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銅鏡的出現(xiàn),讓在場的諸位全都震驚,他們連眼睛都不敢閉上,全程盯著它。
直到司馬相如第一個伸出鬼手,才打破了這份平靜。
只見藍光一閃,古銅鏡直接咬住司馬相如的手。
咬?
這是什么怪物?
“不是,不帶這么玩的!”
司馬相如不斷掙扎,在他看來,這個詭異的銅鏡簡直就是吃鬼的兇獸。
“滾開!”
他第一次這么驚恐,手怎么也拔不出來,若不是他壯士斷腕,恐怕整個身體都會被吸入其中。
這半塊鏡子竟然如此可怕,就算司馬相如這紫中帶點黑的鬼魂都不敵。
或者說,天生克制。
“艸,艸,這什么玩意兒?白白浪費我百年修行!”
司馬相如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靠近這個鏡子,他可不想還沒成鬼仙就夭折在這里。
顏一痕卻是心中一喜,這絕對是個好玩意兒,紫鬼都能壓制,絕對是保命的神物啊!
“叫你手賤!”七爺撓了撓耳朵,再甩甩頭,它現(xiàn)在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到司馬相如吃癟。
司馬相如罕見沒有回嘴,心有余悸。
安爺爺笑了,開懷大笑的那種,那是一種放下,那是一種完成使命的感覺。
“年輕人,你拿去吧,看來這個玩意兒,確實與你有緣!”
老人家怎么會看不出顏一痕的眼中的那份渴望。
不過他不會攔著,他已經(jīng)老了,沒用了,就算這古物再神奇,也不關(guān)他什么事了。
“安爺爺,可是……”
顏一痕雖然想要,卻也有著幾分猶豫,別人世世代代保管的東西,就這樣給了自己,是否太便宜他了?
“不用可是了!
天雨大,
不潤無根之草;
道法寬,
只渡有緣人。
這機關(guān)盒涉及到鬼仙,而你又擁有陰陽眼,這本身就是定數(shù),這就是你的根……”
顏一痕沒有再推脫,他確實需要,和顏小夏一起帶著銅鏡離開了。
當(dāng)然,那個機關(guān)盒他也沒落下,或許將來有用處……
……
顏小夏和顏一痕天黑才回到酒店,好好梳洗一下,也是時候該收拾收拾東西。
來了長安半個多月,也是時候回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司馬相如再度找上門來。
顏一痕以為他是去找莫小北來著,沒想到,這次司馬相如就是沖著他來的。
并且神色復(fù)雜,有喜有愁,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這般著急?”
“顏小弟,出大事了!”
“?”
顏一痕迷??粗抉R相如,對于鬼魂來說,除了投胎,或者修煉成鬼仙,還有啥大事?
“你也知道,我和文君是因為情蠱,導(dǎo)致現(xiàn)在無法投胎,也不能分離。
就在今天,我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好事??!”顏一痕隨即開口。
能破解詛咒情蠱,還兩人自由,這確實是大事。
只是司馬相如為何確實這副掙扎模樣,讓顏一痕有些不理解了。
“唉,跟我來!”司馬相如帶著顏一痕準備上酒店屋頂,房間里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下,我叫個人!”
顏一痕頭也不回便沖向顏小夏的房間。
他答應(yīng)過顏小夏,未來若是還有古裝愛情肥皂劇,一定帶上她。
只是,這帶出來的確是兩人,多了一個莫小北。
“你怎么把她也帶來了?”司馬相如臉色不是太好。
“她只是想見證一下!”
“……”
司馬相如沉默了許久,終于轉(zhuǎn)過身,對著被燈光照亮的夜空吶喊:
“文君,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肯定能聽得到,下面這些話,不管你愿不愿意聽,我都要講。
世人都以為我?guī)е康娜フ夷悖瑓s不知,我曾在渭水對岸見過你。
你如渭水的神靈,善于彈奏云和之瑟。
美妙的樂曲使得河神聞之起舞,而遠游的旅人卻不忍卒聽。
那深沉哀怨的曲調(diào),連堅硬的金石都為之感動、悲傷;那清亮高亢的樂音,穿透力是那樣強勁,一直飛向那高遠無垠的地方。
當(dāng)如此美妙的樂曲傳到蒼梧之野時,也傳到我心里。
我知道,我喜歡你!
于是,我苦練琴技,就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打動你。
幾經(jīng)周折,我與你有幸結(jié)為夫婦。
可是,我們卻如同其他夫婦一樣,會有不和,會有爭吵。
于是,我打算出去散心,卻讓我在那個時候碰到了荊蠻。
我之所以喜歡荊蠻,是因為她很像曾經(jīng)的你。
那個不為俗事所擾,跳脫于其他女子的文君。
那時候,我才能明白,我最愛的,還是以前的你,而不是那個因為沒有孩子而自責(zé)的你,性情大變的你。
但這都不是我為自己開罪的理由。
我確實是錯了,我欠你一個道歉,對不起,文君!
至于情蠱一事,我卻從來沒有后悔過,你終于變成以前的你,至少你沒有了煩惱。
但,情蠱對你的折磨太多,我心都碎了。
只是沒想到這情蠱卻成了我們兩千年來的羈絆。
我很開心,可以用這樣的形態(tài)和你在一起。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
唯獨你是我情之所鐘。
世人又怎能知我對你的癡迷,他們看的,從來都是表面而已。
我還想要一直擁有你。
但我不能再自私了,你有你的自由,你有你的選擇。
兩千年,整整兩千年,已經(jīng)夠了,夠了!
即使在將來我化做風(fēng)和雨,我都毫無怨言。
我只會在你們需要的時候,化作風(fēng),化作雨,化作春泥走進你……”
司馬相如說到這里便停了,這是他埋藏了兩千年的話,終于在這一刻全部說了出來。
似乎,也是一種解脫!
“我知道了!”
卓文君聽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jīng)來到他們身后,只是沒有打斷,她想更近點,聽得更清楚一些。
眾人回頭一看,卓文君竟然在哭泣。
縱然化為鬼怪,情到深處,依然落淚。
司馬相如笑了,他靠近卓文君,一把摟住了她。
“顏小弟,麻煩你了!”
他閉上了眼睛,呼吸著卓文君生前的味道,似乎還是那么好聞。
顏一痕取出殘破的銅鏡,將其對著這一對璧人。
然而,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
“我不會用?。 ?p> 幸好顏一痕說得小聲,沒人聽到,不然此情此景,定然被破壞殆盡。
“傻啊你,還九世為人,沒聽說過滴血認主嗎?”
七爺用尾巴給了顏一痕一個不大不小的巴掌,真真的恨鐵不成鋼。
“這樣……可行?”
“那我……試試?”
說做就做,他也不是磨嘰之人。
暗紅的血滴在銅鏡凹槽處,本以為會發(fā)生了了不起的大事,結(jié)果什么都沒發(fā)生。
難道,需要完整的銅鏡?
那今天這忙,豈不是很尷尬了!
幸好,那些血水動了,它順著銅鏡的紋路開始流淌,很快便布滿這半塊銅鏡。
冥冥之中,顏一痕似乎覺得有什么東西與他的靈魂融合在一起。
說不清,道不明!
在此時,顏一痕腦中多出了一些東西來。
鎖魂鏡!
可拘押生靈死后之魂,
可遣煉化之魂!
……
短短兩句話,卻讓顏一痕意識到這個鎖魂鏡的變態(tài)之處。
可以拘押鬼怪已經(jīng)十分神奇,還能讓煉化過的鬼怪為自己所用,簡直就是作弊神器啊。
顏一痕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現(xiàn)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他司馬大哥的事還是需要先解決了。
銅鏡認主后,顏一痕也知道了使用方法,其實也沒啥方法,念頭一動,銅鏡也跟著動了。
情蠱在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心臟處,顏一痕控制著鎖魂鏡,只吸收那一部分。
“啊……”
一股劇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著他們的神經(jīng)。
兩鬼像是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刺著,多股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一陣又陣的疼痛猶如錢塘江大潮一般涌來,一波又一波。
顏小夏和莫小北捂住耳朵,別過頭去,她們都不忍直視。
短短幾分鐘,對于兩鬼來說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結(jié)束了……
兩鬼癱倒在地上,魂魄變得更加透明。
一朝回到解放前,兩千年的修為去了八分。
而司馬相如似乎更慘一些,他的魂魄都快消散。
這便是他種下的因,這個果,也只能他來償還了。
或許真如他所說,未來只能化作風(fēng),化作雨。
“老弟,我就不跟你說謝謝了,趁我還存在這點時間,我打算和你嫂子再去逛逛渭河,再次琴瑟和鳴……”
或許他還沒存在,或許他只能化作風(fēng)雨,但他不想讓這么多人看到。
卓文君扶起司馬相如,對著顏一痕點頭表示感謝,便打算離去。
“等下,鎖魂鏡可以蘊養(yǎng)魂魄,或許對你們有幫助。”
“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對視一眼,這樣的結(jié)局,貌似也不錯……
顏一痕將鎖魂鏡里面的空間化為三份,一份煉化情蠱,一份蘊養(yǎng)魂魄,還有一份則空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在司馬相如夫婦進入鎖魂鏡前,他們還是先到了渭水河畔。
那里是初見之地,那里是琴瑟和鳴之地。
路過的渭水河畔的情侶,似乎聽到琴瑟的聲音,他們紛紛停了下來。
那美妙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穿透了寂靜,穿透心靈……
……
“顏一痕,等我們老了也這樣?”
“好,那你得學(xué)會彈琴。”
“學(xué)就學(xué),我大學(xué)有的是時間……”
“怕你堅持不?。 ?p> ……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白首齊眉,鴛鴦比翼。
【白首篇,完!】
小黑不黑皮
白首篇結(jié)束了,對于司馬相如這個歷史人物,更多人都認為是渣男。 而我只是寫出了自己的看法,畢竟我們不在那個年代,又怎么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