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
天氣一天天的暖和起來了,黎川的生意很大,每個月初一十五會回千燈閣待幾天,然后又出去忙了。
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給白舒窈帶許多新奇好玩的東西。這些日子白舒窈還在學(xué)著怎么看賬本管賬,發(fā)現(xiàn)還挺有趣的。
“小桃,這個花月樓每個月進(jìn)賬好多呀。”白舒窈看著賬本上的數(shù)字,感嘆道。
小桃手上打著絡(luò)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地方是挺熱鬧的,每次奴婢出去給小姐買糖霜梅子的時候,都發(fā)現(xiàn)花月樓的人是最多的。”
花月樓,是水街,不,堪稱整個洪州最大的青樓藝館,日日笙歌,連千燈閣都不時的能聽到從花月樓傳來的樂器聲。
討好的貼到小桃的身邊,問道:“小桃,你想不想去花月樓看看?”
小桃停下手中的活計,看了一眼白舒窈,別過身去繼續(xù)打著絡(luò)子:“小姐你別瞎想了,那地方我才不要去,我昨個看見門口的那個女的,衣服都露到這了。”說著還在自己胸口的地方比劃了比劃。
“哎呀?!卑资骜豪^續(xù)轉(zhuǎn)到小桃的面前:“我們是東家,過去視察一下怎么了?!?p> 小桃鼓著嘴巴,又轉(zhuǎn)向了另一邊:“要去您找顧大夫吧,反正我不去。”
黎川很放心這個顧大夫,每次出行的時候都讓他跟著,生怕自己出個什么意外。自從自己好的差不多了,這個顧大夫就在千燈閣外面支了個攤子,給人看診,每天忙的不得了,自己哪還好意思麻煩他。
算了,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白舒窈說干就干,走到衣柜前挑了件衣服,轉(zhuǎn)念一想,出入花月樓的都是男子。
拍了拍手,紫蘇立刻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上次和黎川吐槽過一次紫蘇總是形影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有些不習(xí)慣,從此以后就看不見她的身影了,黎川囑咐自己,需要紫蘇的時候拍拍手,她就會立刻出現(xiàn)。
“小姐有何吩咐?”紫蘇恭敬地問道。這些日子看見李文燁對這個白小姐無微不至的照顧,紫蘇心里自然不好受,嫉妒之情難以自抑,不過這幾天已經(jīng)說服自己了,既然是他心愛的人,那么自己也會拼盡全力的去保護(hù)。
“紫蘇,你幫我找一套我能穿的男式衣服好嗎,我要出去一趟。”
上次李文燁囑咐過了,只需要保證白小姐的安危即可,其他的不用限制她。
“是,屬下這就去辦?!?p> 沒一會,紫蘇就捧著一套月華色的袍子回來了,換上這件衣服,再讓小桃給自己梳了一個男式的發(fā)髻,插上銀簪,一個翩翩貴公子就誕生了。
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白舒窈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我走啦?!卑资骜簱破鹨淮恋榈榈你y子,歡快的往閣外走去,紫蘇也隨即跟上,與她保持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
水街上有很多載客的小渡船,白舒窈揮揮手,一個小渡船就停到了千燈閣的岸邊。白舒窈輕輕一躍跳上了小渡船,紫蘇跳上了后面另外一艘船。
“船家,去花月樓?!卑资骜号d奮地說道,船家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心想這白白凈凈的小公子怎么也……
看船沒有動,白舒窈抬頭看見船家正帶著一絲鄙夷看著自己,連忙咳了咳,解釋道:“我就是去聽個曲,消遣消遣?!?p> 船家收回目光,高呼一聲:“您坐好嘞?!彪S即搖起槳來。
花月樓離千燈閣不算遠(yuǎn),沒有一會就到了。
剛跳上岸,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湊了上來:“喲,爺,看著有些面生呀,第一次來玩嗎?”說著水蛇般的胳膊就挽了上來,
白舒窈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任由那人將自己拖了進(jìn)去。
花月樓不愧是洪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銷金窟,雕梁畫棟,每面墻上都描繪著絢麗的圖案,大廳里面的正中間,是一個巨大的花鼓形狀的圓形舞臺,里面多是喝得東倒西歪的恩客,順著樓梯上去,是一圈姑娘們的香房。
白舒窈左縮縮肩,又?jǐn)[擺臂,避讓著那些喝得不成樣子的酒鬼。
看白舒窈面生,但身上的衣料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老鴇連忙黏了上來,招呼道:“公子第一次來玩吧,喜歡什么樣的,我給您叫來去。”
白舒窈不自然的推開老鴇的手,說道:“我先坐著看看,等等再叫你。”
“好的?!崩哮d領(lǐng)著白舒窈坐到了舞臺旁邊的一個位置,這里視野極好,可以完整的看見舞臺上的全貌。
老鴇把帕子往白舒窈臉上一揮,眨眨眼放了個電:“公子,有事記得叫我喲?!?p> 白舒窈連連點(diǎn)頭,喝了口酒壓壓驚。
突然,室內(nèi)的燈一下子都暗了,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束光,斜斜地射在舞臺中間一名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遮著面紗,看不清完整的容顏,但是依舊可以窺見傾國傾城的姿色。松松盤起的發(fā)髻用一根金釵挽著,還有幾縷碎發(fā)在在額前晃動,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替她撩好,兩邊鬢角之下畫著彎彎的如殘月一般的紅霞。
身著一聲雪色的衣衫,懷里抱著一個描花的琵琶,宛如九天之上駕臨的仙女。周圍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眾人都秉著呼吸等著她的演奏。
輕輕撥了一下手中琵琶的弦,一陣悠揚(yáng)的聲音傳了出來。
琴聲時而急促,時而緩慢,讓人的心都不禁跟著一上一下。
縱使白舒窈不懂樂理,但是聽著這女子的琴音就讓人覺得格外的舒暢。
樂曲的最后,琴音轉(zhuǎn)為了哀傷,仿佛是家鄉(xiāng)的女子在思念遠(yuǎn)方的情郎,聲聲如泣,不知為什么,白舒窈一摸自己的臉,竟然已經(jīng)沾濕了淚水,仿佛自己就是那個思念情郎的女子。
一曲畢,周圍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飛雪一般的禮物向臺上砸去。
白舒窈也忍不住站起身來喝彩,恰好老鴇經(jīng)過,拉住了她問道:“媽媽,我可以見見臺上的那位姑娘嗎?”
老鴇猶豫了一下,不過這個公子是第一次來,看起來也是身價不低,得想辦法留住他。
“公子呀,我們月心姑娘從不接客的,只賣藝,更不私下見客。這樣吧,我破個例,替你問問。”
白舒窈連連點(diǎn)頭。
臺上那姑娘不管臺下的喝彩和挽留聲,起身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舞臺。
一個小廝沖了上去,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沖白舒窈的方向指了指,那姑娘轉(zhuǎn)頭看向白舒窈,白舒窈露出一副癡漢的笑容,惹得那姑娘也是忍俊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一會老鴇就來通知白舒窈,說是月心姑娘邀自己上去品茶聽曲。
白舒窈開心的往老鴇手里塞了一錠銀子,跟著小廝的引領(lǐng)就往樓上走去。
老鴇原地看著手上沉甸甸的銀子,嘴角都要埒到耳朵后面了,果然是個出手闊綽的爺。