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公主病拯救行動(十六)
“月月,月月你別嚇我啊,你要是聽到回我一句??!”陳云沒有眼淚,大概是水分都在剛才的汗水中流淌光了,只剩下一雙眼睛紅彤彤的。
隨翩的幻術(shù),連周圍的蟲蛇都以為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樹,樂悅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呢?
隨翩看著她在眼前一圈一圈沒頭蒼蠅一樣得亂找,嘆了口氣給了她一個幻術(shù)暗示。
“去縣里報警吧,警察比你更容易找到人。”
陳云的背影消失在黑夜的山林草木間,隨翩有點不放心,畢竟這黑燈瞎火的走夜路……可是,樂悅這里要是沒有她維持著幻術(shù),恐怕會出事的。
這里的蚊子可都是帶毒的,而她現(xiàn)在睡得毫無警惕性,是一口誰想吃就能來叼走的肉。
還是分身乏術(shù)啊,要不要回頭跟老板要個分身術(shù)?隨翩苦惱得想。
“簌簌”,晨曦薄霧中的樹葉搖晃兩下,一只粘滿泥垢的手從樹干中伸出來。樂悅艱難得從樹干中爬出來,眼淚在臉上的泥垢中沖刷出兩道清晰的痕跡,因為眼淚過多的刺激已經(jīng)干涸開裂。
“啊……啊……”樂悅想說什么,可是到了喉間,就變成了古怪低啞,不成段的嘶啞。
樂悅驚慌得伸手摸摸喉嚨,喉間仿佛還殘留著火焰燒灼的痛感,只是被水米未進的干渴掩蓋了。
“系統(tǒng),系統(tǒng),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了?”
樂悅在心里拼命呼叫系統(tǒng)。
可是那個系統(tǒng)就跟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毫無反應(yīng)。
叫的累了,她好像知道,那個所謂的系統(tǒng)不會再出現(xiàn)了,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出現(xiàn)了。樂悅怔怔得看著周圍的蒼茫山林,清晨的寂靜,輕薄的山嵐讓她想起的卻是那個污濁又可怖的村莊。
記憶像是生銹的齒輪緩慢轉(zhuǎn)動,拉出了她昏迷前嫉妒想要遺忘的記憶。
【任務(wù)失敗,懲罰創(chuàng)造者失去語言能力?!?p> 系統(tǒng)冰冷的聲音還帶著血腥味,一字一字,都像在剜她的心肝。這個突如其來無比神奇的系統(tǒng)是她最后的一張,可是現(xiàn)在,連這個依仗都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樂悅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她從樹窩里爬出來的清晨,愧疚,失落,彷徨,無助,恐懼,浪潮一樣層層疊疊得把她包裹,把她淹沒,她像即將溺弊其中。
樂悅抱住膝蓋蹲在樹干旁邊,忍不住臉埋在膝蓋里,肩膀微微的顫抖,良久良久,發(fā)出一聲被死死壓抑著的嗚咽。
不能出聲,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那個村莊里,有一群從地獄里爬出來,在人間生根發(fā)芽搖曳壯大的惡鬼!
報警,對,報警!去縣里報警,警察會去救陳云的!一定會去救她的!
樂悅想擦掉眼淚,帶著泥土的手指擦過被淚水浸泡得眼淚流過臉頰都會刺痛的皮膚,卻只能把一張臉涂得跟花貓一樣,眼淚還是擦不干凈。
手那么臟,擦臉揉眼睛會的結(jié)膜炎的吧?隨翩看著艱難得沿著山路走下去的樂悅,原本以為鐵石心腸的小心肝也存上些許愧疚。
隨翩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在山里喂蚊子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不能讓她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她這金尊玉貴養(yǎng)出來的人,身嬌體弱的,要是生病了還是得盡快回家才行,就這個地方的醫(yī)療水平,隨翩可不相信。
餓了這么長時間,樂悅也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在山里找東西吃,就著葉子上的露水潤了潤唇已經(jīng)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隨翩頭疼得按了按腦子,小祖宗,你知道葉子上的露水有多臟嗎?漂浮的塵埃沉淀在葉子上,全被露水滾進去了。
不過,眼前這個情況,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吧?山里的溪水還會有寄生蟲,野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隨翩都分不出來,露水臟點就臟點吧,至少有人體寄生蟲蟲卵的可能性比較小,就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容易拉肚子。
隨翩胡亂的想著,因為她自己也沒有野外生存的經(jīng)驗,所能知道的都是一些碎片化的理論知識,能在山里橫行無忌全靠自己不用吃喝拉撒還不怕野獸飛蟲硬抗,但樂悅是個人,陌生的山林對她來說就太危險了。
還是得盡快把她送回去,要挨打還是換個不會出人命的地方吧。
隨翩飄高了一些方便看路,手里用起了新到手的幻術(shù)。
走不了多久,疲倦,饑餓就化為真實的繩索絆住她的腳步,讓她在幾乎沒有路的山里每一部都走的那么艱難。
可是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樂悅還是舉起手里的枯枝,警惕得指著前方,雖然她也知道,這根枯枝可能幫不上什么忙,可她牢牢記得陳云的話,男人不能信,年長的女人也不能信,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沒有人能信。
可穿過樹叢走過來的是個年輕的女孩,似乎比她大一點,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廉價骯臟的衣服,背著個破破爛爛篾條都翹出來的背簍,腳上套著雨鞋,臟兮兮的臉上黑乎乎的,跟樂悅一樣幾乎看不清她的五官。
這是拾荒的裝扮?可是到這深山老林來拾荒?下面那個人間地獄可不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只要被哪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說不定都會直接被打暈拖回家當(dāng)媳婦。
女孩看到樂悅也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中有一絲了然和憐憫,說了一句話。
是這里的土話,樂悅聽不懂。
和那些惡魔相同的口音讓樂悅更加驚恐,眉眼間的警惕就像想用色厲內(nèi)荏的嘶吼掩蓋恐懼無助的小動物。
“你是被拐到這里來的嗎?”女孩換了普通話,還是有一些口音,但樂悅能聽懂。
就像,陳云的話一樣。
樂悅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可是她還是告訴自己要小心,嘴巴嚅囁著卻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女孩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村莊的方向,老氣橫秋得嘆了一口氣:“造孽??!”
“你要去縣里報警,才可以,鎮(zhèn)上的派出所,是不行的。”女孩認(rèn)真得說道。
看樂悅雖然眉宇間的警惕軟化了一些,還是緊緊閉著嘴巴不肯開口說話,也知道很難得到她完全的信任,拉開了一點和她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