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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上設家宴,不過皇上要在太液池與諸位朝臣飲酒,所以諸位女眷便在本宮的永寧宮里小聚,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太過拘泥。”
諸位命婦自然是感恩戴德,可司城靜對這些沒興趣,她只想宴席快點開始。
皇后娘娘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人上茶,司城靜感嘆,終于到了。
樂聲響起,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如今她坐在帝師夫人旁邊,在右下第一排,對面是文臣相府的家眷。帝師府和相府,一文一武輔佐皇上,地位自然十分尊貴。她掃視一圈,旁邊是少師府,再過去就是國師府和司城將軍府。對面坐著的,是鎮(zhèn)國公府,魯國公府和齊國公府。這么多赫赫有名的文臣武將,想來前世該是何等丟人啊。
慕容逸還是如前世一樣的安排,司城姝雖為庶女,但也坐在蘇夫人身邊。只怕她早就準備好,要獻舞一曲,借以博得皇后娘娘的喜愛吧。
難不成,他還想在這個宮宴上,求得皇后的指婚,為以后扶正司城姝鋪路?真是妄想!
前世的她,因為早就被司城姝和容氏算計,失了清白,所以她根本抬不起頭來,還生怕皇后娘娘給慕容逸指婚別人,所以當她看到司城姝,不顧性命極力婉拒時,自是無比感激。
可她那時又怎會想到,這一切都是個騙局。
正到濃處,皇后娘娘說道:“光顧著看歌舞,想必大家也覺得乏了,本宮看今日有不少后輩在,不如大家找些新鮮樂子,平日在家學的琴棋書畫,本宮看就很不錯?!?p> 眾人聽到皇后娘娘這樣說,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紛紛點頭稱贊。
“蘇夫人?!被屎竽锬稂c名道。
蘇夫人趕緊站起身行禮。
“司城府為我朝,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少將軍還在外征戰(zhàn),保我邊疆安定,可謂功不可沒。”皇后娘娘笑著說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要皇上有吩咐,我們司城府一定在所不辭?!碧K夫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司城府的功勞,皇上和本宮都記著呢。你又是帝師府的女兒,這頭彩,就讓給你了?!被屎竽锬镎f道。
今日慕容逸一早便入宮,說是自己覺得司城家的女兒很不錯。剛好趁這個機會看看,那丫頭到底怎樣。
蘇夫人不知皇后為何會這樣說,她又沒有女兒,難道是知道自己將司城靜過繼過來了?
可現(xiàn)在司城靜,卻在帝師府那邊,不在自己這兒,自己又該如何?
司城靜生怕蘇夫人拒絕,連忙扯扯帝師夫人的袖子,示意她出來解圍。
今時不同往日,司城靜不會像前世那般退縮,到頭來給司城姝做了嫁衣裳。
難不成慕容逸和容氏還會認為,今世的她,會拒絕皇后娘娘的好意,惹皇后不痛快,借此來彰顯司城姝的大方穩(wěn)重?
帝師夫人見自己女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便站出來解釋道:“皇后娘娘,司城府的嫡女在我這兒呢,今日她第一次進宮,我怕她不懂規(guī)矩,便親自帶在身邊了。”
皇后娘娘看到司城靜站在帝師夫人身邊,一副溫婉依人的模樣,心里很是歡喜??磥淼蹘煾芟矚g這個外孫女,要是逸兒能娶了她,那就等于得到了帝師府和司城府,這兩大將軍府的協(xié)助了,將來何愁登不上太子之位?
“帝師府的外孫女,果然是大家閨秀風范啊,本宮很是喜歡?!被屎竽锬餄M臉笑意,贊賞道。
“臣女多謝皇后娘娘夸獎?!彼境庆o傾身行禮。
“果真是懂規(guī)矩啊,到本宮這里來?!?p> 司城靜走到皇后娘娘跟前,跪下磕頭行禮:“臣女司城靜,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p> “起來吧,靜兒啊,你可有何才藝,表演好了本宮重重有賞?!?p> 司城靜怯怯的一笑,又一次磕頭行禮:“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愚笨,母親教的東西,老是學不會,倒是臣女的長姐,舞姿是京城一絕呢。”
皇后娘娘見司城靜如此懂規(guī)矩,心里很是開心:“無妨,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且隨便表演一個,無論好不好本宮都有獎,這下可好?”
司城靜望向帝師夫人,只見自家外祖母,和藹的點點頭。
“還望皇后娘娘,不嫌棄臣女粗苯才好呢?!彼境庆o得到帝師夫人的準許后說道。
“這孩子,真懂規(guī)矩,還是夫人調(diào)教得好呢?!被屎竽锬飳Φ蹘煼蛉苏f道。
“多謝皇后娘娘贊賞,妾身愧不敢當?!钡蹘煼蛉艘残卸Y謝恩。
“皇后娘娘,臣女唯有箏還略懂一二,不如就讓臣女彈奏一曲,幫大家助興吧。”司城靜回道。
皇后娘娘立即派人取箏,司城靜安靜的坐下,不過她沒有放過,司城姝眼里的嫉妒和憤恨。
是啊,前世的她,可是在這次的宮宴上,大放光彩?,F(xiàn)在呢,卻被自己壓得死死的,能有好心情嗎?
朝眾人行了禮,司城靜便坐下來,用心的彈奏。
一曲《鳳儀九天》,終了時,司城靜起身叩拜:“臣女恭?;屎竽锬铮P體安泰,福澤萬年。”
皇后娘娘大喜,眾人自是稱贊叫好。
“靜兒啊,你想要本宮賜你什么禮物???”皇后娘娘問道。
司城靜回道:“謝皇后娘娘,臣女只愿娘娘安康,其他的都不需要?!?p> “這那行啊,本宮說過要賞賜你的,你想讓本宮在這么多人面前食言嗎?”皇后娘娘佯裝怒道。
帝師夫人怕司城靜害怕,便出來解圍道:“皇后娘娘愛重之心,妾身感激萬分?!?p> “都起來吧,這個本宮是真的喜歡。來人,把本宮的如意釵拿來?!?p> 底下眾人見皇后娘娘賜給這么貴重的東西,一時都心知肚明,這是要指婚的前奏呢。
司城靜看到后,連忙跪下謝恩:“皇后娘娘,這么重的禮物,臣女怕辜負了。”
“無妨,本宮說過,給你個頭彩,好好收著吧?!?p> “大家不必拘禮,諸位還有何才藝,盡可拿出來讓大家同樂。本宮都會有賞。”
司城靜看到坐在底下的司城姝,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
“聽說司城府的大小姐,舞姿乃是京城第一,不知本宮可否有幸鑒賞一二???”皇后繼續(xù)說道。
只見司城姝款款走來,身上穿著的,果真是那件被浸了香藥的大紅色舞衣。
司城姝,你這是在自掘墳墓啊,還以為可以借此羞辱我嗎?
前世是我瞎了眼蒙了心,今世,我先你一局出現(xiàn),你的舞衣也被做了手腳,我便讓你嘗嘗,被人當眾羞辱,當做笑柄的滋味。
“司城府長女,司城姝,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p> 司城姝也磕頭行禮。
“果然是個傾國美人,看來逸郡王說得沒錯?!被屎竽锬镎f道。
宮宴之前,慕容逸特地進宮,向自己請旨,說是司城家的大小姐,他很是中意,想讓自己看看。不過,那個司城靜好像更加適合。
司城姝的舞技,是自小培養(yǎng)的。容氏也盼著司城姝能有一天出人頭地,所以不惜花大價錢,請來師傅教授司城姝舞技琴技,可對自己,卻是恨不得一無所長才好。
司城姝此刻卻有些遲疑,因為她準備了好久的舞名就是鳳儀九天,現(xiàn)在卻被司城靜搶先了,自己再選個同樣的,會不會不夠好。
不過現(xiàn)在再想換曲目,怕是不可能了。
只見她時而似筆走游龍繪丹青,時而兩袖臨風而飄,時而長袖曼舞,時而廣袖欲遮還掩。嬌軀旋轉(zhuǎn),淡淡的香味隨風而來,眾人皆醉。
舞畢,皇后娘娘自是大悅:“想不到司城家的女兒,個個都是如此出挑,簡直讓本宮開了眼界啊。”
給司城姝賞了一炳和田玉制成的折扇,司城姝很是歡喜,心想看來皇后娘娘對自己很滿意,逸郡王應該不會說什么了吧。
“逸郡王駕到,辰郡王駕到。”外頭有太監(jiān)通報。
皇后娘娘聞言,大喜過望,趕緊起身出來迎接。自己對慕容逸提議的兩個女孩子都很滿意,現(xiàn)在他親自過來了正好,讓他自個兒選。
“兒臣給母后請安?!蹦饺菀荨⒛饺莩焦蛳抡埌?。
“都起來吧。父皇那邊可好?”皇后親自扶起慕容逸,問道。
旁邊的慕容辰卻是自己站起來的,不知怎的,司城靜看到這一幕,覺得他甚是可憐。
“母后,父皇那邊一切都好,父皇今日龍顏大悅?!蹦饺菀莼氐?。
“來,到母后這邊來。”
待他們落座后,眾人又一同起身,給兩位郡王敬酒。
“咦,這是怎么回事?”有人小聲說道。
皇后娘娘自是也注意到了,因為她正在朝底下看呢,想讓慕容逸在司城府的兩個女兒中,選一個中意的人。
那女眷見自己驚動了皇后娘娘,連忙跪下請罪:“回皇后娘娘的話,妾身突然覺得有些身體不適,還望娘娘贖罪?!?p> 皇后娘娘見不是什么大事,今日眾人齊聚也不好怎么責罰,便讓她坐下。
“咦,我這是怎么了,身上有點癢。”
“是啊,我也覺得有點不舒服?!?p>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感到了不適,皇后娘娘這才開始著急。
“你們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疑惑的問道。
身旁的一個婢女說道:“看她們的樣子,莫不是中毒了?”
“中毒?”皇后娘娘大驚失色。
宮宴上怎么會有毒,今日是中秋宮宴,在場的各位都是有頭有臉的朝廷女眷,若真出了什么差錯,該如何是好啊?
“母后,此事現(xiàn)在不易張揚,還是先傳太醫(yī)來瞧瞧。”慕容逸說道。
若真是中毒,那就是有人蓄意行刺,這可不是小事。
皇后當然知道此事不容小覷,竟敢在皇宮里行刺,還做得滴水不漏,當真是令人心驚。
不過她好歹是皇后娘娘,當即便派人去請宮中的太醫(yī),并封鎖宮門,嚴禁將此事傳出去。
很快太醫(yī)便來到了永寧宮,問過了皇后娘娘,便開始檢查眾人的情況。
“母后,無論怎樣都不能讓父皇知道,不然這監(jiān)督不力之罪,母后擔當不起?!蹦饺菀菪÷暤膶屎竽锬镎f道。
“皇兒放心,母后做事有分寸。本宮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敢在本宮面前行刺。”
只見眾位太醫(yī)交頭接耳的說道什么,皇后娘娘問道:“諸位太醫(yī),此事可有大礙?”
諸位太醫(yī)齊齊跪下:“皇后娘娘不必太過擔憂,只是小事罷了。待微臣開過方子便好,諸位親眷都沒有大礙?!?p> 聽到太醫(yī)的回話,皇后娘娘才送了一口氣。
“留下一位太醫(yī)即可。劉太醫(yī),就你吧。其他的,回太醫(yī)館照常當值。尤其是今日,皇上與百官同慶,切不可出了差錯?!?p> 其他的太醫(yī)便一一退下。
“劉太醫(yī),今日之事到底是為何?”皇后娘娘問道。
“回娘娘的話,依老臣之間,當是諸位女眷中,不知有誰著了沾有曼陀羅花香味的衣裳,與這宮宴上的御酒起了沖撞,才令諸位不適。”
“娘娘,曼陀羅花又不是尋?;ú?,我們中原很是少見,但是奴婢聽聞,夜國倒是常見,莫不是有人想存心陷害?”皇后身邊的婢女小夏說道。
夜國?
皇后和慕容逸的眼光,不約而同的飄向了慕容辰。
司城靜聽到這兒,不禁心下一亂,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這衣服上的曼陀羅香味,是慕容辰所為,那自己豈不是連累他了?
終究,自己還是不夠周全?,F(xiàn)在,她只希望,這件事情不要連累慕容辰就好。
抬頭望向慕容辰,可無奈慕容辰只是低頭把玩自己的玉佩。好像絲毫不在意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這曼陀羅花香味,只會在迎風的時候,才會起到這種作用,且還需一段時間,因此,不可能是剛到的兩位郡王的?!?p> “哦,那照這么說來,當是諸位親眷中的某一個?”慕容逸問道。
“正是,而且還不能是久坐的,當有風的助力才是。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的看向司城府。
目前為止,離開過自己座位的,只有司城靜和司城姝兩人。
“剛才,帝師府的外孫女是彈琴,根本不需要有很大的動作,倒是司城府的長女,舞了一曲,其他的,便再沒有了?!币晃环蛉苏f道。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相信,她們會這么大膽,敢在皇宮里動手腳,慕容逸做事也不會這么不懂分寸的。
“劉太醫(yī),除了這個因素,可有更加直觀的辦法?”慕容逸問道。
今日讓司城府的人露面,都是自己向母后請旨的,不能讓母后對司城家的人,有所質(zhì)疑。現(xiàn)在,她們對自己,還是有很大用處的。
“逸郡王,憑借老臣多年的經(jīng)驗,老臣敢斷定,這香味是從衣服上散發(fā)出來的?!眲⑻t(yī)很肯定的說道。
“母后,依兒臣看,此事應該是無心之失。”慕容逸說道。
“皇兄為何會這般覺得?今日有母后在場,中秋宮宴上,誰又如此大膽呢?”慕容辰反問道。
這個慕容辰!司城靜只覺得生氣。
人家明明都已經(jīng)找好了臺階下了,你非要問個水落石出嗎?
慕容逸面對慕容辰的質(zhì)問,慕容逸只是微笑,絲毫都不在意,這倒顯得慕容辰行事乖張,不如慕容逸穩(wěn)重了。
皇后娘娘自是將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己的兒子,怎么看怎么喜歡。
“母后,首先,外人根本不知道宮宴上,用的是什么御酒。其次,即便是有人惡意為之,那必定是在宮外準備好的,宮墻外經(jīng)過多少道手,根本無從查起,傳出去豈不是壞了皇家顏面?!蹦饺菀菀灰徽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