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靈巫宮（1）

　　眼前浮現(xiàn)的景象消失了，連同劇烈的頭疼，喬依藍又回到了走廊。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你沒事吧？”糍粑關(guān)切道。

　　“看到了些記憶的閃回片段，不過記不清楚是發(fā)生在什么時候，以及前因后果了?！眴桃浪{揉著額頭道，“大概是《機械紀(jì)元—代行者》里面發(fā)生過的事情吧?！?p>　　糍粑保持了沉默。

　　喬依藍沒有去深究，融合必然帶來各種后遺癥，表面上雖然無恙，但意識精神層面的碰撞還在持續(xù)，宿主殘存的烙印并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有那么幾次，喬依藍突然腦中空白，心中泛起白癡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怎么了？”隔了幾秒，才想起自己是韓笑笑，來游戲《凝淵》里修復(fù)bug。當(dāng)然，如果記起自己是葉卡捷林娜，那么原宿主就會自然而然地復(fù)活，而韓笑笑則永遠地消失死去。此中兇險，她卻是隔了很久以后，才明白的。

　　喬依藍轉(zhuǎn)過話題道：“你覺得和睿國開戰(zhàn)有幾成勝算？”

　　糍粑查了會資料回答：“翰巴里斯汗國全盛時期，大約有一千多萬人口，三億公頃疆域。而睿國則占據(jù)從涼州到越州，從漓州到嵐州的廣袤土地，達到十二億八千六百多萬公頃，是汗國的四倍有余。至于人口，官方記錄是一億多，但百姓為了躲避人丁稅，從來都是能少報就不報。按慣例估計，沒準(zhǔn)都上四億了。還需要繼續(xù)對比嗎？”

　　“我還想知道睿國朝廷一年能收多少銀子。”喬依藍老實道。

　　“田賦、鹽稅、關(guān)稅這三項主要的加一起大概是四千多萬兩，其余加一起還能增加個一千五百萬兩左右。”糍粑說著，“這是維持一個比較低的賦稅水準(zhǔn)，如果敞開了征收，大概一年可以達到三億兩白銀的水準(zhǔn)，持續(xù)二三年?！?p>　　“那么黃金和白銀在本世界的兌換比例呢？”喬依藍又問。

　　“這個每個區(qū)域不同。一般人都下意識地認(rèn)為，黃金比白銀值錢。但其實白銀的開采難度并不比黃金低，而你要知道一樣物品的價值是取決于稀有度。睿國的白銀儲量比較多，開采相對簡單，白銀和黃金的兌換大約在六比一。而在汗國這里，白銀比黃金還少，兌換比是二比一?！濒亵芜呎f邊解釋道，“魅族聚居的紫卉國，由于崇尚自然，開礦少，白銀和黃金是等價的。”

　　“被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我還是老實跑去睿國混個官做做吧。這是場螞蟻和大象的比拼，獲勝希望渺茫。”喬依藍嘆了口氣。

　　回到寢殿，喬依藍正打算搜羅些民俗異聞?chuàng)Q換腦子，卻接到內(nèi)侍稟報說，元帥布雷爾、圣靈大祭司狄安娜以及親王、農(nóng)業(yè)大臣艾絲美拉達求見。

　　“布雷爾怎么會來找我？”喬依藍嘀咕著，讓內(nèi)侍把人都請進來。

　　對于這么個老軍頭，喬依藍著實內(nèi)心發(fā)怵，現(xiàn)代軍事她還能通過游戲、報道略通一二，古代軍事她基本是一竅不通。大軍行軍隊列，糧草輜重的消耗，士兵的負重和作戰(zhàn)能力等，隨便提個問題，她都得露餡。

　　因此，會議上她只說方略很少過問細節(jié)，而是把具體事情交給大臣們?nèi)マk理。她有些不悅，布雷爾此時應(yīng)該是在處理戰(zhàn)俘的收容和新兵的補充，有問題直接找外務(wù)大臣法斯莉婭匯報解決。

　　喬依藍自然不想因為一次談話，導(dǎo)致王宮內(nèi)傳出龍神祖奶奶老年癡呆的消息。她打定主意，一切涉及軍事細節(jié)方面的問題都先拖著，然后事后去找法斯莉婭。

　　然而布雷爾覲見后只是說自己想去翠庭看孫子，狄安娜則更直截了當(dāng)，詢問說蟠桃會什么時候開始，表示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快撐不住了。艾絲美拉達同樣是想要去翠庭，不過她沒有特定的目標(biāo)，只是說想回去看看。

　　“翠庭？蟠桃？”喬依藍心中愕然，隨后在記憶中一通翻找，把相關(guān)信息揪了出來。

　　融合后獲得的信息量太大，這些天記憶頗有些紊亂，不是別人跟她提起，有些事情她都想不起來。

　　一抹流光在喬依藍蜿蜒的河川額頭紋章上閃過，于是一個位面入口在她面前展開。

　　喬依藍的正面不再是殿堂入口，轉(zhuǎn)而變成擁有和煦陽光，輕柔春風(fēng)，放眼望去皆是廣袤青草的世界。

　　進入前喬依藍又記起了一件事，她從虛空中扯出一塊緞面幕布，抖動了一下，于是有一層無形的帷?；\罩了整座維什尼亞克城，使其他強大存在再無法將目光注視到這里。

　　做完這件事后，喬依藍隨同艾絲美拉達等人進入了翠庭神國。而在她打出一個響指后，兩個世界的聯(lián)通入口消失了。

　　又是一抹白點在喬依藍視野里炸開。

　　她恍然間通過了一條長方形的由純粹的光組成的甬道，而在光幕之外則是無盡的黑暗。

　　“歡迎來到647小型宇宙空間?！睓C械的電子合成音說。

　　喬依藍模糊地看到了鋼鐵要塞輪廓，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一些，隨后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周圍的人甚至都沒有覺察到她的異樣。

　　“還是翠庭神國里舒服啊，在外面無論壁爐里加多少木炭還是能感到絲絲寒意。”比起其他兩位畢恭畢敬，神色肅穆的老臣，艾絲美拉達張開雙臂擁抱陽光一臉陶醉，頗有種回到家鄉(xiāng)的愜意。

　　下一刻，少女身形發(fā)生變化，她雙手雙腳拉長，化作一頭翡翠巨龍，一聲長吟后飛去天空，很快消失不見了。

　　“NM。”喬依藍在內(nèi)線里吐槽了句，“跑那么快，可我不記得路了怎么辦？”

　　好在有中端糍粑在，在界面直接開啟小地圖，這才避免了喬依藍的尷尬。

　　一路走過，喬依藍注意了一下草原上的植物，發(fā)覺種類頗多，粗略觀察就找到了羊草、羊茅、冰草、無芒雀麥、披堿草、野黑麥、黃花苜蓿、野豌豆、野車軸草等。

　　她用心記下，心里琢磨如何好好利用這些植物。阿莫迪歐什么都缺，一年中差不多有半年時間被冰雪覆蓋，連牧草都缺。

　　然后喬依藍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用于勞動的人口。

　　對于一個僅有四十五萬，二萬五千人的常備軍幾乎已經(jīng)涵蓋所有的青壯年男人。剩下的男丁還得承擔(dān)工匠、種地、漁獵等。

　　雖然在喬依藍的要求下，將國內(nèi)所有游手好閑的窮痞、富痞都進行了抓捕，并強制他們勞動。但也只是抓到了一二百人。畢竟，冰天雪地環(huán)境太過于惡劣，其他國家泛濫的乞丐，小偷等在這片土地上都很難生長起來，一兩次失手就會導(dǎo)致挨餓受凍，然后就被自然淘汰了。

　　也許下次互市貿(mào)易的時候可以買一些奴隸充實人口。不過一來沒有錢，二來奴隸制已經(jīng)不再適合眼下的大環(huán)境了。而且，這個當(dāng)口阿莫迪歐也不適合去為整個草原作表率，取消奴隸制。

　　喬依藍想想又是一陣頭疼。

　　這般思慮間，不知不覺，一行三人已經(jīng)遙遙望見了迎接隊伍。

　　只見旌旗招展，黑邊紅底的白色云龍大旗下，兩排百余名身披金甲，手持斧鉞的騎兵以儀仗隊列迎了出來。

　　為首一名翼盔騎將翻身下跪道：“十七代首席弟子巴圖爾恭迎宮主回靈巫宮。”

　　喬依藍看得分明，對方騎的并非是普通的馬匹，而是清一色的雪白獨角獸。尤其是眼前這位巴圖爾，身邊的獨角獸鬃毛和獨角都呈現(xiàn)出金色，猶如燃燒的金色火焰，比周邊銀角獨角獸更顯高貴。

　　“起來吧，不必多禮。”喬依藍淡淡道。

　　巴圖爾轉(zhuǎn)身一陣吩咐，立刻牛角號響起，鼓樂齊鳴，有騎士牽來同樣的三匹金角獨角獸。喬依藍和布雷爾都輕松騎上，然而狄安娜卻是老朽得厲害，試了幾次勉強顫巍巍坐穩(wěn)，手卻握不緊韁繩。無奈只能給她配了輛軺車，跟在了騎隊后面。

　　獨角獸身材高大雄壯，騎在上面比草原上最強壯的公馬還要高了兩頭。喬依藍這才有機會去觀察帶隊的騎士。他們都穿著黑色披風(fēng)，由金色的龍爪搭扣扣緊，頭發(fā)和眼眸都是黑色，絲毫不同于阿莫迪歐人那般眼窩深陷，金發(fā)碧眼。

　　又行幾十里，忽然聽到領(lǐng)頭騎士道：“九嶷到了?！?p>　　看著巍峨如云的雪山，聽著“九嶷”之名，喬依藍猛得恍然。

　　是了，應(yīng)龍原就是出自東方，所以她的神國也是以東方的審美布置。不知道是何種原因，在權(quán)利與領(lǐng)地的角逐中，應(yīng)龍被驅(qū)逐。她來到異域，同所謂的胡人蠻夷通婚，于是有了巨龍和亞龍種，但是她的直系血親那一脈，依舊保留了最初東方人的特征。

　　過了山門，巴圖爾領(lǐng)著三人拾階而上。喬依藍略有驚訝地發(fā)現(xiàn)，帶著石質(zhì)感的臺階竟都由南陽玉石砌成，雖然稱不得上乘美玉，但以青玉鋪就數(shù)里長的臺階，也是大手筆了。

　　此時，她聽到山腰有女子在唱歌。歌聲娓娓，悠揚而空靈。

　　月出九嶷兮，云起于空山。

　　昔有虬龍兮，幽游現(xiàn)潛淵。

　　契猶在耳兮，孤芳之蹤渺。

　　龍吟四野兮，靈歌徹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