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綿兒已經(jīng)在張羅著午飯了,外面的喧鬧聲卻是一直持續(xù)著,似乎短期并不會消散。
“綿兒,你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許老太太也被外面的吵鬧聲弄得不得安寧,干脆派何綿兒出去看看。
何綿兒用圍裙擦擦還濕潤的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飯已經(jīng)在煮了,麻煩您看鍋?!?p> 說罷,便解下圍裙,略略整理儀容,往外走去。
城郊的人,似乎都聚集在一起,不知在熱烈地討論著什么,每個人的臉上,看起來竟是有幾分喜悅。
何綿兒湊近些,便看到了附近賣肉的那個姓朱的小伙子,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在攤位上。
她本打算避諱,離他遠(yuǎn)些,不料,他也看見了她,便快步走了過來。
“你怎么也出來了?”他有些羞澀地問道,笑起來牙齒白得晃人。
“我向你打聽點(diǎn)事,大家這是在商量什么呢?”何綿兒干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p> “你還不知道吧,征遠(yuǎn)將軍回來了!”姓朱的小伙子興奮地講道。
何綿兒心中一愣,疑惑地問道:“哪個征遠(yuǎn)將軍?”
“就是許家的二公子呀,他活著回來了……”姓朱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雷擊中了何綿兒,她只覺眼前一黑,竟是站不住了。
“你怎么了?”姓朱的小伙子關(guān)切地?cái)v扶住她。
何綿兒這才清醒過來,著急地揪著他的胳膊問道:“誰說的?許云卿真的回來了?”
姓朱的小伙子指著眾人道:“很多人都看見了,聽說是砍了敵軍將軍的頭顱,一路快馬加鞭回來的。”
后面的話,何綿兒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只覺心中發(fā)慌,腳下步子發(fā)軟。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看你似乎不舒服?!毙罩斓男』镒雨P(guān)切地問道。
何綿兒搖搖頭,轉(zhuǎn)身就往家走去。
一顆雀躍的心,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住,她越走越快,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
“綿兒,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儀容不整?”許老太太正拄著拐杖倚在門上,看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不悅道。
“老太太……”何綿兒只來得及說這三個字,眼淚便掉落了下來。
這倒是嚇得老太太一愣,起身著急道:“怎么了?”心中卻是擔(dān)憂道,莫不是,被人欺辱了?
“老太太,云卿他,回來了!”何綿兒擦了擦眼淚,激動地對老太太道。
老太太拄著拐杖的身體像是風(fēng)中的小草一般,劇烈搖晃,接著顫顫巍巍地問道:“這是真的?怎么可能?”
何綿兒這才冷靜下來,上前扶穩(wěn)老太太道:“是真的,聽說很多人都看見了,往皇宮去了?!?p> 老太太一把握住何綿兒的手道:“老天保佑,我可憐的幺兒,竟是回來了。快,扶我進(jìn)去,我去給菩薩燒柱香?!?p> 許云卿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家。暮氣沉沉的許家,似乎多了一絲生命力。
午飯?jiān)缫炎龊?,但是,除了五歲的許少東嚷嚷著餓,吃了幾口外,其他人,都沒有胃口。
許老太太不時著急地往門外望,卻是不見有人來,只能反過頭來詢問何綿兒:“綿兒,你聽真切了,確實(shí)是卿之回來了?”
何綿兒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勸慰道:“怕是宮中皇上留他商量事情,老太太,要不您先吃飯,餓壞了身子,可不值當(dāng)?!?p> 江大嫂反而笑道:“娘一向最疼小叔,現(xiàn)在得知小叔要回來,娘怎么能吃得下?!?p> 一家人翹首以盼,從熱氣騰騰的飯直等到飯已冰涼,卻是依舊沒有等來許云卿。
何綿兒的那顆心是七上八下,何止是老太太,她也是吃不下飯的。
“綿兒,不如你再去看看,為何卿之怎么還不回來?”許老太太終于是忍不住催促道。
何綿兒應(yīng)了聲,起身往外走去。剛打開大門,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比之之前,卻是成熟了很多。
“是你?”那開口的,更是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
何綿兒卻是二話不說,往回跑去,“老太太,回來了?!?p> 許老太太聽到了聲音,急切出來一看,那站在院中間的,可不正是自己三年沒見,以為早已逝世的兒子嗎?
“娘,”那人大喊一聲,頓時跪倒在院中。
何綿兒攙著老太太,看著他們娘倆哭作一團(tuán),是的了,大嫂說過,他們母子關(guān)系是最好的。
母子二人多年未見,抱頭痛哭了很久,直到許云卿反應(yīng)過來,才起身介紹道:“這是宮里來的劉公公?!?p> 只見那劉公公衣著華麗,看起來竟像是個主子,笑瞇瞇地道:“征遠(yuǎn)將軍的事情要緊,不過,灑家還要給皇帝去復(fù)命呢?!?p> 說著,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明黃的圣旨,尖銳地開口道:“圣旨到?!?p> 許家諸人全都跪下接旨。
皇上的賞賜不可謂不豐富,良田千畝,黃金萬兩,地契無數(shù),更不要說其他珠寶首飾。
許云卿本人更是被封為了正一品的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就連許老太太都被封為一等國夫人。
“征遠(yuǎn)將軍,這份皇上的恩寵,可是獨(dú)一份的?!眲⒐Φ馈?p> 許云卿叩謝隆恩,接過圣旨,拱手道:“勞煩公公跑這一趟?!?p> 何綿兒自幼出生官宦人家,自然知道這時候應(yīng)該給跑腿的公公塞些紅包。
畢竟,閻羅好見,小鬼難纏。這些人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跟他們搞好關(guān)系,至關(guān)重要。
只是,家中只剩那二十兩銀子了,多余的也拿不出來。
她只能硬著頭皮,起身將口袋里的銀子塞到了公公手中,“勞煩公公不要嫌棄?!?p> 她心知,歷來各家贈與宮中公公的,不是金子,就是成疊的銀票,怕是這二十兩銀子,人家根本看不起。
不料,那劉公公拿了銀子,放手中掂量掂量,一臉笑容道:“本來灑家是不應(yīng)該拿這份錢的,可是灑家也想沾沾將軍府的福氣?!?p> 說著,樂呵呵地將錢塞進(jìn)懷中,一席話說的主客皆感覺暢快。
送走了劉公公,何綿兒只覺許云卿試探的視線若隱若現(xiàn),不過,她只能低頭,裝作沒看見。
“兒呀,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到里屋來?!痹S老太太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幺兒,比之三年前,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不過,卻也依舊消瘦。
“娘,婉清在哪里?怎么沒看見她,是出去了嗎?”
只聽得,許云卿疑惑地問道。
剛剛還熱鬧的場面,頓時靜到掉一根針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