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齊這么一提醒,皇帝立馬便覺得天下確實也只有死去的陳王余黨會如此大逆不道了。
畢竟除了對皇家十分熟悉之人,一般人自是不會將注意力集中在一向為人低調(diào)、深居簡出的四皇子身上。
更何況綁架何綿兒,這個許云卿的小妾更是能說明問題。
畢竟這次剿滅叛軍,當數(shù)許云卿出的力最大。對方想要報復,他自是首當其沖了。
君臣二人越想越是如此,何齊想到此處,便又站起身子拱手行禮道:“既是陳王余孽,老臣厚著臉皮,想要圣上再去招那許云卿回來效力?!?p> 皇帝卻是并不想急急忙忙將許云卿召回?,F(xiàn)在天下太平,他本是想著找個由頭收了許家的兵權(quán),若是招他回來剿滅不知在何處的敵人,必是要給他大把的兵才行。
當下?lián)u搖頭道:“即便是我現(xiàn)在派人八百里加急前往福建,這一來一回至少半個月,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成,不成?!?p> 何齊哀嘆一聲,也只能作罷,君臣二人待在殿中,等候著巡城使者的到來,雖然身份各異,但那顆身為人父,牽掛子女的心倒也相似,一時之間,頗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同病相憐的不止是京中的君臣二人,還有那身在荒郊野嶺的何綿兒二人。
連著幾日趕路,何綿兒是擔驚受怕也就算了,風餐露宿,是吃不好睡不香,身子肉眼可見的虛了下去。
不止是何綿兒這被俘虜?shù)娜巳绱耍墙俜巳酥械陌掷先彩怯行┦懿蛔×?,脾氣是越發(fā)的火爆,對何綿兒與陳璟之二人是動則非打即罵。
有一次這胖老三的手都伸到了何綿兒臉邊了,被陳夫子攔了下來,沒有打成。
不過,兇性大發(fā)的岳老三還是狠狠地朝陳璟之的肚子上踹了一腳。
當下陳夫子便悶哼一聲,捂住肚子是一動不敢動,額頭上更是直冒冷汗。
何綿兒被捆著身子,是連滾帶爬到了陳夫子身邊,只見那胖老三居然還追了上來,想要再來一腳。
“你敢!”何綿兒趴在陳夫子身上,俯身護著他,回頭怒目圓瞪,惡狠狠地沖那岳老三怒斥道。她心知陳夫子一個讀書人,身子羸弱,若是再被這蠻人揣上一腳,怕是小命休矣。
那岳老三明明是江湖中人,一把的好力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大把的好漢都死在他手下。
眼下被何綿兒這一個身子單薄的弱女子這么一瞪,明明應該一腳踹過去,讓自己心里舒坦舒坦。
不知為何,一觸碰到這小娘子的眼神,竟是覺得有股凜然不可輕犯之感,剛剛伸出去的腳也就收回去了。
只裝作沒事人似的往其他地方走去。心中卻是暗暗有些發(fā)怵,自己心中也覺得奇了怪了,為何會懼怕這小娘子。
何綿兒看著躺在地上的陳璟之問道:“夫子可是好些了嗎?”
陳璟之點點頭,勉強發(fā)聲道:“多謝何姑娘舍身相救。”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卻都知,即便是能夠躲得過一時,若是始終無人相救,損命于此,卻是早晚的事了。
“老大,下午我們停歇一會,我去打幾只鳥,或者是去河
邊摸條魚。這兩日天天啃大餅,不占葷腥,嘴里沒點味,實在是受不住?!?p> 胖老三吧唧吧唧嘴道,生怕老大不同意,他接著補充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岳老三可就不走了,你倆人動身吧,反正我是必須吃點東西,此時若是能來壇子好酒,就更是美味了?!?p> 那老大對于一向只知貪圖享樂的老三是毫無辦法。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自是沒有好酒讓他去喝。
若是再不讓他吃點好東西,他怕是要鬧起來了。當下道:“等過了下個山頭,我們就歇息在那里。”
岳老三這才高高興興地哼起了小調(diào),將之前的事情是忘得一干二凈。
幾人急著趕路,終于是在黃昏時分到了一處山頭,馬車停了下來,何綿兒與陳璟之都被拉了下來。
此時已是日暮西山,只見得山澗清泉叮咚,云霧繚繞中能看見隱隱的霞光,倒是一處綠水青山的好地方。
陳璟之明明身體虛弱,卻還是咳了幾聲,笑著示意前方道:“好一處鐘靈敏秀的寶地,若不是遭了此番劫難,怕是這輩子都很難有機會見識此景。”
何綿兒心知兩人這兩日被折磨得是十分凄苦,此人卻是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算得上是大丈夫。
當下抿嘴一笑道:“夫子好生樂觀,若是你我二人能脫此厄運,將來定是要故地重游一番?!?p> 這話在陳璟之聽來,算是定下來一個約定。當下愣了一愣道:“我與姑娘便定下這君子之約?!?p> 旁邊的岳老三有些急躁了,這次他倒也不急著動手上前,反而是嘴中罵道:“這兩人在扯什么鳥蛋,文縐縐,酸溜溜,不知道在說個什么錘子的話?!?p> 那一路默不作聲的瘦老二倒是發(fā)話了,道:“我看是這小娘子不矜持,在拿話勾引這酸秀才呢?!?p> 何綿兒聽了只當耳邊風,這人說話猥瑣,都是些不可聽之言。
倒是那老大警告道:“老二,你收了你的心思,可別忘記了許云卿的大刀可是不饒人命的?!?p> 那老二沒有作聲,何綿兒一時不知他是害怕了,還是在等待時機,只握緊了手中的金簪,心知若是此人欲行不軌之事,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倒是那岳老三不服氣地嚷嚷道:“你說那許云卿那么厲害,咋一點都沒聽到他的消息?”
那虎背熊腰的老大笑了一笑,收斂了笑容道:“若是他追了上來,今日怕就是你我三人的忌日了?!?p> 一席話說的眾人都沉默了。何綿兒聽得此人對許云卿時如此懼怕,當下又想起了那個翩翩少年,是了,他有著一身的好武藝。
只是,即便如此,那又怎么,他的心始終不在自己這里,又怎能生出一絲希冀,希望他能千里迢迢趕過來英雄救美呢?簡直是癡人說夢。
此時,何綿兒記掛的許云卿,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