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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的死木灰

第二十九章:沙丘與江流

樓蘭的死木灰 韃靼的煙 2048 2020-05-30 22:00:00

  時光荏苒,即使厭煩,江流也逐漸和沙丘熟絡(luò)起來,宮禁中紛擾的紅塵總將進(jìn)入其中的凡人染上一層不可磨滅的銘刻,使人懦弱,江流是迷茫的,她當(dāng)然明白自己處于各種位置,卑賤的棋子又怎么可以擁有自己的意志。

  而海國的王為了懲戒這個玩世不恭的少年,選擇了更加殘酷的威懾,那個死于意外的朋友,沙丘當(dāng)然知道他因何而死,自此不羈少年總開始收斂秉性,懷揣著自責(zé)與怨恨,變得唯唯諾諾。

  那為什么沙丘在遇到雨歸塵之前選擇逃離呢?雨歸塵相信被現(xiàn)實擊敗的人,沒有那么簡單再一次爬起來,沙丘記憶中閃回的江流的名字與身影,在他深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之時,時?;貞浧鸬哪莻€故人,對于他來說江流也可能是救贖,就像男歡女愛中深深銘刻的羈絆,隔著千山萬水的抗拒,每一次見面都拉進(jìn)距離,當(dāng)近在咫尺又不得不消失在眼前,這是何等悲戚。

  “父王,我去秦都。”沙丘道。

  王甚至不想看他一眼,他知道沙丘這么做的目的,為了那個秦地皇帝暗中訓(xùn)練的棋子,海國的王子怎么可能要為一個前身是流浪兒的女人留在遠(yuǎn)離家鄉(xiāng)故土的異國他鄉(xiāng),愚蠢至極!

  “不可能?!蓖趵淠譀Q絕。

  “為什么?”

  “因為那個女孩不值得你這么做?!?p>  “在你眼中究竟什么是我值得做的?”

  “黃口小兒,你能懂什么?如果你非要執(zhí)迷不悟,別怪我狠心?!蓖醯谋秤疤^孤高,高得沒有辦法與任何人并肩。

  沙丘的好友楓葉,同時也是除去貴族眾多勢利眼,那唯一愿意和沙丘說上幾句的知心好友。

  楓葉問:“怎么樣?王還是沒有答應(yīng)嗎?”

  沙丘點點頭,貌似腦中注入了一整片海洋,顯得如此沉重。

  “逃吧,越遠(yuǎn)越好,帶著你想念的人?!睏魅~也明白,這句話太過意氣用事。

  這樣青蔥的年紀(jì),正的如王說的那樣,黃口小兒究竟能懂什么呢?娶一個流浪兒出身的棋子,海國的尊嚴(yán)何在?那皇室的威嚴(yán)不能受到損傷,統(tǒng)治一方土地的君王總是不能有一點差錯的。

  “好!”一時熱血的沙丘真的這樣做了。

  楓葉看著遠(yuǎn)去沙丘的背影,真切的感覺高高在上的鴻雁落影于池,而沙丘就是那鴻雁,飛得再高,影子依然在地上,一路保持高速正是未成熟心性還能保持的熱血,而沙丘在這個規(guī)則嚴(yán)明,明爭暗斗的世界中僥幸逃脫才免以失去那純粹的熱血。

  沙丘不曾向楓葉道別,只是在旅途中來了一封簡短幾字的信:“我已上路,后會無期?!?p>  楓葉很高興,熱血的勁頭依然在,沙丘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向走去,而對著世界失望的楓葉看到了純粹的光影。

  大殿上王震怒,掀翻琉璃杯盞,侍衛(wèi)們盡全力壓低頭,不敢動彈一步。

  “什么!那個孽障偷偷跑了?”王的神情中糅雜著不可思議,少年時的王也為此苦惱,卻沒有沙丘這樣的勇氣,而現(xiàn)在他自以為能夠理解已逝去的父親當(dāng)時為什么阻止他為所愛不顧一切。

  有人道出楓葉的名字,連著他對沙丘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逃吧,越遠(yuǎn)越好?!?p>  王的憤怒逐漸平息,此時他心中想的是“沙丘并不是因為自己要去才去的,而是這個人的蠱惑?!?p>  楓葉是重要權(quán)臣的后裔,王沒有理由當(dāng)著所以人的面對他加以死亡審判。

  秦都前,傳信蟲晃動個不停,他拿出其中的信條,上面寫到:“楓葉已死在了大海之中?!?p>  “怎么可能?!鄙城饹Q然不相信,在他印象里楓葉最擅長水性,怎么可能死在了大海里。

  面對眼前的秦都,他頓時明白了,王所說的狠心,即使暗殺權(quán)臣后裔,殺死沙丘唯一的好友也毫無顧忌,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讓沙丘崩潰。

  對于一個人來說,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如此渺小,他也在那一瞬間明白為什么那些沒有任何效用的奉承和抬舉是因為什么而存在,他之間將楓葉的靈魂與記憶藏覓在記憶深處,取代的是被慢慢同化成為現(xiàn)實的產(chǎn)物。

  江流張望著那處,曾經(jīng)沙丘時常從那里出現(xiàn)總帶著一些稀奇古怪她沒有見過的有趣東西,可能是一只蟲子也可能是某個動物干枯的頭骨。

  她記得沙丘喜歡講故事,《海上的稻草人》,《遺忘在水下的三叉戟》,《漁夫與網(wǎng)》還有《會說話的貝殼》等等,這些沙丘說起過的故事中,總是缺少不了海的痕跡的,她知道沙丘喜歡海的無邊無際。

  江流再一次張望著那一處,心中思忖著“他還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嗎?”

  禮儀婆婆將戒尺重重打在已經(jīng)布滿傷痕的腿上了,頭上頂著一盆裝滿水的木盆,腳下不合腳的鞋子幾乎讓她沒有辦法站穩(wěn)。

  “如果不好好練,就永遠(yuǎn)也見不到。”

  說到這里江流總會乖乖認(rèn)真起來,不知是因為剛剛的疼痛讓她飄忽的靈魂回到了軀體,還是相信了禮儀婆婆的話。

  這是禮儀婆婆不免地嘆息:“誰曾經(jīng)還沒憧憬過什么呢?”回憶起記憶中的那個最愛已經(jīng)沒有記憶了,太過遙遠(yuǎn)又不愿意真的忘記,然而現(xiàn)實總比你快一步,有時幫你打開門,有時又將你牢牢鎖住。

  四年過去了,沙丘沒有來過一次,江流在祭祀上起舞時想到:“他從來沒有真的在意過吧,所以一次也不曾來了?!?p>  即使海國再一次來臨沙丘也自始至終沒有出現(xiàn)過,而沙丘在海都前猶豫再三,最后沖入秦都的鬧市,他找到那塊時常攀爬去見江流的石塊。

  他猶豫了,沙丘不知道見到了又如何,沖過去將她帶走?或者兩人被世界通緝?

  而沙丘注視之地,墻那一邊的江流同時也注視在那處,仍然期待著。

  自我詰問如潮水淹沒他的腦海,他自責(zé)自己的自私,正是因為這樣才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再一次登上那塊巖石看到江流勢必更加自私,他選擇了逃走,至此現(xiàn)實擊敗了一點點光明。

  

韃靼的煙

音樂建議:Sakamoto: Happy End——坂本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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