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車禍的事整個方山醫(yī)院都知道了，程宛剛下完一個手術(shù)，整個辦公室都在議論著方越的病情。出于關(guān)心，程宛過來問主任：“方醫(yī)生怎么樣？”
主任回頭見程宛一臉無奈道：“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現(xiàn)在還在觀察中，他會康復的。只不過他的頭部收到了強烈的撞擊，腦震蕩比較嚴重?！?p> 程宛送了一口氣，方越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早就聽說他是個富家子弟卻沒看見他身上有紈绔子弟驕縱的姿態(tài)，他很是幽默開朗，說的笑話常常逗得前臺的小妹和科室的同事們開懷大笑。聽說他出事后，幾位同事還偷偷哭了。雖然和方越接觸不多，但程宛一直感激他上次出手相救。
主任召開了部門的一次小會議。主要是組織方越所在的心理二科醫(yī)護人員代表方山醫(yī)院對方越的表達誠摯的慰問和真誠的祝福，希望他能早日康復，重回工作崗位。
程宛在整形外科本來不用去，但主任特地把她的名單添加在列。還特意交代她一定要把醫(yī)院的慰問心情傳達到位。程宛應(yīng)下了。下了班就和一眾同事帶上慰問信和慰問品趕往方越治療的那家醫(yī)院。
他們來到了時候，方越已經(jīng)醒轉(zhuǎn)了，方置平一行人前后腳剛走?？醋o正在喂他吃點流食。單獨的VIP病房，門口還有兩人穿著黑衣服的高大男子在守著詢問了來意后放行。方越看起來除了頭部被包起來其余地方?jīng)]事，甚至臉上都光滑如新。
程宛有職業(yè)病她看人都會先觀察人的臉部。但看著方越頭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還是有些心驚，一旁正在工作的儀器顯示著跳動的數(shù)字還有在滴答的點滴。主任親自過去輕輕拍了拍方越的手說：“方醫(yī)生，祝你早日康復。”方越道謝感激地看著一眾同事。他注意到程宛站在后邊隱在一眾同事的身后，他給她遞了個眼色，笑著多看了她兩眼。程宛楞了一下，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守在外面的一個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攜著護士進來，說到時間給方越打針了。護士建議給病人騰點空間，人太多病房空氣不流通。而方越也該睡下了。眾人會意，再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走了。
程宛跟隨者大部隊準備離開，主任在后面叫住了她“小宛啊，你先留下吧。方越剛剛讓你進去一下?！?p> 程宛不解，道：“我？”主任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了電梯門。
程宛走回去方越的病房，門前的那兩個高大的黑衣男子給她側(cè)了側(cè)身，開了門請她進去。又面無表情的守在門外。
見她進來，方越笑了一聲道：“抱歉，程醫(yī)生。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剛剛?cè)硕嗖惶奖恪！?p> 程宛拉過一旁的一張凳子在方越的病床前坐下。問：“是什么事？”
方越扶了扶腦袋，開口道：“我前幾天治療過的一位有中度抑郁癥的病人本該今天安排他繼續(xù)過來治療的，現(xiàn)在我暫時回不去工作崗位，我已經(jīng)交代唐醫(yī)生幫忙會診了，但我這個病人很特殊，他有整容上癮的心理障礙，程醫(yī)生在在整形這方面是專長，能不能麻煩你也一起協(xié)助會診？”
程宛點了點頭：“好，有需要的話盡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力協(xié)助的?！?p> 方越輕聲說：“我知道，程醫(yī)生是個很好的人，希望我那位病人能早日康復?！?p> “你現(xiàn)在也是病人，好好休息，大家伙都希望你能早日康復一起回到工作崗位呢。”程宛笑著說。
方越仰天長嘆了一句，盯著程宛道：“程醫(yī)生，剛才你進來時怎么一直盯著我的臉看？”
程宛有些尷尬，不甘心自己的小心思被撞破，干脆裝作聽不懂，說：“方醫(yī)生看錯了吧，我沒有盯著你的臉看呀?！?p> “明明就有，你方才和大家進來前是不是在想一會兒是不是會看見一張面目猙獰的臉，然后在心里搗鼓著該怎么修復它。”方越笑笑，瞇著眼睥睨著她。
說的也沒錯，程宛的確是這么想的。她見過太多車禍后需要修復的病人，大多都是很猙獰。邢森森之前就問她見了那些病人會不會嚇得一大跳。剛開始的確會，后來就慢慢習慣了。
其實程宛剛進方山醫(yī)院前在醫(yī)學院就擺弄過這些人臉模型，教科書上也有這些車禍后現(xiàn)場病人照片，起初接觸時很多同學都有些心理壓力，但秉著醫(yī)護尊重精神是治病救人的醫(yī)生天職。但在醫(yī)生面前，那就是一塊等著你去做的事，所以剛剛看見方越時程宛有些松一口氣。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
程宛臉頰有些發(fā)熱：“抱歉啊，職業(yè)病，方醫(yī)生看起來很好，完全沒有任何需要修復的必要?！闭f著連忙擺了擺手。
方越噗呲一聲笑了，他覺得面前的那女孩嬌憨的模樣實在可愛，程宛看起來光彩自信工作上平時多是從容自若和現(xiàn)在判若兩人。忍不住再逗她道：“要是等我老了，鶴發(fā)雞皮的時候可能就需要程醫(yī)生的幫忙了?！?p> “這算不算別人說的老不正經(jīng)？”程宛笑出聲。
“怎么會，我明明是最具有幽默精神的?！狈皆秸?，譏誚地看著程宛。他抬了抬肩，不小心抽動了傷口，程宛連忙制止住他，讓他乖乖躺好。
“程醫(yī)生能不能幫我削個水果，”方越又說：“以前我母親在的時候總會幫我削?！彼行┤鰦傻恼Z氣配上這張臉卻不覺得突兀，反倒添了一點少年的稚氣。程宛想問他母親但一想這是別人家的私事還不是要問的為好。
程宛身為女性獨有的母性悲憫的一面被激發(fā)，看著方越頭上的那一圈白色紗布，仿佛對著一只嗷嗷的小獸，程宛起來在一旁的果籃里取出一只香梨，又問護士要了把水果刀坐在一旁靜靜地削著了果皮。
方越也在旁看著她削，她的動作很利索，方越屏住呼吸一直看著這一圈果皮期待著會不會削斷，只見不到幾秒的功夫，果皮一直完好不斷，纏上去還能拼成一個完整的梨，程宛抬頭對方越得意地一笑，恍覺記起自己上次為人削果皮還是多年前的事了。程宛利落地把梨直接切成兩半，方越“哎”地輕叫一聲，只見程宛已經(jīng)把盤中的梨切成小塊，遞給了他。
“噗，程醫(yī)生，梨不能分。你沒聽過嗎？分梨，分離?！狈皆轿媪艘话杨~頭，無奈地看著程宛。
“迷信，快吃吧。”程宛把盤中遞過去方越面前。
“不吃，除非程醫(yī)生喂我?！狈皆綋u了搖頭，見程宛一臉蒙圈，又解釋道：“我可是病人啊，同事一場，幫幫忙嘛。好不好？”
程宛眼皮抽了抽，簡直要被他打敗。她無奈地看著方越，眼神一觸。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旁邊柜子正好放有消毒牙簽，她取出一只扎了一塊香梨，猶豫了一下遞到方越的口中。
清甜爽口的梨汁生津止渴，浸滿整個口腔。方越剛吃過藥的舌頭得到了片刻滋潤。他感激地看向程宛。
“以后能不能直接稱呼程醫(yī)生的名字??？程宛，溫婉優(yōu)雅，很好聽的名字。你以后也叫我方越吧。醫(yī)生來醫(yī)生去的多生分啊?！狈皆秸f。
“好?！背掏瘘c了點頭。
程宛在病房呆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方越給她講了一些在國外的趣事，逗著她忍俊不禁。方越還在康復中，不能太勞神，為了不打擾他休息，程宛起身告別。
她下了電梯正準備出門時，嚴征按照遲晟的吩咐過來看方越，正和程宛擦肩而過。程宛低頭在包里找鑰匙沒有留意。嚴征看著程宛不遠處的背影，又沉思了兩秒，想叫住她最終還是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