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問罪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冷空氣中混合著海水的咸濕。莫筱筱不禁把脖子上的圍巾又系緊了幾分。

　　在多方的合力下，市場部成功完成了這一次的系統(tǒng)割接。連續(xù)加班了30多個小時的莫筱筱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年休假。

　　天氣冷得讓她懷疑人生，她的小窩也差不多裝修好了，明年應該可以入住了。一想到此，她就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別人家的父母都把孩子護在身邊，只有她的父母，老想著把她推出去住。也不知道是說他們信任自己還是說他們心大。

　　往年的年休假，莫筱筱會盡量選擇暑假的時間，這樣就可以跟爸媽一起出去旅行，但今年因為這個新的產(chǎn)品包，她從暑假一直忙到現(xiàn)在，而悄然而至的冬天讓她哪都不想去，只想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城過幾天躺平的生活。

　　今天趙姝寧約她出來逛街，說是桂和商城要做雙十一大促，準備去掃貨一番。兩人約定的時間是上午10點在桂和門前碰面，想趕在商場開門的第一時間就去當?shù)谝粨艹泽π返娜恕?p>　　莫筱筱到桂和的時候，趙姝寧已經(jīng)到了，正在打電話。

　　“就在報表統(tǒng)計那里，”趙姝寧眼神示意莫筱筱稍等她一下?！澳阆韧顺鱿到y(tǒng)，用我的工號登錄?！?p>　　莫筱筱看著桂和門前聚集著那么多等待開門的人，看來，這第一撥的螃蟹也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呀。一陣冷風吹來，莫筱筱冷得直跺腳。手機響了一聲，她拿出來一看，是穆念郴。

　　M:在干嘛，濱城好冷，你要多穿衣服

　　莫筱筱盯著手機，在原城的冬日里笑得格外明媚溫暖。

　　M：休假到什么時候

　　莫筱筱：下個星期一就上班了。

　　莫筱筱：我和朋友出來逛街，快凍死了

　　M：那別回消息了，乖，好好玩

　　“筱筱，我快被氣死了，”正沉浸在幸福中的莫筱筱被趙姝寧氣憤憤的聲音打斷了?！敖裉斓媒o財務報表，營業(yè)班長弄不明白了，我得先回趟營業(yè)廳?！?p>　　“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也不急?！壁w姝寧的營業(yè)廳離桂和并不遠，坐地鐵的話也才三站地。

　　“啊啊啊......筱筱你太好了?！壁w姝寧拉著莫筱筱的手好一通撒嬌。

　　“快走吧，我自己逛也沒意思，先陪你回營業(yè)廳，處理完再來?！蹦泱憷w姝寧朝地鐵口走去。

　　華美路營業(yè)廳內(nèi)的溫暖和外面的冷對比起來簡直不要太舒服。莫筱筱正坐在客戶休息區(qū)等著趙姝寧。就看到一個一臉濃妝的女生怒氣沖沖地從VIP專席那邊走過來，她身后還跟著一個莫筱筱并不熟悉的客戶經(jīng)理。

　　“程小姐，您消消氣，我們辦理國際漫游的業(yè)務是有點復雜?！笨蛻艚?jīng)理耐心的解釋著。

　　“我是你們公司的VIP，還需要這么繁瑣嗎？”那位被稱呼程小姐的濃妝女生停下腳步，音調(diào)拔得很高，“那我這個VIP還有什么優(yōu)勢，從哪能看出來我是VIP?。俊?p>　　“您這個VIP肯定是實打?qū)嵉难?.....”客戶經(jīng)理還在滔滔不絕的和程小姐解釋著VIP的各項政策。

　　“筱筱，我們走吧，那邊弄好了?！壁w姝寧越過程小姐和客戶經(jīng)理時沖莫筱筱說，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這時，那位怒氣沖沖、趾高氣揚的程小姐和一臉謙恭客氣的客戶經(jīng)理才看到這邊還坐著一個人。

　　莫筱筱剛起身朝趙姝寧走過去，就被那位濃妝的程小姐給攔住了。

　　“你就是莫筱筱？”程小姐臉上的憤怒已經(jīng)消失，換上的是對莫筱筱的好奇和打量。

　　“這位女士？我好像不認識您?！蹦泱阍谧约旱拇竽X中快速搜索了一下，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么一號人。

　　“哼，你當然不認識我，但我可是久聞你的大名，”說著程小姐的臉上有呼之欲出的不屑?！澳惚臼逻€真大呢，吊著舒拓，還勾搭著別人。這長得，也不過如此么?！背绦〗悴戎尢旄咄笸肆藥撞揭员愀玫拇蛄磕泱恪?p>　　說來也巧，在穆念郴送莫筱筱回原城的高鐵上，程小姐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在車廂里看到了帥得人神共憤的穆念郴。那樣一張臉，實在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繼而，就看到了靠在他肩膀上的莫筱筱。

　　當時還略有點低燒的莫筱筱，臉蛋看上去格外粉嫩、光潔，緊閉的睡眼在臉上留下一圈睫毛的光影，讓她看上去就像個小嬰兒。

　　程小姐當時還羨慕了好一會兒，因為當時她看向兩人的時候，穆念郴正微彎著嘴角一臉深情的看著熟睡的莫筱筱。

　　“這位女士，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蹦泱愀杏X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在喊著“莫名其妙”。

　　“我怎么不尊重了？你明明有男朋友，在高鐵上還那么親熱，為什么還要勾引舒拓？”程小姐氣得叉起了腰，腳下的恨天高也仿佛給她增加了幾分氣勢。“你就是個不要臉的狐貍精......”

　　“啪”的一聲，在溫暖如春的客戶休息室里格外響亮。程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莫筱筱的巴掌已經(jīng)招呼了上去。

　　“這位女士，請你說話之前想想清楚。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莫筱筱打了程小姐一巴掌之后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但她當真覺得這位小姐臉上的粉過于厚重了些。

　　“第一，我和舒拓只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第二，我想請您給我解釋一下什么叫勾引？如果現(xiàn)在我是一個男的，覬覦您的美貌或者您的人格魅力對您展開瘋狂的追求。那么是我追求在先呢？還是您勾引在先呢？”莫筱筱一邊說一邊身體前傾，盡管穿著運動鞋，身高和程小姐比起來也并無明顯的劣勢。

　　“你覬覦我的美貌肯定是你追求我在先啊。”程小姐挨了一巴掌，聲音弱了幾分?！暗愎匆嫱鼐褪悄愕牟粚Α?。看著莫筱筱再次舉起來的手，程小姐嚇得躲到了客戶經(jīng)理身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舒拓了？”莫筱筱真要被氣死了，她真想把這個女人的腦袋拆開看看里面是什么構(gòu)造。

　　“你......你沒勾引他，怎么他喝醉酒之后還一直喊你的名字？”程小姐說到這里居然哭了起來，嚶嚶嚀嚀的哭聲聽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憐。

　　“我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喜歡著他，愛著他，想著有一天能嫁給他。兩家的父母也都定好了的婚事，”說到這里，程小姐猛地抬起頭，聲音又高了幾分，“都是因為你，自從你出現(xiàn)了，他就只想著你，心里眼里都是你。你還說你沒勾引他。嗚嗚嗚......”程小姐臉上的濃妝和她的氣勢同時，一點點地化開，化得一發(fā)不可收。此刻她蹲在地上，捂著臉哭得毫無形象可言。

　　事已至此，莫筱筱還有什么不明白。舒拓，又是舒拓這個挨千刀的。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欠他的？現(xiàn)在她真是覺得比吃了蒼蠅還難受，這小說里才有的狗血劇情居然活脫脫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莫筱筱努力讓自己平復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所以，你這是在向我興師問罪嗎？”

　　“都是......都是你不好，要......要不......不是你，舒......舒拓就會娶我的?！背绦〗憧薜靡呀?jīng)說話都說不連貫了。

　　“那麻煩你把我跟舒拓說過的話，再跟他重復一遍，舒拓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你，聽明白了？”莫筱筱看著眼前的程小姐，突然有點害怕，是不是女人面對愛情的時候都會變成這樣呢？已經(jīng)喜歡上穆念郴的她，有一天會不會也變得這么不可理喻呢？

　　“筱筱，今天還逛嗎？”趙姝寧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莫筱筱，怯怯地問。她剛才真的是被驚到了，她第一次見到溫暖隨和的莫筱筱二話不說就掄巴掌，莫名地覺得：太颯了！

　　“逛啊，干嘛不逛，難得你休息。走！”莫筱筱挽起趙姝寧的胳膊，離開了華美路營業(yè)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