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賭
“祖母,昨日夜里,孫女做了一個夢,夢見父兄將在明日歸家呢”
云箏拉著祖母的手撒嬌道。
“真的?”云老夫人笑吟吟的盯著花朵一般的孫女。
“許是五姑娘思父心切,這夢哪做得數(shù),若夢里的事都能成真,那遍天下的人都去做夢了不是?”二嬸劉氏睥睨道。
“二嬸不信?”云箏挑眉。
劉氏訕笑,
“五姑娘,千萬莫要再說些牛鬼神蛇般的夢話,省的再讓外人聽了笑話了咱們將軍府去。”
“那二嬸愿不愿同我打個賭?”
云箏眉眼含笑看著劉氏,
“若父兄明日歸來,二嬸可愿讓出管家權(quán),由三嬸兒代勞?”
二嬸一聽,急道
“管家之事細(xì)之又細(xì),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可不是隨便任什么人都能做的,豈能容你一個小孩子家這樣胡鬧?”
“你二嬸所說不假,箏兒,你還小不懂,這管家事馬虎不得,確不是容易的差事?!?p> 傳來站在一邊的二叔的聲音。
云箏的二叔武藝不精,學(xué)問也不行。
當(dāng)今圣上念及父親功勞,給封了個安撫使的虛銜。
各地有災(zāi)有難時,作為使臣隨使團(tuán)前往,近幾年,各地太平,便閑在圣京。
站在一旁的三嬸馮氏眼眸微抬。
撇了一眼劉氏,劉氏并未發(fā)現(xiàn)。
云箏想起前世父兄出事后。
祖母沒多久也去了。
三叔早亡,三嬸帶著個女兒在二嬸手底下討生活,明里暗里沒少受劉氏的欺侮。
“二嬸這是不敢?”云箏睥睨道。
“有何不敢?”劉氏不屑道。
前日才聽說大將軍離京還有千里。
難不成大軍明日能插翅膀飛回來不成。
云箏微笑道,“二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p> “若你父親明日回不來呢?”劉氏得意道。
“二嬸想我如何?”云箏鎮(zhèn)定的看向劉氏。
“那五姑娘就在家待上三個月,莫要出門了,可好?”劉氏粲然一笑道。
這時,站在后面的云湘深深的看了看劉氏。
云老夫人一聽,不樂意道,
“小孩子家的不懂事,老二家的你也拎不清么?她們說些胡話,你也跟著起哄?”
外頭正是春光好時節(jié)。
圣京里有頭臉的公子小姐都在這個時候裳裳花呀,喝喝茶呀好不熱鬧。
老二家的把花朵一般的孫女?dāng)R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兒?難不成要耽擱了我們箏兒去?!
“老夫人?這不是五姑娘…”劉氏正要辯解,就看見云老夫人遞來的眼色。
“好了,”云老夫人撇了一眼劉氏后,平靜地道,
“今天就到這吧,大家無事都散了吧。”
說罷,眾人行過禮,一一往外走。
“箏兒留下”云老夫人繼續(xù)道。
“是,祖母”云箏輕聲道。
二嬸鄙夷的看了一眼云箏,轉(zhuǎn)身走了。
“五妹,近來姐姐想在府中邀請些俊才雅士,淑娟小姐來賦詩賞花,永昌侯府的甄家妹妹也來呢,五妹到時也過來吧?”
站在一旁許久沒開口的年輕貌美婦人,四姐云湘親熱道。
云箏正在想回絕她。
“賞花好呀,箏兒,無事可多去走動走動,湘兒有心了?!?p> 云老夫人贊賞的對云湘一笑。
云湘心中一喜。
前世,云湘不知從哪里張羅了些還算英俊的少年。
可沒少辦這等吟詩赴會的雅事。
明里暗里的,經(jīng)常撮合親近的姐妹與幾個拜在太常寺卿門下的舉子。
或家里略有薄產(chǎn)的商賈少爺。
云箏記得,前世。
手帕交甄小瑤,就曾心動過一個寒門舉子。
鬧出不少閑話來,后來聽說還是永昌候夫人以死相逼,才止住了小瑤的心思。
仔細(xì)想想,這云湘莫不是想要趁她們年少無知。
找個寒門舉子,或著家無一官半職的商賈人家,將她們騙了去。
若所嫁夫君才學(xué)品性不佳,婆母刁鉆刻薄。
這年輕姑娘怕是一生都要陷入門戶不當(dāng)?shù)暮筮z癥里,任其磋磨。
若所嫁男子才學(xué)品性溫良,婆母親厚也算尚可。可依舊也要在太常寺卿的門下仰她云湘鼻息。
十幾歲的姑娘家,正式芳心懵懂時,心思單純。
異姓男子見過幾次,方有印象。
況且…還是些頗有顏色的少年,怎能保證不動心?
得虧前世的云箏眼高于頂。
見云湘那里雖忙的熱鬧,卻并無家世才學(xué)樣貌樣樣頂尖的男子。
后來便不再搭理,但對云湘此舉卻并未多想。
云箏不是歧視寒門的人,但被人存了這樣的心思拿捏,心理總歸也不太舒爽。
人活一世,固然早早曉得自己想要什么很重要。
但能保證不掉進(jìn)別人挖的坑里,不踩進(jìn)別人胡的泥里,也同樣重要。
存了這齷齪的心思,真是替身邊的好姐妹不值。
云箏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就多謝四姐了”。
今時不同往日,與其躲著,不如將你那些齷齪心思解開了去。
云湘見云箏這么一說,喜上眉梢,“那四姐就先回去了,這幾日便著人送帖子過來?!?p> 云箏微微點頭。
云湘走后,云老夫人又拉著云箏的手說了好一會子話,吃罷晚飯,放才放了云箏回去。
回到‘梨香榭’,天色已全暗了,
“姑娘,您回來了”心兒道。
見心兒在打盹,云箏也開始犯困,“心兒,伺候我歇息會吧?!?p> 卸掉釵環(huán),洗漱片刻,換上中衣。
許是今日云箏著實累了,躺在暈紅的帳幔里不一會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深夜,周圍一片黑暗。
忽然,上方傳來“踏、踏、踏”的聲音,聲音極輕,十分有規(guī)律。
每隔半柱香響起一次。
循環(huán)往復(fù)。
云箏緊緊裹緊身體,感覺又回到了那個角院。
又聽到了那些夢魘里的聲音,每一聲都是恐懼和折磨。
“到底是誰?”云箏從床上彈了起來。
外間的小桃跑進(jìn)來道,“姑娘,姑娘,您可是又做夢了?”
她家姑娘自上次病愈后,夜里總睡不踏實。
云箏清醒了片刻,揉了揉太陽穴道,“無事”。
怎么又做那個夢了呢?!
云箏暗暗自嘲道,兩月前一覺睡醒,
自己便回到了十五歲這年,
如今,是怕再一覺醒來,又去了那興國公府的豺狼窩吧?!
“小桃,幾時了?”云箏問道。
“姑娘,剛過了夜半?!毙√依^續(xù)道,“可要叫勤婆子過來?”
云箏心里想著白日里酒館里關(guān)于興國公府世子的消息。
又回憶起來曾經(jīng)那件角院出現(xiàn)的腳步聲,再無睡意。
“不了,我出門一趟”云箏道。
耳邊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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