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玉宸夜宴
玉宸宮的正殿中，柳念雪四人圍在一起，又哭又笑。
親人相聚的喜悅，長久埋藏在心底的擔(dān)憂，終于都交融在了一起。
此刻，他們有說不完的話，流不完的淚。
裴峰就這樣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柳念雪。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情緒迸發(fā)的她，看起來那么鮮活，那么明亮。
過了許久，柳念雪才想起，這一切驚喜的制造者——她的夫君，裴峰。
她蹦到裴峰身邊，福了福身，笑著說道：“臣妾謝過陛下?！?p> 裴峰溫柔一笑，抬手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痕，柔聲說道：“念雪與朕之間，無需言謝?！?p> 說著，便牽著她入了席，再吩咐馮征等人也坐下。
李福全見幾人已坐定，便下去吩咐上菜了。
待酒入杯中，柳謙舉起酒杯，對著裴峰道：“陛下，這杯酒，微臣敬陛下，多謝陛下對小女的寵愛?！?p> 說罷，也不等裴峰舉杯，便仰起頭，一飲而盡。
裴峰見柳謙如此爽利，又不做作，心中自然也很高興，舉起酒杯，笑道：“本該小婿敬岳丈，不想岳丈大人先飲了?！闭f罷，也一飲而盡。
柳謙沒想到裴峰會這樣說，當(dāng)即哈哈大笑，“微臣何德何能，敢自稱陛下岳丈啊。”
一旁的馮征聽不下去了，打斷柳謙道：“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對著陛下也能胡說八道嗎?！?p> 柳謙被師長訓(xùn)了一句，不由得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裴峰見狀，笑道：“今日設(shè)宴在玉宸宮，便是家宴，在這席間，不提君臣?！?p> 說著，示意柳念雪與自己一同舉起酒杯，說道：“眾位都是念雪的長輩，就是朕的長輩。朕感謝眾位長輩多年來對念雪的照顧，讓念雪能夠來朕身邊?！?p> 馮征見狀，舉起酒杯，不由感慨道：“陛下，實不相瞞，要送念雪入宮的時候，微臣等心中甚是擔(dān)憂，如今見陛下如此寵愛念雪，臣等才是真的放心了?！?p> 說罷，眼角竟有些淚光，“是臣等應(yīng)該感謝陛下隆恩??！臣等還是先干為敬了?！?p> 眾人共飲此杯，心中皆是感慨萬千。
放下酒杯，柳念雪嘆道：“陛下說是家宴，又這么敬來敬去的。哪有誰家里這樣吃飯的。”
裴峰一愣，“朕的家宴都是這樣的?！?p> 柳念雪聽罷，嘟了嘟嘴，不由在心中感慨道，這皇家家宴真是無趣又做作。
隨即，便對柳謙說道：“爹爹找些話聊啊。別再和陛下敬來敬去了，無聊死了?！?p> 柳謙聽罷，白了柳念雪一眼，“干嘛，你爹是話題匣子嗎？你自己怎么不想話題聊?！?p> 馮倩倩在旁邊看著不由一笑，說道：“念雪，你可不知道，你入宮之后，你爹可無聊了。日日都往咱們府上跑，一個人在府里怕黑呢?！?p> 柳謙見馮倩倩揭自己的短，當(dāng)即便急了，假意發(fā)怒道：“誰怕黑呢！別瞎說！”
馮倩倩才不甘示弱，“你不怕黑嗎？每天來我家蹭飯，拉著我爹，不是下棋就是研究什么詩詞。天黑了就不敢回府了?！?p> 裴峰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相讓，竟有一副歡喜冤家的樣子。
又想起，李福全曾告訴過他，馮倩倩思戀柳謙多年，只是柳謙一直不從。
便玩笑道：“既然柳愛卿一人在府中無趣，不如入贅馮府吧？”
聽罷，馮倩倩自然興高采烈，追問道：“陛下說的可是真的？這可算賜婚??？”
柳謙急忙打斷馮倩倩，連君前禮儀都不顧了，“算個屁，當(dāng)然是開玩笑的，你想什么呢？”
“什么開玩笑！你懂不懂什么叫君無戲言，如今陛下發(fā)話了，你回去就得娶我！”
說罷，柳謙與馮倩倩二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
裴峰見兩人如此激動，心下不禁有些愧疚，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卻見一旁的馮征和柳念雪都是波瀾不驚，仿佛見慣了一般。
柳念雪對馮征說道：“馮爺爺，爹爹若是晚上沒事找事，你不要理他也就罷了。不要誤了自己的休息?！?p> 馮征點頭道：“放心吧。有時候天晚了，我也就留你爹在我府上歇息了。跑來跑去畢竟不便。”
裴峰想到柳念雪住在城西，不禁問道：“柳府在城西，若每晚從尚書府趕回，確實有些遠啊。”
柳念雪輕笑道：“陛下不必管他，他精神好著呢。以前在府里，晚上總是不睡覺，跑來要我陪他下棋?？蔁┤肆恕！?p> 馮征聽罷，笑道：“陛下可不知道，別看這丫頭現(xiàn)在如此嫌棄。小時候她棋藝不精，柳謙不愛搭理她，是她死氣白咧地每天粘著她爹?！?p> “如今她棋藝好了，她爹趕不上她了，就輪到她看不上她爹了，成了她爹每日求著她了?！闭f罷，哈哈大笑起來。
裴峰聽著有趣，不由得在柳念雪鼻子上輕輕一刮，“小丫頭，如此精怪?！?p> 柳念雪吐了吐舌，不理兩人。
裴峰又對馮征說道：“馮尚書，其實朕想著，再給你和柳中丞升一升?！?p> 馮征聽了，不禁搖手道：“老臣都是個老頭子了，如今也是個禮部尚書，老臣這官，做的夠了?！?p> 裴峰隨即又說道：“那依馮尚書只見，柳中丞升任何職為宜呢？”
“萬萬不可??！”沒想到這話一出，柳念雪和柳謙竟異口同聲的急了。
柳謙連和馮倩倩斗嘴都顧不上了，本來他是拒絕的，但一聽到柳念雪也開口，不由得又有些不服氣。
轉(zhuǎn)頭對柳念雪道：“怎么，你爹我，就不能升官嗎？你爹我干不了嗎？”
柳念雪嫌棄了一下，也不理他，只對裴峰道：“馮爺爺是靠譜的人，陛下升馮爺爺就行了。我爹么……喝酒打諢是沒問題，政事上，算了吧?！?p> 柳謙聽到柳念雪編排自己，不由得喝了口酒，壓了壓心中的不悅，才說道：“真是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你就知道貶低我。你倒是說說，你爹我，有什么事不行的?。俊?p> 柳念雪嘟了嘟嘴，“反正，入仕之后，我也沒見爹爹在家處理過什么正事。每日下朝之后，不都是去斗雞斗蟋蟀嘛……”
柳謙聽罷，哼了一聲，“怎么，你以為斗雞斗蟋蟀容易嗎？你以為這就不是正事了？”
“這還能算正事嗎？”柳念雪嘴里小聲嘟囔著，不由得往裴峰身邊靠了靠。
只見柳謙自信的仰起頭，道：“你老爹敢說，這大齊京都，消息最靈通的人士。除了陛下身邊這位李公公，就是你老爹我了。”
“你以為做御史中丞最重要的是什么，當(dāng)然就是消息啊?！?p> 說罷，對李公公拱了拱手，甚有惺惺相惜之意。
李公公會意，也對柳謙微微俯身致意。
柳念雪有些驚訝，“真的嗎？那我得考考你?！?p> 柳謙瀟灑揮手，“隨便問?！?p> 柳念雪略略遲疑，不知為何，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便道：“爹爹，你說說，太師夫人是誰？”
裴峰沒想到柳念雪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由得一愣。
只見柳謙微微一笑，穩(wěn)操勝券一般說道：“問得好，這件事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可以顯得出我的水平?！?p> 說罷，他看了看周圍。
其實，李福全是什么樣的人啊，見柳念雪問起這樣的問題，早就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將旁邊的一干人等都支開了。
如今這殿中，只剩下了裴峰等人和李福全。
柳謙見伺候的太監(jiān)和宮女都退了出去，才說道：“這太師夫人是公孫將軍的女兒?！?p> 柳念雪本來見他如此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以為是什么驚天大秘密，聽到此處不禁白了柳謙一眼，“少來了，誰不知道公孫將軍的女兒是太尉府的夫人啊?！?p> 只見柳謙微微翹起唇角，自信笑道：“丫頭，你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p> 柳謙故意賣關(guān)子，拿起酒杯小酌起來。
柳念雪與裴峰對視了一眼，發(fā)現(xiàn)裴峰眼中也十分疑惑，便對柳謙賠笑道：“爹爹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啊?！?p> 柳謙見兩人急了，便繼續(xù)說道：“其實，公孫將軍有兩個女兒，當(dāng)年太尉大人與其夫人成親的時候，席上所謂的遠房堂姐，便是太尉夫人的親姐。”
馮倩倩素來愛聽這些，忙催道：“那為何要稱為堂姐啊，快說啊?！?p> 柳謙對著馮倩倩撇了撇嘴，“別打岔，聽我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