只是以為先帝會正常的老去,竟沒想到卻是因為要來看望自己,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躺在床上三日不能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但靈兮知道先帝是有思想的。
那三日,靈兮只稱先帝為父親。
靈兮看著先帝閉上了眼睛,留下了他生平最后一滴淚。
滿朝大臣處理好先帝的身后事后,燕文繼位,昭告天下,身為人子,親父仙逝,心之甚痛,不予朝政,望閣體諒,然息三日,悼先帝亡靈。
“平樂,師兄,以后的每年之約恐不能如期而至,靈兮想去云游四海,不被朝中格局束縛,也代師兄看看這人世風景,萬望海涵!”
靈兮在墓前靜立良久,才轉(zhuǎn)身離去…
那空悠悠的墓前又忽然走來一人,他戴著黑紗斗笠,穿著黑衣紅緞,在他的胸前戴著一塊與靈兮一模一樣的古玉。
手中捧著酒壺,在墓碑旁就地而坐。與平樂、季晨之亡靈共飲。
國師府如今又改回了原來府邸的名字,只是不曾招募伺候的婢女,蕭瑟冷清用來形容這府邸再者不過了。
因為無人打掃,地面已經(jīng)堆滿了枯葉。
靈兮坐在臺階前,白羽曾經(jīng)送給她的那塊古玉不知何時被她捏在了手心里,那塊古玉像是一滴千年寒玉,握在手里這么久了都無法溫暖它。
當初,白羽吞下毒藥后便不辭而別,為的就是不想他成為她的累贅,他的離去連一封書信都不曾留下。
靈兮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終于,一個內(nèi)心深處的決定讓她眼神里的光再次亮了起來。
她要向燕文帝辭行,去找南疆君主要解藥,去找白羽。
這是她欠他的。
三日后,燕文帝上朝問政。
在聽了靈兮想要辭別的話后,表情凝重,朝堂上所有大臣皆是不敢言語半句。
靈兮垂首一旁靜靜的等待著燕文帝的同意。
半晌,燕文帝沉著冷靜的說出了一番話來。
“你可知北燕子民稱呼你為什么?”
此話如同一道響雷在靈兮平靜的內(nèi)心中炸出波瀾。
她抬起頭,眼神毫不躲閃的看著燕文帝。
“陛下,那都是民間謠言,不可信!”
燕文帝卻絲毫沒有理睬靈兮,繼續(xù)說道:“稱呼你為北燕的守護神,北燕的王!自你父親那一輩起,鎮(zhèn)國王公的名氣就已經(jīng)響徹四海,北燕的百姓更是高呼他為北燕王,你父親去世后由你承襲爵位,在北燕的名氣比你父親還要響亮??!朕擔心,朕的子民只知北燕王,不知燕文帝啊?。俊?p> 燕文帝的話讓靈兮無法辯駁,她一張嘴抵不住悠悠眾口。
“落靈兮種種作為皆有以下犯上之嫌,自今日起,交出所持的全部玉虎令,驍鐵騎歸入皇家軍留用,來人…”
兩名侍衛(wèi)聽見了燕文帝的傳令,走入殿內(nèi)。
“今有反叛落靈兮,入昭獄,查封前府,于三日外流放邊牧?!?p> 臣之功名大過皇帝,向來不會有好下場,如今她想要功成身退,談何容易?
只是,她以為燕文帝會再多留她幾日,沒想到他竟如此的迫不及待。
侍衛(wèi)以禮相待落靈兮,只讓她自己前往昭獄。
在她入獄的那一天中,有不少朝臣都來看望她,他們心里明白的很,有大半的朝臣都在準備聯(lián)名上書希望燕文帝好好善待落靈兮余生。
而他們不論是對落靈兮的父親還是對她,都懷揣著一顆崇敬之心。
此刻正遠在南羽閣中樞的弟子青兒一直在閉關(guān),如今正好是出關(guān)的日子,在去藏書閣時聽見一旁的弟子們談?wù)摫毖嘧罱l(fā)生的大事。
那時不時會下山去買一些日常用品的弟子帶回消息稱北燕的落公主因功高震主入了昭獄。
青兒急忙叫住了那個弟子問道:“你再說一遍?”
那弟子復又重述了一遍,茫然的問道:“青師姐,你反應干嘛這么大?”
另一個弟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解釋道:“你忘記了青兒可曾經(jīng)是落公主的心腹丫頭啊!”
那弟子急忙捂住雙嘴,那雙靈動的眼睛似乎在問他:是不是自己說漏嘴了?
旁人紛紛給了他一個白眼,青兒有些慌神了說道:“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去救公主…”
“站?。 ?p> 師傅遙青趕來叫住了青兒。
“師傅!你這次真的別再攔住我了…”
遙青,南羽閣地字門的長老,在青兒剛剛被送往南羽閣時,遙青就賞識她的天性聰慧,心地純良,便收于門下。
青兒亦是他得意弟子。
“為師不是要攔你,只是你一人前去又能做什么?何況公主只是會流放邊牧,途中也有很多機會,你這樣莽莽撞撞的前去北燕,只怕還沒進得了昭獄的門,就會被抓起,反而更坐實了落公主功高震主,疑有謀反之心?!?p> “那……”
“陸安兒此時定還在城中,你可進了城先去找陸安兒商議對策,這幾日恐有一些公主身邊的謀士會來找到你們,在問清身份之后,也可與他們聯(lián)手,但萬不能私自一人行動,不可感情用事!”
“好,青兒明白了,青兒這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