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互解心結(jié)
寢殿里,裴峰抱著柳念雪,一聲不吭。
周遭的氛圍不知為何,突然緊張了起來。
柳念雪遲遲等不到裴峰的任何反應(yīng),不由得轉(zhuǎn)過身子,面對著裴峰。
這一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原來裴峰神情嚴(yán)肅,雙唇微抿,似乎有些緊張。
此刻,裴峰緊鎖著眉頭,心中不禁想著,難道,事到如今,她還是想要離我而去,要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嗎?
而柳念雪見他神情嚴(yán)肅,心中也不禁有些擔(dān)憂。莫不是他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應(yīng)該啊,除了二叔和馮爺爺,沒人知道啊……
兩人心中若有所思,竟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裴峰下定決心一般,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念雪,你說吧。不論什么事,朕是皇帝,什么事都受得住。”
柳念雪聽他說“受得住”,不由得有些疑惑。
自己的身份,有那么可怕嗎?竟然要“受得住”……
她咬了咬唇,閉起眼,鼓起勇氣說道:“陛下,臣妾,其實不姓柳?!?p> 裴峰一直憋著一口氣,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不禁輕松了下來,長舒一口氣道:“原來只是這等小事啊。”
此刻他心中釋然,那緊繃的臉上竟然流出了笑容,輕柔地將柳念雪摟進(jìn)懷里。
一邊撫著她的頭發(fā),一邊說道:“不姓柳就不姓柳吧,念雪愛姓什么就姓什么,這又不是什么大事?!?p> 柳念雪不知裴峰心中所想,被他這么一說,突然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他難道不應(yīng)該問自己姓什么?然后自己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此刻,柳念雪突然覺得,裴峰好像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只聽到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卻不知他為何緊張,又為何釋然。
“陛下……你到底有沒有聽見臣妾說話……”柳念雪有些無奈。
之前,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可萬萬沒想到,裴峰竟然會是這個放映。
“朕聽著呢……”
他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發(fā)。
柳念雪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陛下,臣妾姓白。”
他還沉浸在喜悅中,只撫著她的頭發(fā)說:“好,好,姓白好。”
突然,他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手上一頓,問道:“姓什么?”
柳念雪不由長嘆了一口,掙出他的懷抱,半撐起自己的身子,直視他滿眼的疑惑,認(rèn)真說道:“臣妾是已亡雪國的二公主,白靈?!?p> 這兩個字一出口,裴峰震驚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白靈,他找了整整九年,竟然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柳念雪不知裴峰就是雪山上的“趙信”,只以為他驚訝于雪國仍由遺孤。
她坐起身子,蜷起雙腿,雙手環(huán)住,將小臉撐在兩膝之間。
“那一年,雪國亡國,臣妾幸得陛下的一位下屬相救,才逃過此劫。臣妾入齊之后,想感謝那位救過臣妾的大人,不過,一直未曾找到……”
裴峰側(cè)臥在床上,看著柳念雪的背影,此刻她抱膝坐著,青絲肆意披散,遮著光滑的脊背。
他也坐起身,從背后將她環(huán)進(jìn)懷里,“朕……找了你許久……”
柳念雪一愣,“陛下?”
他將臉埋進(jìn)她的脖頸,嗅著她身上的香氣,“趙信,找了白靈許久了……”
柳念雪愣住了,當(dāng)年救自己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裴峰。
裴峰輕輕地啃著她的肩膀,“念雪送給朕的蝴蝶墜子,朕一直留在身邊?!?p> 她不由得嚶嚀了一聲,伸手輕撫著裴峰有力的臂膀,“陛下臣妾的玉佩,臣妾也一直隨身帶著。”
說到玉佩,裴峰不禁一愣,突然明白過來白怡所說的玉佩之事。
原來一切都是誤會,她的“情郎”一直都是自己。
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誤會解除的激動,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只能側(cè)過身子,一下子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眼神,深情又迷離,“念雪心中的人,是朕嗎?”
她抬起手,輕柔地拂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頰,悠悠說道,“念雪,感謝趙信救命之人??赡钛┬闹械娜耍悄侨赵谄胶叺奶仆还?。只不過……他是個壞人,騙我說他叫趙信。”
她一邊微笑著玩笑,手指一邊順著臉龐,拂過他的唇。
他邪魅一笑,一雙鳳眼帶著戲虐,一口將她的手指含進(jìn)嘴里。
見他如此,她不由得有些緊張,輕聲呼喚道:“陛下……”
他放開了嘴里的葇荑,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以后,沒有人的時候,叫朕‘夫君’?!?p> 他灼熱的氣息,燙紅了她的耳根,她低下頭,輕喚了一聲:“夫君?!?p> 他此刻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傾上了她的唇……
仍是秋風(fēng)颯颯,亦不及此時,春意融融。
“陛下,該起身了?!?p> 李福全已經(jīng)在門外召喚了好幾次了,可仍沒有收到任何回復(fù)。
如今,他站在門口,想入內(nèi)叫起裴峰,又擔(dān)心自己撞見不該看的。
可若再不進(jìn)門,萬一過了早朝時間,他又實在擔(dān)待不起。
只能壯著膽子,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嗓門叫了一聲,“陛下,卯時已過?!?p> 柳念雪被李福全的聲音吵醒,不由得伸手推了推身邊的裴峰。
“夫君,起身了。”
裴峰“嗯”了一聲,連眼都不睜,只將柳念雪抱緊,“朕抱著念雪,如何能起身呢。”
柳念雪轉(zhuǎn)身往裴峰懷里窩了窩,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陛下,卯時二刻了?!?p> 李福全沒有放棄他的叫起大業(yè),依舊在門口堅持。
“傳朕旨意,罷朝一日?!迸岱邈紤械穆曇魝魅肜罡H小?p> 裴峰十歲登基,這是他登基九年來,第一次罷朝。
要知道,往日,他哪怕身在病中,也從未缺席過早朝。
李福全驚呆了,不過,這好歹也算有了交代,便帶著旨意往太和殿去了。
“夫君要讓臣妾成為紅顏禍水嗎?!绷钛╅]著眼,一邊撥弄著裴峰的手指,一邊說道。
“別胡說,繼續(xù)睡。這可是為夫難得的偷閑。”說罷,轉(zhuǎn)過身子。
柳念雪挪了挪身子,從背后抱著裴峰,不一會兒,兩人就又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午時。
柳念雪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子。
“醒啦?”裴峰見柳念雪起身,便問道。
柳念雪捏了捏脖子,說道:“臣妾餓了,陛下可要吃些東西?”
裴峰聞言,也坐起來,幫柳念雪捏了兩下肩膀,“朕也餓了?!?p> 說罷,便掀起床幔,起身了。
梅香與青玉早就在門外等候,見兩人起身,便帶著幾個宮女,入內(nèi)伺候裴峰和柳念雪洗漱。
待兩人洗漱完畢,青玉對裴峰說道:“陛下,李公公在外十分焦急。似乎是,太師來了……”
裴峰明顯一愣,他也猜到太師會來,不過沒想到那么快。
“叫李福全進(jìn)來吧。”
青玉聞言,便點頭出去叫李福全了。
不一會兒,李福全奉旨入內(nèi),向裴峰說道:“陛下,太師已等候多時了??雌饋怼坪酢?p> 裴峰打斷道:“看起來似乎很生氣吧?”
李福全點頭道:“陛下,可別提了,太師已經(jīng)罵過奴才一頓了。說是奴才未盡到伺候陛下的職責(zé),才使陛下今日罷朝。”
柳念雪在一旁,不由得掩嘴一笑,“太師怕是把本宮也罵過了,必是本宮狐媚惑主,才使陛下今日罷朝了。”
李福全訕笑了兩下,太師確實罵過了,可他不敢說。
裴峰笑著拉了拉柳念雪的手,說道:“別胡說?!?p> 隨后,又想了想,附耳輕聲對柳念雪說:“想不想看看朕的老師有多厲害?!?p> 柳念雪面露驚喜,笑著問:“可以嗎?”
裴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一會兒,朕去西配殿見太師,你躲在屏風(fēng)后面,別出聲?!?p> 柳念雪乖巧地點點頭,整個人蠢蠢欲動起來。
她早就聽說,太師魏忠義,是本朝第一古板大儒,早就想找機會一見了。
于是,兩人連早飯也顧不上吃,柳念雪就先躲去了西配殿,而裴峰則吩咐李福全讓太師去西配殿稍等片刻。
玉宸宮西配殿的陳設(shè)不同于正殿,甚是古樸素雅。
進(jìn)門之后,右手邊有一副銀嶺的山川景貌屏風(fēng),由于都是濃墨畫就,又長得極地,所以躲個人在后面根本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