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夫子從馬上跌落受了傷,饒是何綿兒如何心急,卻無法立馬見到他。
只聽得四下里,眾人都憤慨萬分,卻只聞低聲啜泣,不見有人嚎啕大哭。
何綿兒正擔憂著陳夫子,只見蘇寧娜帶著一魁梧壯漢走了過來。何綿兒看了一眼那人的穿著,頓時小臉煞白。
那人正是穿著藍色的長袍、腰間系著紅色綢緞的腰帶,活脫脫是一副可汗侍衛(wèi)的裝扮。
看何綿兒有幾分懼怕,蘇寧娜寬慰她道:“是可汗想要見你。”何綿兒心知,這阿速吉可汗年輕有為,體恤百姓,非常受蒙古眾人擁護,認定他是上天之子,草原之王。
當下也不害怕,任由那蘇寧娜扶著自己,往那可汗的蒙古包而去。
那可汗的蒙古包自是十分氣派,白色的蒙古包鑲嵌著金色的邊線,整塊潔白無瑕的羊毛地毯,無不顯示著主人與眾不同的尊貴地位。
何綿兒由著那蘇寧娜扶著進了蒙古包內,只見正對著門口的高位上,坐著一金冠男子,威風凜凜,看年紀不到而立之年,自是不用猜想便知,這穿著富貴華麗之人,便是那蒙古的阿速吉可汗。
兩排坐著的均是那身形魁梧的大漢,正虎視眈眈地盯著。
蘇寧娜已經(jīng)俯身行禮,何綿兒卻是礙于身子不便,只微微俯身。
“你便是那漢族女人?”那阿速吉可汗很明顯對眼前的女子十分好奇,畢竟蒙古與這中原地界并不互通,甚少有漢人前來。
何綿兒自是能聽得懂,當即點點頭,心中卻是不知,這可汗叫自己前來所為何事。
唐夫子卻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眼前,對著何綿兒卻依舊是說的蒙語:“據(jù)那陳夫子說,此番燒殺搶掠的強人,并非那窮兇極惡的匈奴之人,而是我們可汗的侍衛(wèi),此話是真是假?”
唐夫子的此話一出,蒙古包內眾人皆是震驚,一時之間,倒也不顧什么禮節(jié),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毛發(fā)旺盛之人頓時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不待何綿兒開口,便破口大罵:“你這漢人,歹毒得很。居然誣陷我們蒙古勇士?!焙竺媪R了一些不知是些什么的話,何綿兒已然是聽不懂了。
朝堂之上已然一片混亂,是辱罵什么的都有,一時之間,竟是亂糟糟的,比之那菜市場還要吵鬧。
“安靜?!蹦前⑺偌珊怪惠p飄飄的一句話,眾人便停了下來,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何綿兒不由得抬頭又重新看了一眼面前坐在高位上的這位可汗,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魄力,能夠僅憑一句話便鎮(zhèn)得住在座的各位,自是一個有魄力之人。
“年輕有為”,看來之前陳夫子對他的評價是沒有錯的。當下朗聲用蒙語道:“沒錯,匪人就是那可汗的侍衛(wèi)?!?p> 她心知眾人信不信自己無所謂,只要眼前的這位能夠做主的可汗相信自己說的話便可以了。
剛剛那毛發(fā)旺盛、膀大腰圓的人立馬是怒目圓瞪,痛罵道:“搞不好是你與那漢人里應外合,殘害我蒙古族人,否則何以只有你與那漢人活了下來。”
此話一出,就連那阿速吉可汗看起來都對何綿兒有幾分不信了。
何綿兒卻是毫無懼色,只道:“我二人得以存活,自是全憑著計謀?!碑斚聦⒆约号c陳夫子是如何偽裝說了出來,卻是略過了后面殺那侍衛(wèi)的一部分。
眾人聽著何綿兒如此講述,心中不敢相信眼前弱小的女子,竟是如此詭計多端。一人出言道:“久聞漢人狡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p> 剛剛跳出來的大漢是嚯得拔出了腰刀,直指何綿兒道:“你這漢族妖婦,巧言令色,簡直是胡言亂語,意圖破壞我蒙古族人內部團結?!?p> 何綿兒卻早知道,這必是蒙古內部,有人意圖嫁借那匈奴人的手,與蒙古挑起事端。
若是今日不能得到這阿速吉可汗的認同,自是要一尸兩命了。
這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一步步走的,實在是難。
當下也不在意眼前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只輕蔑一笑道:“我所言自是句句屬實,我以自己的一條性命以及我腹中胎兒的性命向那神靈發(fā)誓,若是有一句假話,不得好死。”
此話自是用蒙古族的語言說的,每一個都吐字清晰,十分地惡毒。
眾人見她孤身一女子,竟是敢拿腹中胎兒發(fā)誓,加之他們心底對于神靈是十分地敬畏,對她的話,倒是又多信了幾分。
“你口說無憑,簡直是血口噴人!”那男子大概是見抵賴不過,當下是氣急敗壞,簡直是想拿刀直接砍掉那何綿兒的頭。
“口說自是無憑,這是我在蒙古包內,與一強人搏斗,所留痕跡?!焙尉d兒當下是伸出自己的右手。
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這右手上已是鐵青一片,看著有幾分滲人。這女子遭受如此劇痛,竟是一聲不吭,實在是令人感到可怕。
何綿兒心中卻知,這手掌,怕是廢了,因為已然是沒有了半分知覺。
“我蒙古包內,還有那強人被殺的尸首。外面穿的是普通的衣服,里面便是可汗侍衛(wèi)的衣著??珊谷羰遣恍?,請人前去將那尸首抬了過來,一驗便知?!?p> 何綿兒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最后的底牌是展現(xiàn)了出來。
只見眼前那人是青筋暴露,當下是咬牙切齒道:“漢族婦人胡說,誣陷于我,我且斃了這妖婦?!?p> 一把大刀便砍了過來,眾人皆不曾想這人竟是如此惡毒,一見事情被拆穿,便立即是打算殺人滅口。
到時候,那可汗侍衛(wèi)也可以再找個理由,說是這婦人誘騙所殺??傊?,無論如何,這婦人定是留不得、
眾人皆是驚呼,眼看搶救不得,惋惜這女子立馬是要殞命于此。
何綿兒卻是對這人早有防備,從他抽出腰刀的時候,便一直留意此人,一見他要砍自己,立馬便故技重施,往旁邊滾去。
豈料,此時不同往日,這何綿兒身懷六甲,已是行動不便,雖然避開了頭上的一刀,那一刀卻是扎扎實實砍在了她大腿上,頓時是血流如注。
蒙古包內已有侍衛(wèi)進來,擒住了那發(fā)瘋的男子。
何綿兒卻只覺腹中劇痛,大概是剛那一下動了胎氣,看來這孩子不過堪堪七個月,便著急著要出來看看這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